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李半仙再展妙嘴
李半仙一通妙語,哄得鄭國泰喜笑連連。
張允修心中跟貓抓一樣,他打斷二人,拿起筆也寫了一個字,遞到李半仙身前。
李半仙接過一看,是個大大的「日」字。
他端詳片刻,大叫道:「好哇,這個『日』字好。」
「何解?」
李半仙站起身子,走到屋外,幾人不明就裡,跟著走了出來。
只見李半仙面含笑容,用手指了指天上,張允修抬頭望去。
「怎麼了?」
「天上有什麼?」李半仙問。
一直未曾開口的張福一笑,率先答道:「月亮!」
「這就對了。」李半仙一拍大腿,拿起手中「日」字比劃道,「你看這『日』字與『月』字交錯在一起,正好構成一個『明』字。」
「咱大明,還有比這更貴重的字麼?」
眾皆愕然。
李半仙繼續繪聲繪色地自話道:「貴人本就是王侯之命,現在又有這『明』字護體,向來日後必定公侯萬代,與大明齊壽。」
「難不成,比咱這皇親還富貴?」鄭國泰吞咽了一口口水。
「不一樣,各有各的富貴之法。」李半仙搖搖頭,又踱步走到屋內。
幾人緊隨其後。
各自站好位置,張允修已對這半仙信了七八分,偏張福覺得有些蹊蹺。
於是心思一動,拿起筆,竟在紙上也寫下一個大大的「日」字,遞了過去。
「好哇,老哥也測這個『日』字。」韓三忍不住驚叫道。
張福一臉得意,看向李半仙,他倒要看看,這老道還能不能再謅出來。
想著,屋外忽然陰風四起,屋內燭火搖動。
李半仙看了眼手中的「字」,又看了眼張福,搖搖頭,感嘆道:「時也,命也,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你屬什麼的?」
「屬狗的。」張福答了一句,見他狗牽羊腸,於是又皺著眉問,「咱屬啥,關你什麼事兒?」
「伱這字不好。」
「好哇,咱家公子測就是好字,咱測就不是好字了?」張福拍桌而起,一把揪起李半仙衣領。
張允修示意他稍安勿躁,讓李半仙說下去。
「說,你今兒個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老子讓你知道你張爺的厲害!」張福恨恨鬆開手掌。
李半仙整理衣著,指著張允修,看著張福說道:「剛才這位貴人測字的時候,月明星亮,晴空萬里,你寫這『日』字的時候,卻是颳起了一陣陰風。』
「你現在出去看看,那月亮還完整麼?」
張福撒丫子跑出,抬頭一瞧,果然見了月亮殘了一半,還隱約被雲層罩住。
「啊!」
他心口像是被人砸了一下,跌倒在地上。
眾人一同跑了出來,瞧得殘月,李半仙緩緩說道:「天狗食月,你又正是屬狗,時也,命也。」
「不就是月全食麼,什麼天狗食月。」張允修低聲嘟噥一句。
這時,張福自地上站起,又問:「半仙兒,那咱這單個『日』字可有不好?」
李半仙在腹中打了一會兒腹稿,笑道:「好在這附近乾巴巴的,沒水,不然你這『日』變成了『淚』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好了。」
張福聞聲長鬆口氣。
李半仙又賣弄起來:「若是單個『日』說不上太好,也不算太壞,但你看看這天上?」
「天上怎麼了?」
「那輪圓月,是不是縮成一個小點兒了。『日』+上一划是什麼?」
「白!」張福脫口而出,大笑道:「這麼說,咱日後也有皇親之命?」
鄭國泰一皺眉,他這個皇親自然不希望別人來分。
李半仙卻是笑著搖搖頭:「你看清楚了,那一划還指不定加在哪兒呢,若是加在裡邊,一橫就是『目』一豎就是『田』,只有穩穩噹噹,加在上邊才是『皇』字半邊。」
張福舔了舔嘴唇,問道:「那咋樣才能加到上邊?」
「喏,好好跟在貴人身邊,死心塌地,日後貴人飛黃騰達,保你也得道升天。」李半仙指著張允修道。
「對!跟著公子,咱就能飛黃騰達。」張福猛一點頭。
張允修沖他一笑,然後與李半仙挪步到裡邊。
在旁邊看了半天的韓三早已心痒痒,幾人剛一坐定,他就提筆寫下一個「主」字,遞到李半仙身前。
李半仙拿起,斜睨了眼韓三。
說道:「你這個字倒是不錯,只可惜。」
聽到前半段,韓三一喜,但那個可惜立馬把他的歡喜拉斷,忙問道:「可惜什麼?」
「你看看周圍是什麼?」
「沒什麼啊?」韓三轉動眼珠找了一圈。
「人!都是貴人!」李半仙瞪了他一眼,又道,「你這個『主』字沒貴人的時候,自然是能做主的主子,可一旦有了貴人在側,『主』+「人」,就變成了『住』字。」
「所以我才說可惜。」
「好哇,那也好,咱能跟著貴人就好!」韓三看了張允修一眼,又看向李半仙,說道,「咱這輩子,就像只恨沒跟對貴人,這才蹉跎到此,若有貴人相助,這輩子也值了。」
李半仙說了半晌只覺嗓子冒煙,他拿起一杯茶咕咚灌入喉嚨,問韓三說:「你屬什麼?」
「屬牛。」
「屬牛好哇,牛又能幹有忠誠,」李半仙說著,又偏頭看向張允修說,「貴人,這人日後必是你手下一大助力,還望切莫辜負。」
張允修心中信了七八分,又見韓三長得機靈,心中自然動了提拔之意。
「多謝先生指點迷津。」
「公子若有驅使,韓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韓三膝蓋一軟,沖張允修跪地道。
張福有些吃味,但礙於張允修在此,他也只得咬牙忍下。
隨後幾人交割了銀兩,邁出小屋。
這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鄭國泰一把勾住張允修的肩膀,神秘一笑:「走吧,該讓咱哥倆去好生快活快活了。」
等到鄭國泰返回家中,已是第二日的早間時分。
因為他尚未成親,再加之父母溺愛,因此幾天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兒。
根本沒有聯想到,兒子被東廠抓住,又放回來一事。
他躡手躡腳地步入家門,忽被一聲怒吼打斷。「混帳東西!成日就知道出去鬼混,老子的家底兒遲早要被你敗光。」
回頭一看,只見聲音主人約莫四十來歲,高挑個兒,身材精瘦,顴骨凸出,一雙眼睛透著銳利。
著一身青色寬袖道袍,腳踏黑靴,不怒自威。
正是鄭國泰的老爹,鄭承憲。
見被發現,鄭國泰打了個哈哈,作勢就要往裡走。
鄭承憲一把揪住兒子衣領,怒目喝道:「你這混帳東西,都快二十歲,也沒個正當活計,成日就知道吃喝嫖賭。」
「你是不是非得把老子氣死,你才肯甘心?」
「爹啊,誰說我只知道吃喝嫖賭,咱昨夜可是結下大人物。」
「哼,怕不是與你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鄭承憲滿臉不屑。
「誰說的,人家可是貴人,能幫咱家玉鳳成真鳳的貴人!」鄭國泰說完,一把掰開父親的手掌,旁若無人地走入到房間,倒頭就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