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426-種子
羅摩的職業轉換和祂的身份一樣隨意,突出一個我覺得。
有必要遵守的契約我當然會遵守,沒必要的契約我現在就不幹了,大家重新開始談吧。
「你不是小孩子在蓄意報復吧?」溫迪眉眼古怪道。
「哪有的事,這不是常規流程?」羅摩也很奇怪,「背信棄義在成功之後這不是很正常的流程嗎?」
打天下的下一步是什麼?
封賞有功之臣?
算是吧,但真正的下一步是開始籌備收歸權力,將曾經所有值得信賴的朋友給摁住。
家天下的邏輯模式讓皇帝們永遠無法信任自己的臣子,畢竟很簡單的道理,他們不會這樣做對於一個皇帝而言賭性太大了,他必須要做到他們做不到,而不是賭他們不會做。
哪怕你比所有的老朋友都年輕,都強大,你自信可以壓服所有人,所以不願意對老朋友下手。
但伱的兒子孫子總不能都和你一樣出色吧?
皇帝這個職業多數時候是不看才能的血統職業,出條廢柴的概率遠比出個能人的概率多得多。
當老子的,埋怨兒子無能的同時也還是得給兒子鋪路。
偌大家業,總不能因為兒子才幹不足就讓給其他的能人吧?
這種工作就算你能夠做出來,繼承你位置的人也未必願意領受這個恩惠,多半還是要給你一刀的。
背刺昔日的盟友談不上什麼古怪的,更何況,羅摩壓根就沒有背刺。
祂只是終結了一項合作而已,這項合作的受益讓祂無法滿意,需要祂履行的義務卻仍舊不變,收支出現問題的時候,自然是要解決問題的。
信仰的力量祂可以偷可以搶,總之沒必要通過巴巴托斯的允許來獲得,既然都不需要走巴巴托斯的路,自然也沒必要選擇履行風之神的實際義務。
畢竟,我壓根就沒有享受風之神的權力,憑什麼要去履行責任和義務呢?
溫迪十分驚嘆。
哇,這個人實在是太卑鄙啦!
但偷搶在道德層面上姑且算是問題,在實際操作層面委實談不上有什麼不對的。
偷是技巧上的勝利,搶的實力上的勝利,以戰爭作為最終的考核標準,實力上的優勢帶來的一切便利都是正常的。
畢竟祂能夠平推你的國家但最後卻只是選擇有限地從這片土地上收割利益,那祂就已經是個「仁善」地征服者了。
巴巴托斯也是打過魔神戰爭的,儘管祂的勝利來路不明十分奇詭,但那也是打過了。
王狼輸的雖然離譜,但起碼歷史上記錄了祂挑殺了迭卡拉庇安,這就是實打實的戰績。
溫迪自然也無法否認,基於強權而做出的選擇在這個時代自有其合理性。
比如最直接的,難道稻妻的內亂,那位雷之神就不應該負責?
這又不是拋開事實不談,雷電將軍在事實上就是問題很大,祂要麼是放任了三奉行推動的戰爭,要麼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三奉行的背叛。
無論是無能還是有意放任,祂都需要對戰爭之中因此而失去一切的人們負責。
然而有這麼一回事麼?
當然是沒有的,沒有人認為祂應該負責,也沒有人期待祂來負責。
民眾仍舊跪伏在神明的腳下,一如既往的宣揚雷之神的權威,基本上所有的罪孽都被當代的三奉行給抗下來了,歷史都是這麼記錄的,他們利益薰心因而背叛了大御所大人和稻妻,犯下了滔天罪孽。
你說大御所大人也有問題?
俺們覺得你覺得不對,大御所大人沒有問題。
這點覺悟要說溫迪沒有,那就太扯了。
祂好歹是個能明送神之心的神,這種事情祂都做得出來,在覺悟方面和羅摩是完全不相上下的——講道理,就算是羅摩,祂也未必能夠做出被人腳踩在臉上還要把神之心送出去的偉大決定。
豈止是不計前嫌,為了家國大業忍辱負重啊,祂簡直是顧全大局加顧全大局的絕世天才。
兩個人嘀嘀咕咕的時候,西風騎士團的諸位也放鬆了很多。
他們的本意是小小的放鬆一段時間——雖然據說最近大陸上風起雲湧,但蒙德一如既往的和平安寧,十分契合大版本的走向。
當每一個國家都在有自己的災難爆發的時候,蒙德人在過節日,硬生生把空哥從戰爭現場拉回來慶祝節日。
空哥也是個奇才,上一秒還在提劍砍人,下一秒就對著蒙德人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然後完美的融入群眾。
蒙德一直如此,這個地方總是能夠避開大多數的麻煩,和平而又安寧。
「怎麼說。」凱亞問了一句。
迪盧克少見的有些猶豫了。
來自須彌的技術還在不斷地往蒙德傾斜,即使計劃一改再改,因為有了龍王這樣的純粹上位替代,羅摩已經完全看不上從魔神開始起步的原計劃了,但祂還是選擇了和每一個參與實驗的人兌現自己的承諾,也即是幫助他們完成對魔神力量的提煉和容納。
總不能人體實驗搞到一半你說你技術突破了,原有技術和原有人員全部踢掉不再繼續了。
這種情況幾乎是漫威一多半超級英雄對手出現的原因——瘋狂科學家們經年累月的努力在最關鍵的時刻被叫停,理由是我已經支持你這麼多年但你讓我看不到一點回報,我是資本家來賺錢不是做慈善的,我不會再給你資金了。
然後下一個月乃至是下一個星期,沒有資金的科學家就完成了技術突破,整的之前多年資金充沛的努力都像是在演一樣。原技術投資者看了都要怒罵陽光沙灘,令堂安康。
給你那麼多錢那麼多時間你半點成果不出,資金一斷你就完成了技術突破,你在演我對吧?你還是個人?
然而科學家們另有想法,這狗東西完全不懂技術不知道夢想就知道錢錢錢,關鍵還在我研究的關鍵時刻斷我資金,我現在研究成功了全都是我自己努力堅持的成果,你的背叛我記住了,現在包帶著研究成果乾你一手的!
然後技術就變成了武器開始製造麻煩,直到超級英雄出面拯救世界。
這種情況怎麼說呢,站在投資者的這邊你會覺得這幫子科學家都是演員,一斷資金就出成果,之前是半點看不見希望。
羅摩是投資人兼顧科學家,祂的情況更為特殊。
但資金對祂而言是工具,倒也不至於為了賺錢就去做點不太有趣的事情。
像是這種情況,祂還是打算給所有人一個原本的結局。
反正祂如今也就是等待了,時間再補全祂剩下的所有缺口。
迪盧克和凱亞關心的就是這方面的技術。
他們是最早接受改造的一批人,凱亞不提,迪盧克有追求力量的無數種理由。
但這裡面最直接的一個理由就是愚人眾這群籃子。
可現在誰都知道了,愚人眾和羅摩天下第二好,好的快要穿一條褲子了——為什麼不是第一?因為羅摩有納西妲,愚人眾有自己家的女皇。
關鍵是,愚人眾風評轉好了。
來自須彌的消息很明顯的表達了愚人眾對於新時代計劃的轉變,連博士都有了一定的風評扭轉,祂已經完全看不上用普通人當耗材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即使迪盧克覺得力量應該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他也還是要面對客觀事實——掌握在手裡的力量毫無用處。
打不過,就是打不過了。
看眼前這個情況,提瓦特的戰鬥已經在不知道何時升級成了特殊的局面,凡人完全失去了參戰的可能性。
「我們遇到了相同的困局,但羅摩已經走出了困局。」迪盧克面無表情。
擁有了魔神的力量之後呢?
之後就是漫長的填充了,他們需要從世界之內榨取元素力讓種子生根發芽,然後獲得力量。
這一步迪盧克想破腦袋也想不通該如何加快速度。
他已經獲得了力量,但這一部分就好像人的自然成長一樣,你當然可以通過合理的飲食搭配來輔助成長,但個體成長最關鍵的還是時間。
如同美酒一樣,年份是核心,你一定要等日子一天天走過,才能夠成長起來。
即使迪盧克再著急,他也只能夠按捺住自己的心思,一點點看著草木成長。
他的實力其實已經有了顯著的提升,正因為提升了,才越發的察覺到了自己和這個世界頂端的差距。
最大的問題是,他身上最核心的力量什麼都不需要,只需要時間的自然滋養,如同人體從年幼到青壯一樣。
那麼,有沒有加快人體成長的辦法呢?
當然是有的,人造人技術如果也需要胚胎走一個正常自然人的年份才能夠成長起來的話,這份技術就太沒有用處了。
種子當然能夠加快成長,只是迪盧克找不到方法而已,他又不是專業人士。
羅摩已經靠了過去,神色不如過去期待,但還是帶著幾分探究精神。
「你們想要儘快讓種子生長開花?」
嚴格說和羅摩這樣的人體實驗大家聊這個話題,即使是凱亞這種人也忍不住收斂了假笑。
委實是有點難笑出來了,誰都知道羅摩的老本行是什麼。
祂也不是生而知之的,現在了解意味著有很多人在祂不懂的時候替祂開闢了道路。
很難說他們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自願」為了科學進步開路的勇士,這種結局顯然就會稍微有一點點悽慘了。
但迪盧克無所畏懼。
他點了點頭,臉上帶著大無畏的犧牲光輝,讓凱亞都忍不柱退讓了兩步。
這個義兄在認定的事情上總是如此的義無反顧。
琴收斂了勸解的打算,拉著可莉去遠處玩耍。
出自教令院的麗莎眉頭微皺,目光在羅摩身上滾動。
在教令院求學期間,麗莎也是少見的學術天才,但她最後還是選擇了離開教令院,並且回到了蒙德當一個圖書管理員。
她的老師對此扼腕嘆息,每年都會寫信勸說她回到教令院,畢竟老人家是在很難接受,這麼一個出色的學術苗子,為什麼就去圖書館就業了···倒不是看不起圖書館管理員,只是就算去圖書館,那也明顯是他們須彌的圖書館更加值得留下吧?
蒙德有什麼很出色的學者麼?
有的,艾莉絲和阿貝多。
在目前出現的學者之中,蒙德里能看的就這兩位,他們要挑戰的是整個須彌教令院的學術積累。
但天才就是為了這種事業而生的。
一個國家的學術積累,就是比不過兩個人的天賦。
艾莉絲至今還是個背景板,但她在背景里被拔得極高,魔女會的門檻也因為萊茵多特一個人被拉到了太高的層次。
其他的魔女有什麼戰績不好說,但她們和萊茵多特並列,只此一點她們的能力就是頂天的。
這是萊茵多特的地位反襯出來的她們的地位。
阿貝多也不遑多讓,在目前的記錄里是整個提瓦特有數的鍊金術大師。
以羅摩在教令院後期徵調學者的經驗,確實是把那些鍊金術士摞在一起,也不夠阿貝多一個人打的。
天才就是這樣的一種存在。
常人十數年的積累可能就是為了給他們創造某個午後可以悠閒喝茶睡覺而不是坐在桌前計算的時間——是可能節省和某個午後。
「須彌的禁忌研究有這麼高遠的前景,那麼當年也許真的應該留下來?」
麗莎搖了搖頭,將自己突如其來的心思壓下。
她離開教令院並不是因為已經學完了,而是她敏銳的察覺到了教令院當時的瘋狂。
違背了風紀官戒律的研究,囚禁了真正的神明······後者一度讓麗莎有些難以理解。
神的權位來源於天空島,他們怎麼禁錮的草之神麗莎有點好奇,但這不關鍵,關鍵的是人家都有神你們把自家神給囚禁了,這是打算如何收場呢?
尤其是當時世界樹被污染,對於一切知識的深究最後都難免落入海芭夏的結局。
和所有的古代學者相同,他們以和世界樹的溝通作為學術修行的終點,不同的是當年的學者得到是獎賞,如今的學者得到的是災難。
所謂知識,成了背後主人家垂釣的魚餌。
他們在知識之海中垂釣自己想要的知識,而背後的真正主人拋出魚餌,等待自以為是的漁夫上鉤。
濃稠的陰影在大海的深處窺視著海洋的上方,等待每一個自以為收穫頗豐的蠢貨帶著魚餌離開。
這樣的認知讓麗莎選擇了跑路。
學者渴求真理,但真理在那個時代就是死亡,她只能壓制自己的本能。
但現在看來,逃跑真的不對,因為有人已經走通了,這就顯得她原本的明智之舉成了膽小懦弱,稍有幾分尷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