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商引資」是秋生從來沒聽過、卻一聽就明白的詞,所以他也一聽就明白楚清已經幫他的未來鋪好了路。☜🍪 ➅❾ѕн𝓤Ж.Cσ๓ ♣💝
他是真心實意來幫助楚清的,可楚清卻也是真心實意要「趕」他走,秋生眼圈都紅了:「嬸子……」
「行啦,」楚清笑著拍拍他肩膀:「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長征,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擔當;
你寒窗十數載,不該只是為報恩,更是要實現你的理想,志之所趨,無遠弗屆,窮山距海,不能限也。」
雖然秋生來到大宣最南端,是為幫助楚清建好封地,但楚清絕不會讓這麼一個地方就羈絆住他的前程。
秋生不是個特別聰明的孩子,但他是憨厚的、勤勉的、能夠一直保持純良心性的孩子,這一點,比什麼都可貴。
楚清要讓這塊地方成為他的墊腳石、登山梯,幫助他走好仕途第一步,儘可能給予有力的扶持。
有「幸福燈油」、「幸福墨」做幸福縣的支柱產業,便能帶動其他產業,秋生在此地任官的政績不會差,升官不會很遲。
尤其是,楚清認為皇帝不會把政績出眾、又被永安公看重的人,放在永安府太久。
這樣,才有利於秋生的官途。
那話怎麼說來著?
真愛並非捆綁,而是成全。
這話並非只針對愛情,還有親情。
楚清對秋生是百般關懷,也同樣「關懷」了密偵司駐永安府理事處。
經楚清提議,胡恆秋果真給永安府理事處多加派了人手,人員也就位了,但顯然,密偵司的錢不到位。
人多了而經費不增,以至於永安府理事處如今伙食水平急劇下降不說,連餵那唯一一匹馬的草料都快供不起了。
唉,理事處簡直就是撿來的孩子——沒人疼。
所以,永安公就關懷了一下:「祥子,找個人去理事處說一聲,就說我這兒新到了幾匹好馬,問他們要不要,要的話就過來挑挑。」
楚清一邊說一邊調整煤油燈的燈芯:「對了,再去裝十瓶燈油,等人來了讓帶走。」
祥子嬉皮笑臉:「喲,咱家公爺有了燈油都不用你那三連枝的燭台了?」
楚清這才想起來好像很久都沒有用到那個撿來的燭台了。
也不知百家興他們從臨洋縣搬家時,有沒有給帶過來。
祥子調侃了楚清一句,又提出個問題:「老大,你給理事處送燈油,不怕他們又上報,然後又有人來伸手跟咱要?」
當初楚清給胡恆秋打報告說永安府理事處人手太少,就是擺明態度不怕被監視。✿.。.:* ☆:**:. .:**:.☆*.:。.✿
既是安皇帝的心,表達沒有反心,同時也是讓皇帝不安心——皇上,你若想安心,那就對我好點,不然你看,我都不怕你監視,就說明我若真想做什麼動作,你也制止不了。
楚清說道:「沒有他們多嘴,咱這燈油怎麼能快速推廣開?不過你放心,咱家東西只賣或租,不白給。」
祥子:「合著老大你這是拿燈油勾引人家買哪?」
楚清:「那不是必須的嘛!你想啊,皇帝用了都說好的燈油、皇帝用了都說棒的墨……嘖嘖!」
楚清開始想像數銀票到手抽筋的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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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最近很愁苦,他發現自打楚清不給他錢以後,他想省錢都省不下。
眼下御案上就放著一盞透明瓦亮的玻璃煤油燈,只這一盞,就把御書房裡其他的燈燭比下去了。
雖說味道沒有蜜蠟和白蠟好聞,但是亮啊,禁燒啊,這都多久了,那燈油就好像沒少。
明知這燈油就是來勾引自己銀子的,可就是難以拒絕了怎麼辦?
「曾經有一份可遇不可求的機會放在朕面前,朕沒有珍惜,等朕失去的時候朕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皇帝喃喃著說出自己的心聲。
李公公往御書房門外看了看,胡恆秋已經走遠了。
嗯,誰也沒聽見皇上的自語,老奴也沒聽見。
「凌海。」皇帝叫道。
「皇上,老奴在呢。」李公公咽了咽口水,就這麼在劫難逃嗎?
「磨墨。」皇帝吩咐道。
艾瑪,還好,不用接皇上「自言自語」的話。
李公公上前,御案上擺著一個烏木盒子,通體烏黑,方正簡單,沒有花紋刻飾,只有金漆的三個字:幸福墨。
打開,裡面有巴掌大的圓形錘紋素墨塊、有半拃長的如意造型雕花墨塊、也有荷葉造型雙面浮刻祥雲紋的墨塊。
一盒共有六塊,每塊都有不同,但相同的是顏色極黑,且光滑細膩,微微泛著絲藍綠的光澤。
「喲,這墨極濃,」李公公把手中墨塊重按輕推,說道:「雖不易化開,可一旦化開,皇上您瞧,老奴才磨了這麼兩下,便就這麼濃了。」
磨墨的方式分為研和磨兩種方式,研墨是來回直推,磨墨則是轉圈,研墨更快,而磨墨更細膩。
李公公手中拿著硯滴又往裡滴了兩滴水,停下,等墨汁自然化開,說道:「味道也可以,雖聞不見有香料,卻也不嗆人」。
皇帝把玩著如意形狀的墨錠,手感很有分量,質地堅硬。
提起筆,筆鋒略沾一點清水,然後濡墨,再輕輕數筆,一個「聚」字現於紙面,皇帝贊了句:「發墨如油,一點如漆」。
又蘸了些墨汁,繼續在紙上寫了二字:寶、盆。
聚寶盆哪。
都給扔到一無所有的永安府了,還能出新東西。
「此墨……」皇帝猶豫了下,把想說的評語咽下去,換了個詞:「有些臭!」
李公公眼皮都不抬一下。
習慣了。
自打永安公上次把皇上和胡大人都狠狠噴了一次之後,皇上就再沒說過永安公好話。
明明那墨好的很,非說臭!
就問哪個墨不臭?
木頭、煤、甚至豬油,都被拿來燒煙制墨,哪個不臭?
而且,是墨,裡面就有易腐的動物膠,就問哪個不臭?
為了掩蓋臭味,很多墨里都加了香料,不照樣能聞出臭來?
也就文人們聞得多了、也自認為清雅慣了,非要說墨香罷了。
「這麼臭,不值錢!」皇帝又說。
話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李公公往後退了退,離皇帝遠些。
落日斜照,陽光射在皇帝的袍擺,光束中有塵翻飛,似很歡快,倒襯得皇帝有些煢煢孑立,
李公公不由在心中喟嘆:夕陽西下,斷錢人在齜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