常忠石沒跟著過去,他得站崗,於曼麗趕到時,就看到連長像松一樣站著,眼淚流得更凶了。
「連……連長……」
於曼麗說不出話了,只是流眼淚,常忠石黑著臉瞪她,怒道:「第一次站崗就出這麼大的事故,你腦子缺弦?成天就知道呤詩打扮,沒有一點集體榮譽感,我就不應該同意你的申請,你不配!」
「我有的,我真的看時間了,可我不知道表為什麼會慢一個小時,明明早上我還和廣播對過時間的,我真的沒有亂來……」
於曼麗哭得接不上氣,眼淚打濕了圍巾,瞬間凍成了冰碴,但她感覺不到冷,她現在只有害怕和愧疚。
害怕受處分。
擔心蘇眉出事。
常忠石眉頭皺成了一字,最煩的就是女人掉眼淚,哭得他更煩躁,要是個男人,他老早大耳光子扇過去了。
「過來站崗,我去看看蘇眉的情況!」
常忠石吼了聲,他不放心蘇眉那邊,擔心韓景川不知道凍傷的急救方法,畢竟韓景川是南方當的兵,那邊冬天都不下雪。
於曼麗誠惶誠恐地站上了崗亭,其實是個土墩,她站得筆直,單薄的身體在風雪中顯得越發瘦弱,常忠石的黑臉緩和了些,於曼麗雖然矯情了些,幹活還是蠻積極的,這次出錯應該真是手錶出了故障,不是主觀意願的錯誤。
但肯定要處分,這是非常嚴重的瀆職,不管是主觀原因還是客觀原因,於曼麗就是犯了錯,還差點害了蘇眉的性命,要是真的晚一個小時,蘇眉不死也得去大半條命,手腳肯定保不住了。
韓景川扛著蘇眉到了常忠石的單身宿舍,收拾得異常乾淨整潔,被褥疊得像豆腐乾一樣,方方正正的,家具很少,一床一桌一椅,還有個熄了火的爐子。
來不及生火了,韓景川將蘇眉放在椅子上坐著,拿了臉盆去外面挖了一大盆雪進來,快速解開蘇眉的鞋子和襪子,露出了凍得白疹疹的腳。
將兩隻腳埋進了雪裡,不停地揉搓,這是凍傷的最有效的急救措施,能夠刺激血液循環。
搓了幾分鐘,蘇眉感覺到了腳上的火熱,像是針在刺一樣,不是痛,也不是冷,說不出的難受,韓景川搓雪的動作越來越快,待蘇眉的腳變紅,還冒出了白汽,他這才鬆了口氣。
這女『流氓'的腳保住了。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女流氓的腳竟出奇的小,他兩隻手就能包住,又白又嫩,肉乎乎的,小小的腳趾蓋透著粉色。
盈盈一握。
韓景川腦海里又出現了一個成語,繼軟玉溫香之後。
他忙移開視線,暗罵自己又忘了吃藥,等回城了,他得找個好醫生看看,好像病情嚴重了不少,要不然以他泰山崩於面前不眨眼的定力,最近怎麼跟愣頭青一樣,對美色的抵抗力越來越弱了呢?
心跳都快了不少,太不應該了。
絕對是藥不對症的緣故,不是他的主觀問題。
常忠石進來看到韓景川在搓雪,心便放下了,看來韓同志是內行,他提著爐子去男知青宿舍借了火,將爐子生得旺旺的,再提了回來,屋子裡頓時溫暖了不少。
「沒大礙吧?」常忠石問。
「還好。」
韓景川簡短的回了句,解開大衣,將蘇眉的腳放了進去,用體溫替她捂熱。
蘇眉臉紅了紅,小聲道:「我已經好了。」
她想伸出來,這樣怪難為情的。
「別動!」
韓景川喝了聲,蘇眉嚇得不敢動了,腳老老實實地縮在溫暖的懷裡,男人的身上像火爐一樣,陣陣熱意從腳心湧進,再傳向身體各處,特別暖和,蘇眉舒服得好想哼哼。
常忠石又出去了,外面風雪這麼大,他不放心於曼麗一個人,可不能再出事了。
爐子裡的火越燒越旺,屋子裡也越來越暖和,蘇眉還穿著棉大衣,越來越覺得熱,鼻尖都沁出了汗,忍不住扭了幾下,腳也跟著動了。
「坐安穩點!」
韓景川冷聲警告,這姑娘跟猴子屁股一樣,坐著都不安穩,動來動去的,兩隻腳也在他懷裡扭個不停,他現在就感覺怪怪的,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不喜歡,可也不討厭。
但他討厭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不是痛,也不是熱,更不是餓,不是他以前體驗過的任何一種感覺,韓景川的神情更冷肅了,肅殺的眼神讓蘇眉縮了縮脖子,小聲辯解,「熱……」
她也不想動,可實在太熱了,身上跟螞蟻在鑽一樣,難受死了。
「忍著!」
韓景川喝了聲,蘇眉扁了扁嘴,心裡委屈。
熱怎麼忍?
這男人好不講道理。
但她不敢吭聲,畢竟是剛剛救過他的恩人,以前還叫叔叔來著,她得敬著。
過了幾分鐘,身上的熱意竟散了,腳上也不難受了。
「好了。」
韓景川放開了女孩的腳,眼角餘光看見白嫩小巧的腳,心裡不由盪了盪,趕緊收回目光,扣上了大衣扣子,再端起盆子,雪已經化成了水,他拉開門潑在了外面。
蘇眉將襪子放在爐火上烤熱了,這才穿上,在地上走了幾步,和平時一樣,她的心這才落到了實處,手腳保住了,謝天謝地。
不對,謝謝韓叔叔。
「韓大哥你又救了我一回,等回去了,我請你吃飯啊!」蘇眉是發自內心的感激。
連上一回的落水算上,韓叔叔都救她兩回了,救命大恩無以為報,只能請吃大餐感謝了。
韓景川朝她看了眼,眼神平淡得跟看陌生人一樣,蘇眉這時才發現,這男人好像沒有表情,不會笑,也不會怒,從頭到尾都是面癱,一點細微的表情都沒有。
前世韓景川的生意比韓建明做得還大,經常上雜誌封面,總是這個酷霸總裁的表情,迷倒了千萬女人,被評為瀘城排名前五的鑽石王老五。
但韓景川對女人似乎並不感興趣,也不喜歡男人,準確來說,這傢伙對人類都沒興趣,他沒有愛人,也沒有朋友,和父母的 關係也不好,唯一親近的只有他養的狗。
而且她還聽說,韓景川的精神出了問題,一直都在秘密治療,已經很多年沒在公眾面前露面了,也有傳言說他自殺了,她聽蘇月說的,準確性應該蠻高。
真挺可惜的,那麼有錢竟還想不通去自殺,可惜那麼多沒花完的錢了。
韓景川感覺到了這女人不住打量自己的眼神,不由皺眉,猛地扭過頭,蘇眉趕緊移開了視線,盯著爐子裡的火看。
「好。」
韓景川回了一個字, 蘇眉愣了下,很快想起來是答應了吃飯的事,便笑著問,「韓大哥喜歡吃什麼?」
「隨便!」
韓景川頓了下,又補充了三個字,「不挑食。」
蘇眉乾笑了幾聲,這麼不愛說話,前世是怎麼混成商界大鱷的?
在屋子裡烤得暖和了,蘇眉準備回宿舍,於曼麗和常忠石回來了,見到蘇眉安然無恙,於曼麗這才放心,卻哭得更凶了,「對不起,我真不知道表慢了一個小時,蘇眉你打我吧,我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