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回過頭,看向來處。
一道身影出現在前院,穿堂正前方。
她扎著兩條小辮子,穿著米色底棕色格子紋的外罩衣,藏青色的直筒褲子。
不施粉黛的臉龐顯得格外清新脫俗。
此時此刻的臉上,並沒有什麼慌張和焦急。
蘇木隨著丁大夫的近前,越來越看的清楚。
丁大夫面無異色,但眸底卻像是有點厭惡。
不確實是厭惡為了她而產生矛盾的許大茂和賈東旭。
還是厭惡她身邊的這個粗糙的舔狗何雨柱。
也可能兼而有之。
蘇木往旁邊讓了個位置。
「大奎,挪開點,讓丁大夫過去。」
蘇木隨口說道。
丁大夫聽到蘇木的聲音,下意識投射過來一道眼神。
蘇木微微頷首,點頭。
並沒有表現的像其他男人看到她時的豬樣兒。
很是有點平淡如菊,淡然處之的味兒。
或許是見慣了身邊阿諛奉承和男人的色眯眯眼神。
蘇木這般表情和表現,反而讓丁大夫有片刻的錯愕。
不過她也沒有因此就高看蘇木一眼。
甚至都沒往心裡去。
默然的走了過去。
蘇木甚至聽到了閃開一條道路的兩側男同志中間,有好幾道吞咽口水的聲音。
隨即便是幾個疼的倒吸涼氣的聲音。
顯然是有家室的男同志。
因為表現太過於浮誇和拉胯。
被自家母老虎施展了鉗功。
手指捏起,用力一擰。
嘿~!
嘿嘿!
敢當著媳婦的面,對別的女人動歪心思,活該!
丁大夫的出現,讓圈內許大茂和家東旭都轉移了目標。
不再針鋒相對。
不再謾罵詆毀。
齊刷刷看向被何雨柱喊來的丁大夫身上。
專注度很高。
高到連旁邊的何雨柱都被忽略了。
很沒有存在感。
「秋楠,你怎麼還真過來了?」
許大茂臉上秒變諂笑,主動開口。
秋楠?
丁大夫?
竟然是丁秋楠?
蘇木眯起了眼。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按道理應該有個機械廠的廚子,還有個叫崔大可的農民才是。
這年景,這時間段。
丁秋楠跑軋鋼廠職工醫院來當大夫了?
不過話說回來。
丁秋楠是真的不錯。
絕對是水準之上。
清冷的性子,看著就有點孤傲。
有種孤芳自賞的味兒。
也難怪她會那麼多男職工垂涎了。
想想當年,熱情如火、親近普通學生的校花,遠沒有冰冷的不像世俗里的冰美人兒人氣高。
人性嘛。
都是富有破壞性的。
後者比前者更能帶給雄性同僚們的破壞欲。
所以也就更加的吸引人。
丁秋楠大概便是如此。
她的氣質和性格,有點跟這個時代脫節。
不夠積極。
有點喪美人兒的味兒。
「許大茂同志,我已經說過了,我們不合適,請你以後不要再這樣叫我。」
丁秋楠語氣冰冷,平淡。
像是這件事連對她造成苦惱都不能夠。
許大茂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昨個兒的所謂相親,其實丁秋楠過去就是要跟許大茂說清楚,而不是想要嘗試。
只不過丁秋楠父母催促的緊,媒婆跟丁母關係走的挺近。
丁秋楠無法直接拒絕。
可許大茂卻沒有跟外人透露。
他還想著憑藉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繼續遊說丁秋楠呢。
對這個漂亮的姑娘,許大茂打心眼裡希罕。
有種勢在必得的堅韌信念。
然而,相親當天就被潑了一盆冷水。
今天他白天去職工醫院,結果丁秋楠一聽說是他,只是托同事帶了個話,連面兒都沒讓他見。
許大茂之所以來找賈東旭麻煩。
除了賈東旭做的忒不地道,還有許大茂自己想要借題發揮的意思。
發泄發泄心中的鬱結之氣。
誰想到何雨柱這狗東西竟然也有歪心思。
竟他嬢的添亂。
把丁秋楠給喊了過來。
讓丁秋楠當著全院眾人的面兒給自己難堪。
許大茂臉皮再厚,也著實有些掛不住了。
丁秋楠卻並不理會許大茂的情緒和尷尬境地。
她微微轉身,調整了方向。
眼神看向坐在地上的賈張氏時,眼底的厭惡之色更濃了幾分。
昨晚她從中院走出去。
賈張氏這個老婆子就尾隨了半路。
直到她兒子賈東旭出現在胡同口,將自己截住,賈張氏才偷偷溜走。
賈張氏以為自己做的悄無聲息。
可丁秋楠並沒有像她想的那樣傻白甜。
能夠在眾多的追求者中保持蓮藕一般清潔無暇。
丁秋楠可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單純。
身後尾隨過她的,可不僅僅是一個賈張氏。
當初在機械廠實習的那會兒,就有個給廠子送大白豬的農民尾隨過丁秋楠。
結果被丁秋楠一板磚拍傻了。
雖說是自衛,是保護自己。
丁秋楠也在機械廠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最終還是父親託了好幾層關係,才將她給調出來。
從純國營的機械廠,調到了民轉公的軋鋼廠。
剛過來,丁秋楠就又遇到了類似的情況。
她包里有很多東西。
鋒利的剪刀。
關鍵時候魚死網破用的。
丁秋楠曾經做過一個夢。
夢裡她軟弱,妥協,然後痛苦煎熬的過了一生。
夢醒之後,她就變的堅強了。
逐漸才有了現在這般寧可玉碎不為瓦全的潑辣。
宣紙裹著的沙子。
宣紙不能用力,稍稍用力甩,沙子就能衝破宣紙的包裹揚出去。
她腰帶夾層里還有食指長短的刀片。
包里除了小鏡子,梳子和雪花膏,還有兩個巴掌大小的板磚。
農民崔大哥被拍傻之後,丁秋楠就學會了使用這門武器。
甚至研發出了一套連招。
拋沙專門揚眼睛。
掄板磚,必須照著後腦勺。
所以,昨天賈東旭截住丁秋楠。
並沒有讓丁秋楠有過一絲的害怕。
好在賈東旭並沒有動手動腳。
他甚至有點舉足無措。
一股腦的說了很多許大茂的壞話而已。
最後又磕磕絆絆表達了自己家境挺好,家裡還有媽媽,能夠幫著照顧家……
丁秋楠沒有理睬。
默默聽他說完,說到無話可說。
才冷冰冰的問了句:「說完了嗎?說完我走了。」
賈東旭今天的心虛,主要是回家後想了又想,發現自己並沒有表達清楚自己的心意,反而更像是故意給許大茂搗亂。
所以許大茂今天過來打砸找他麻煩。
賈東旭才這麼沒有骨氣。
心虛啊。
昨個兒做夢都夢到因為自己的哪些話,讓丁秋楠拒絕了許大茂。
不僅拒絕。
在夢裡。
丁秋楠丁大夫還狠狠甩了許大茂一個嘴巴子。
沒想到一白天沒動靜。
到了晚上下班。
許大茂就氣沖沖找上門來。
夢想,成真了。
「賈東旭同志,我不會看上一個背後說人壞話的小人。也不可能嫁給一個有過一段婚姻的男人,以後我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
丁秋楠環顧了半圈。
冰冷的眼神漠視了賈東旭和許大茂,也包括所有她視線掃過的院裡其他的男性同志們。
「我們應該保持距離,許大茂同志,賈東旭同志,以後我們還是不要聯繫的好。」
丁秋楠說完,轉身就走。
「哎,哎,丁大夫,走了這麼長的路,不如先去我屋裡坐坐唄,喝口水,歇一歇。」
何雨柱作勢欲追,倉促開口道。
丁秋楠回身,看向何雨柱。
「何雨柱同志,你說你們院的許大茂同志和賈東旭同志因為我的原因爭執,所以我才過來的。我們並不熟悉,就不用客氣了。」
何雨柱鬧了個大紅臉。
站在原地,進退都不是。
人群里不知道是誰『噗嗤』笑了一聲。
結果造成了多米諾骨牌的連鎖效應。
整個院子裡的人都齊刷刷樂開了懷。
估計都覺得今兒不白瞧熱鬧。
果然是很熱鬧啊。
人家丁大夫壓根就瞧不上院子裡這三個傢伙。
是他們自作多情而已。
還沒怎麼著呢,自己就先為了丁大夫內訌起來了。
丟人啊。
丟大人了。
丁秋楠抿著嘴,抬腿上了穿堂。
她處理掉了麻煩,終於可以回去了。
穿堂另一側,前院的台階附近。
蘇木和陳大奎剛剛點上煙。
還沒吸兩口呢。
就見丁大夫走了出來。
身後沒有跟著任何人。
二大爺何雨柱也停在穿堂另一側了。
陳大奎剛吸了一口煙。
丁秋楠走出來,可能是聞到了煙味兒,扭頭看了一眼,眉頭微微皺起。
陳大奎不知為何,不經意的憋了一下。
「咳咳,咳咳咳……」
被煙嗆了一口。
美女的殺傷力還是挺厲害的。
「丁大夫。」
蘇木眯起了眼,突兀的開口。
丁秋楠下了兩級台階。
停下腳步。
位置看上去,恰好與蘇木的高度持平。
「年紀輕輕,看著也挺優秀的。怎麼不考慮繼續深造呢?」
「你……」
丁秋楠從進了這個院子就一直冷若冰霜。
好像在她的視線範圍內,這院子裡的所有人都是土裡土氣的南瓜。
直到蘇木突兀的隻言片語落入她的耳中。
才終於泛起漣漪。
丁秋楠變了臉色。
下意識開口。
又下意識的停住。
雖然閉口不言。
但眼眸里卻閃過一道希冀的光。
蘇木一直關注著面前這個美人兒。
那道眼神,被他瞬間捕捉到了。
果然如此。
蘇木心裡暗暗嘀咕。
雖然不知道丁秋楠為什麼突然從郊區機械廠調入到了民轉公的軋鋼廠。
但她的人設沒有變。
依舊是執著考大學。
奈何審查……
「魔都醫科大,或者京城這邊,都挺不錯的啊?」
蘇木幽幽的補充了一句。
丁秋楠更加意動了。
為了能夠讀大學,繼續深造。
丁秋楠是能夠拋棄一切所有,甘願為達目標而拼命。
蘇木敏銳的捕捉到了丁秋楠心思的變化。
她腳尖動了,身體又向著蘇木的方向微微轉動的跡象。
這都說明了,丁秋楠的心動搖了。
「不如,丁大夫去我屋坐坐?咱們倆仔細的聊一聊?」
蘇木吸了一口煙,徐徐吐出。
煙霧直奔丁秋楠面門。
丁秋楠不為所動,也並沒有像陳大奎預料的那樣皺眉,厭惡,躲閃。
陳大奎驚呆了。
他看了看丁大夫,側顏很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讓陳大奎有種目眩神迷的悸動。
再看看蘇木。
好吧,不愧是蘇主任。
就是牛掰。
剛剛在中院一同亂殺,將所有人都不放在眼裡。
對廚師二大爺何雨柱、放映員許大茂和賈東旭都不屑一顧的丁大夫……
因為蘇木三言兩語便被打動。
任由蘇木輕薄。
嗯,陳大奎把蘇木對著丁秋楠臉上吹了一口煙霧,看作是一種輕薄,是對丁大夫的褻瀆。
貨比貨的扔,人比人得死。
雖說賈東旭不算什麼。
可許大茂和何雨柱呢?
可是炙手可熱的八大員之一。
真要是徹底放開了,要求不那麼高的話,找個媳婦絕對不成問題。
甚至還有的挑挑揀揀。
這樣的情況在丁大夫眼裡,卻啥也不是。
當著所有人的面跟他們明確劃清界限。
斷了他們的念想。
蘇木跟丁大夫以前認識嗎?
顯然不認識。
陳大奎想到了剛剛蘇木和自己跟丁大夫的首次見面。
蘇木自己閃開了一條路。
又讓自己讓開去路。
隨即聽了兩句不到,就準備撤了。
陳大奎剛才還有些戀戀不捨呢。
他想要繼續聽八卦。
可蘇木問他要不要去抽一根。
陳大奎下意識就跟著蘇木出來了。
看來,蘇木出來不是對瞧熱鬧沒興趣。
也不是對丁大夫沒有意思。
而是對丁大夫太有意思了。
蘇木是在這邊堵著,等著丁大夫出來呢。
不愧是蘇主任啊。
本事比中院那些個傢伙強多了。
這叫什麼?
陳大奎不善於總結,但卻總感覺蘇木說話很厲害。
腦子很厲害。
好像一下子就猜到丁大夫喜歡聽什麼。
知道丁大夫聽到什麼話才會被留下來,乃至被蘇木『勾引』,呃……吸引,邀請……
邀請到自己屋裡去。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仔細的談一談?
談什麼?
談情說愛嗎?
陳大奎猜不透。
反正他就是很佩服蘇木。
蘇木說完了話,見丁秋楠沒動靜。
倒也不再多問一句。
乾脆利落的轉身就往東廂房走。
他篤定丁秋楠一定會跟上來的。
就憑她執拗求學的人設沒崩。
就憑她任由自己一口煙噴到她臉上,也不閃不避。
因為蘇木帥氣英俊?
扯犢子呢。
自然是因為蘇木直奔主題,隱晦提及了他跟幾個醫科大學有關係。(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