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護衛心裡暗罵,這個趙衡,不僅膽子大,而且相當無禮,明知道面前之人是北狄王,還敢如此不敬。
可是罵著罵著,他們又一陣無奈。
這貨何止是敢不敬?他剛才差點一套組合拳,把北狄王的後代都給絕了。
龍門樓外全都是趙衡的人,北狄護衛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宇文靖卻根本不在意。
畢竟以他的經歷,這種小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
尤其是面對趙衡這樣的人,更是務實不務虛啊。
「這稀世古董就是敲門磚,交給朕,朕便跟你談,否則請回吧。」
宇文靖直截了當道。
趙衡卻眉頭一挑:「嚇唬我?走就走!」
趙衡居然沒有半點遲疑,扭頭就走。
畢竟這種套路,趙衡見多了,自己頂多走三步,宇文靖就得叫自己。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嗯?
趙衡停下腳步,扭頭一臉詫異的看向宇文靖:「真不談了?」
宇文靖冷笑:「你怎麼自己停下了?不是要走嗎?」
趙衡聳了聳肩:「以本太子的格局,豈能跟你置氣?凡是要為大局著想嘛。」
「不就是個稀世古董?送你又如何?本太子多的是。」
趙衡裝作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直接一揮手,示意韓貂寺把稀世古董送給宇文靖。
「這玩意兒可是值五萬兩銀子,天底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你打算給本太子回個什麼禮物?」
趙衡一臉期待,畢竟對方是北狄王,手裡肯定也有好貨。
眾人見狀,皆是匪夷所思。
這倆人不是來和談的嗎?怎麼搞得跟地下黨接頭似的?
又是送禮,又是討價還價,還能不能有點格局了?
趙乾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跟敵國和談的,而且對方還是北狄王啊。
不過趙乾也不說什麼,畢竟趙衡可是鴻臚寺卿,外交人家是專業的。
宇文靖一擺手:「回禮不急。」
「先談正事!」
聞言,趙衡心裡暗暗冷笑,這不就獲得了跟北狄王和談的機會了嗎?
若是不把這傢伙的胃口吊住了,肯定也會跟其他使者一樣,擺出一副臭架子,坐地起價。
用一件稀世古董,換取兩國對等談判的機會,這可是血賺啊。
「那火車,你真能造出來?」
宇文靖直奔主題,問出了自己心中最感興趣的問題。
趙衡不假思索:「這還用問?當然造不出來。」
宇文靖眉頭一挑:「所以你也是在騙我?」
趙衡笑道:「也不算騙,畢竟現在的冶煉工藝,以及技術都達不到,不是造不出,而是不能造,這可是有本質區別。」
宇文靖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以你的技術都造不出來?」
趙衡扒拉著手指頭:「哎,那本太子就勉為其難,跟你這門外漢說道說道。」
「鐵料不成問題,問題是燒不出大件,就算是燒出來,強度也不行,跑著跑著散了架,一次死千八百人,這麻煩可就大了。」
「而且除了鐵料,還需要其他材料,比如橡膠之類的,這玩意兒得從種橡膠樹開始,沒有個三五年,根本搞不定。」
「最關鍵的一點,燃料問題沒法解決,露天煤場可不是大白菜隨處可見。」
「找到淺層煤場得個幾年時間,開採又得幾年時間,運輸還得消耗不可估量的人力物力。」
火車確實是可以改變國運的神器,但前提是生產力和科技達到一定程度。
現在硬造火車,那結果跟養個親爹沒什麼區別,只會把整個國家的財政都拖垮。
宇文靖明白了:「也就是說,朕期待了許久的東西,非但對北狄無益,反倒儘是害處?」
趙衡甚是痛快的承認了:「沒錯,但你不能說我騙了你。」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宇文靖必然暴怒之際。
宇文靖卻雲淡風輕道:「你有造此物的能力,說明你確實擁有朕所無法理解的學識和眼界。」
「畢竟朕來之前,把所有工匠類書籍全都翻了一遍,也無法窺見火車一絲一毫的線索,可見天下度你一人知曉。」
「那麼除了火車,你還能給朕什麼?」
宇文靖自然不會輕易亂了方寸,既然來了,那就不能白跑一趟。
趙衡再次刮目相看,不愧是這麼年輕就拿下北狄的人,光是這格局心胸,就不是一般人能夠相提並論的。
「種子如何?」
趙衡笑問道。
宇文靖來了興趣:「哦?什麼種子?」
趙衡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小紙包,展開后里面是一小堆黑色顆粒。
「這可是我派人,花了大價錢從域外搞來的圓蔥種子。」
宇文靖疑惑道:「圓蔥?聞所未聞。」
趙衡笑著解釋:「種出來之後,味道辛辣又回甘,根莖大如拳,多汁可口。」
「此物通常是用來作為輔料,尤其是燉羊肉,簡直一絕。」
「同時也能當成主菜食用,而且耐儲存。」
說到這,趙衡沖宇文靖一挑眉:「你們北狄不是最缺蔬菜嗎?圓蔥的產量很大,正好可以補足北狄的蔬菜缺口。」
宇文靖若有所思。
北狄確實缺蔬菜,若是能大規模種植圓蔥,確實利國利民。
但話說回來,很多北狄人現在連起碼得溫飽都無法解決,吃菜難道就能吃飽?
趙衡看出了宇文靖的心思,當即補充道:「這圓蔥,只不過是玉米土豆地瓜的佐證。」
「我既然能把圓蔥尋回來,自然也能把改變民生的玉米土豆地瓜找回來。」
聞言,宇文靖脫口而出:「如果真找回來了,你願意與北狄分享?」
趙衡不假思索:「當然,就算不分享,由於這些農作物易於種植培育,北狄用不了多久也能掌握,何不做個順水人情?」
這話倒是說的實誠。
宇文靖接著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兩國承平,難道大炎就不會報復?」
趙衡大笑起來:「只要有我在就不會報復,至於百年後的事,如果北狄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白白浪費了百年時間,那活該滅亡,與大炎有什麼關係?」
說的也是。
宇文靖沉默片刻後,語重心長道:「世人都認為朕是鷹黨,力求戰爭。」
「然而朕只不過是見識了太多民間疾苦,希望能夠解決百姓的溫飽罷了。」
「只要有的選,朕又豈會一門心思的打仗?」
宇文靖此言一出,再次贏得趙衡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