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勿謂父言之不預
曹植的回答,顯然並非曹操所期望的答案。
區區一句無害父之心,豈能一個合理的答覆?
曹操此時也是怒不可遏地說道:
「你道絕無忤逆此心,難道……」
說著他手指驟然指向曹丕、曹彰。
「你這兩位兄長,就有此心了嗎?」
被指名的三人,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即便是曹丕,此刻也毫不猶豫。
當即雙膝跪地,懇切言道:
「父親!孩兒斷不敢有此等大逆不道之心!」
曹丕一跪,讓曹植頓時也是一愣!
隨後未經思考,亦隨之跪倒!
「父親,兒亦如是也!」
他本就因為因丟失令牌,而洗不清身上的嫌疑。
此情此情之下更是無地自容!
而此時旁邊的曹彰,卻是望向兩側跪伏兩位親兄弟。
深深嘆息一聲,卻無半分屈膝之意。
一是他是身上帶傷,此刻任何大動作都可能使傷口裂開。
二是他本就問心無愧,又何須跟著這兩人一起跪著?
按照來時路上,司馬德專門囑咐他的話。
無論如何也不能有心虛之舉。
而若此時因懼怕而跟著曹丕一眼跪下。
只會讓自家父親多添猜疑。
果然,曹操望著突然跪倒的曹丕與曹植。
此時也是神色複雜,沉默籠罩。
看著一旁的曹丕竟如此急著撇清關係,
不禁心中浮起淡淡疑雲。
暗道子桓這小子,莫非真參與了此事?
而對於默然站立的曹彰,曹操並未產生絲毫懷疑。
畢竟,在昨夜的危機中。
曹彰的表現無懈可擊,讓人難以生疑。
思緒至此,曹操不顧曹丕的自辯。
卻是看著曹植目光如炬道:
「子健,你若真想自證清白。」
「那便該為父一個合情合理的說法。」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卻似有千鈞。
曹植聽聞此話,心中苦澀泛濫。
事到如今,他如何證明自己?
直至此刻,他仍沒想起自己的令牌是何時丟的!
只知昨晚在府中與群賢宴飲喝得酩酊大醉。
今天一覺醒來,便身處風尖浪口。
如今鐵證如山,更是無處喊冤。
而面對父親審視的目光,曹彰也是苦笑一聲。
「父親,既然要兒自證清白」
言至於此下一瞬,只見他猛然抽出腰間長劍,橫於頸項之上。
鋒利的劍刃輕輕往脖子上一碰,鮮血即刻溢出。
「事到如今,兒唯有以死明志!」
「請父親相信兒,兒從未忤逆不軌之心……」
語畢,曹植緊握劍柄,決絕之下,竟欲以死證清白。
這一幕,不禁驚呆了曹操。
就連旁邊的曹彰、曹丕二人也是心神巨震。
「子健!你這是作甚?!」
曹操此時面色驟變,急欲上前搶奪長劍。
他雖有責備之意,卻從未想逼死自己的兒子啊!
而曹丕、曹彰見狀,亦是忽然反應過來。
趕忙上前攔住輕生的曹植!
不過,就在曹植生死攸關之際。
一道身影自曹操身後屏風猛然竄出的!
只見那人出手如電,一把捏住了曹植手中的劍身!
隨後另一隻手持劍鞘,精準無誤地敲擊在曹植握劍手腕的關節。
於曹植手腕脫臼的一剎那間。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手中長劍奪過!
而那人身手不凡,一通操作下來毫髮無損。
隨後甚至從曹植手中奪來的利刃。
躬身地遞至曹操面前,聲音沉穩道:「主公!」
待曹操鬆了一口氣,一把接過劍後。
那人又如鬼魅般消失於屏風後。
留下的只有空氣中的微弱震動。
而一旁的曹彰見狀也是極為驚訝!
目光追隨著那神秘身影,眸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當今天下,能如此空手奪白刃的高手屈指可數。
而能做到如此舉重若輕的,除了成名已久劍聖王越。
便是那如王越的親傳弟子史阿!
而此人如今正好效力於自家父親。
不過,相比於曹彰感慨於此人身手了得。
另一邊的曹丕卻是眉頭緊皺。
眼神中帶著一絲絲緊張。
此時心中更是不禁猜測,或許是因昨夜的突發事件。
父親這才特意召回了史阿?
還是說,這史阿與那些校事吏一般。
一直是曹操身邊悄無聲息的守護者?
而曹操看著那柄,從曹植手中奪過的劍。
此時也是臉色陰沉,隨手丟到一邊!
然後便是劈頭蓋臉對著曹植大罵道:「混帳!」
甚至因心中怒其不爭,更是一腳將曹植踢倒在地。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你如此魯莽行事,可有想過你母親?!」
「難道還想讓為父,落得個疑心殺子的罪名?!」
話語未落,曹操轉身從案上抽出一封調令。
狠狠砸在曹彰臉上。
「宴飲無度,交友不慎!」
「即刻給孤前往封地府內禁足!」
「從今以後,再不許飲酒!」
「日後未經我傳召,不得踏入鄴城!」
「更不許出封地一步!」
說罷,曹操決絕轉身,不願再多看曹彰一眼。
在場的兄弟三人,聽著自家父親的發落,頓時心中瞭然。
不論曹植是否涉足昨晚的叛亂,無論無辜與否。
曹操也不想再追究自己兒子的罪責。
不過同樣的,曹操以後也再不想見他。
這意味著曹植已經被踢出曹家繼承人選之中。
以後這位風流才子,將是只能被拘禁在封地。
除非未來的曹魏繼任者寬宏大度,下令召他回京。
否則,他今後不得踏出自己侯府一步。
而這對才情過人,平生好結交高朋雅士的曹植來說。
無疑是是最難以接受的懲罰。
不過,曹植面對自己父親決絕的背影。
在長久沉默後,卻是連磕三個響頭。
「父親珍重!孩兒領罰!」
言畢,曹植未做任何停留,毅然離去。
良久之後,曹操這才緩緩轉身。
目光掠過剩餘的兩個兒子,平靜開口道:
「無論你們是否參與昨晚之事,或者在中間做了什麼。」
「為父也不打算深究,只是你們需記住。」
「今後,勿謂父言之不預,休怪父不教而誅。」
說完,曹操踱步向門外行去,同時留下話語:
「且各自下去歇息吧。」
「待天明之後,你二人再隨為父去許都一趟!」
說罷,曹操已走遠。
其身後的兄弟兩人,皆是躬身應命。
隨即二人對視了一眼,也相繼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