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辛苦不辛苦的，自家兄弟有必要說的這麼客氣嗎？」
邊海寧伸手拍了拍陸霄的肩膀。
「也是。」
陸霄笑了笑。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就算中間曾經分別過數年，那份感情也不會因此有什麼改變。
「我也是，我跟著邊連長在陸教授你這兒蹭了好多好東西，還天天能和墨雪還有這些小雪豹們相處，已經賺大了。
有什麼吩咐，你儘管差遣就是，千萬別拿我當外人。」
聶城跟著補了一句。
「行行行，都是自家兄弟。」
陸霄笑了笑：
「走吧，今天這趟帶墨雪一起去。
之前它跟我一起去過好幾次，村裡的孩子們可喜歡它呢。」
一邊說著，陸霄一邊招呼上墨雪：
「墨雪，走，今天出去玩兒了！」
「嗷嗚！」
墨雪歡呼一聲，撒丫子就沖了出去。
之前一直趴在旁邊地上的雪豹媽媽也抬起頭，試探性的往門口走了兩步，看著直衝出去的墨雪的背影，眼裡有幾分躍躍欲試。
「你不行，你還不能出去。」
見雪豹媽媽也有想出去的苗頭，陸霄趕緊把門關上，把它攔在了屋裡。
他今天早上才檢查過豹媽的傷口情況。
雖然看上去生龍活虎的，但實際上它的狀況並沒有太大改善。
照理來說這麼多天過去，以貓科動物的身體恢復速度，這會兒刀口應該早已經長好恢復了才是。
但是他檢查的時候發現，傷口還是沒有完全癒合，甚至有一些化膿。
他只能用上麻醉噴劑之後給它清理傷口。
要不是這幾天用藥沒有斷，陸霄估計它的低燒也會一直持續下去。
幸虧邊海寧二人來的時候藥品的劑量帶的充足，要不然還真是麻爪。
是因為身體底子太虧虛了，所以傷口癒合的慢？
陸霄在心中猜測著。
其他能檢查的部分檢查過，都沒有什麼問題，只有這種可能了。
今天從村子回來，得趕緊煮點黃芪湯給它喂喂。
一邊想著，陸霄一邊蹲下身，伸手不斷的摩挲著雌性雪豹後背柔軟光滑的毛皮，輕聲哄勸：
「乖，你現在還不能出去呢，你看你多走兩步傷口都會疼，出去跑的話傷口會裂開的。
再等幾天，等恢復的差不多了，我肯定放你走。」
動物雖然聽不懂人言，但是情緒是可以傳達的。
懷裡的雌性雪豹慢慢安靜下來，用頭輕輕拱了拱陸霄的側臉。
下一秒，陸霄感覺到一片如砂紙般粗糙的東西從自己的臉頰上划過。
他一怔。
這頭雪豹媽媽……在舔他？
對於雪豹這種等級地位分明的大型貓科動物來說，舔舐意味著認可。
相處這些天以來，除了最開始麻藥還沒消退、糊裡糊塗的那會兒，這還是這頭雌性雪豹第一次舔舐他。
而且還是臉。
陸霄心中興奮極了，但是又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只能同樣用臉頰回蹭了幾下豹媽毛茸茸的大腦袋。
換來了兩聲溫柔的嗚嗚回應。
滿心歡喜背對著房門的陸霄並沒有發現，在門外等了半天的墨雪不知道什麼時候折了回來，正愣在門口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抱著豹媽。
而豹媽漂亮的大眼睛裡是一閃而過的小驕傲。
這局又是我贏了耶！
安撫好大貓貓，陸霄背著筐子，帶著邊海寧二人，呼和著墨雪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這個村子叫長恆村，原先的名字是當地的少數民族語言，翻譯成普通話，取了長恆兩個字。長久的長，恆遠的恆。」
一邊走，陸霄一邊介紹道。
【長久恆遠，這個名字聽起來還挺有詩意的耶】
【感覺很適合這種在深山中不問世事的村子】
「按說這邊散居在山裡的村落，大多都是少數民族，不過長恆村是個例外。
幾十年前，國家山區支援建設計劃讓一批年輕人來到了山里，支援期過了之後，這批前來支援的骨幹走了大半，但也有一些留在了山里。
所以現在村里也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和我們一樣的漢族，當地的少數民族村民們大多也都會講一些普通話，只是說起來不太標準而已，聽還是能聽得懂的。
在溝通上基本沒什麼障礙，村民們也都挺熱情友好的。」
陸霄在那邊介紹著，旁邊的邊海寧眉頭卻微微的蹙了起來：
「這條路確實是我們之前去過的那個村子的路，應該是同一個沒錯了。
雖然這麼說不太合適，但是之前我們去的時候，可一點都沒感覺到友好的氣氛……
真是怪事。」
「那真奇怪了……我來過許多次，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
或許是因為你們之前過來的時候沒有帶東西？我每次來的時候，都會帶一些他們這兒可能缺少的東西跟他們換物。」
「怎麼會呢，部隊有規定，我們不可能空手來的。」
邊海寧苦笑一聲:「但是我們的東西他們也不收，所以我才覺得奇怪。「
「這樣……「
陸霄略一思忖，壓低了聲音輕聲道:
「那這樣，待會兒進村之後你倆不要說太多，我先和他們交涉，看看情況。」
「成。」
邊海寧點了點頭。
相較於昨天去過的那個常青盆地，去往村子的路雖然也很遠，但只要翻一座小山頭就行，反倒顯得輕鬆許多。
轉過一個山坳，就已經能看到村里飄出來的裊裊的炊煙了。
「是陸霄哥哥！還有小雪！！」
還沒走到村口，眼尖的小孩子就已經看到了陸霄幾人的身影，一路小跑歡呼著撲了過來，一頭扎進了陸霄的懷裡。
狠狠的抱了他好一會兒，小孩子這才撒開手，轉頭又抱住墨雪。
看墨雪那瘋狂搖擺的尾巴，就知道它和這個小孩子也相當熟。
「陸霄哥哥，這次有帶好東西來嘛？」
又親又抱了好一會兒，那小孩子抬起頭，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亮閃閃的盯著陸霄，滿臉的期待。
他看起來不過八九歲的年紀，身上的紅布襖子和棉褲大概是反覆洗了很多次，顏色已經很暗淡，還打了些補丁。
加上小孩子到處亂玩滾了一身的土，顯得髒兮兮的。
但是陸霄卻沒有一點嫌棄的意思。
他笑著摸了摸那孩子的頭，開口說道：
「有，給你們帶了好吃的，你上次想要的那個小玩具，我前幾天下山去集市的時候也給你買到了。
你去村里喊其他孩子一起去你柳爺爺家吧？我要先去他那裡送點東西。」
「好！我就知道陸霄哥哥最好了！」
那小孩子歡呼一聲，轉身就往村里沖，但是沒跑幾步又緊急剎住腳步，折了回來:
「對了對了，陸霄哥哥，你忙完了之後可以跟我回趟家嗎？我也有好東西給你看！」
「行啊，那我就等著看你的好東西了。」
陸霄笑著點頭應道。
看著那孩子顛顛的跑了回去，陸霄轉頭看向邊海寧二人：
「走吧，咱們也進村。」
長恆村並不是大村，加之建在山上，照比那些山下的村子，村裡的建築相對緊密些。
最鼎盛的時期，常住人口也只有幾百人。
現如今政策好了，孩子們能進城讀書的讀書，年輕人能打工的打工，留在村子裡的寥寥數十人，大多年事已高。
這會兒已經將近雪季，農忙時節已經過去，村民們大多有空閒，會趁著太陽正好的時候，坐在院裡曬一曬。
見陸霄來，很多都熱情的迎上來和他打招呼，有些更是直接開聊：
「小陸，今天有空來呀？」
「是啊，眼見著快冬天了，這還是我第一次在這邊的山裡過冬，打算多囤點東西過冬，這不，帶兩個朋友過來買肉。
不過得先去柳大夫那兒一趟，送點東西，然後再買。」
「也是，你那邊也沒養什麼家禽家畜，多囤點是應當的。」
皮膚黝黑的婦人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上次我家的牛多虧你幫忙，才醫好了。
昨天正好剛做了新酥油，待會兒你忙完，來我這兒一趟，給你裝10斤回去吃。」
「成，謝謝嬸兒，那我一會兒過來拿。」
陸霄笑了起來。
說完，那婦人將視線轉到跟在陸霄身後的邊海寧二人身上：
「小陸，這兩個是你朋友？看著有點眼熟呢，以前來過嗎。」
「啊，我們以前……」
聶誠下意識的開口，不過還好邊海寧記著之前陸霄的叮囑，搶先一步把話接了過來：
「嬸子好，我們以前沒來過這邊，不過我們常去山下的集市買東西，應該是有打過照面？」
「噢，那就不奇怪了。
你們快去吧，待會兒忙完了再來我這兒就行，不急的。」
那婦人沒多想，點了點頭。
等到走遠了之後，邊海寧這才壓低了聲音小聲訓斥道：
「來的路上怎麼跟你說的，忘了？」
「對不起，邊連長，下意識的就想張嘴了，我會注意的。」
聶誠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同樣的壓低了聲音：
「不過，邊連長，他們真的對陸教授好熱情好好啊，為什麼呢……」
「不清楚，不過在這兒也不適合討論這個，回去再說吧。」
邊海寧搖了搖頭，跟上陸霄的腳步，一路走向村子深處的一家。
那戶人家院門並沒有關，還沒靠近，就能聞到一股濃郁的藥香。
院子裡擺著好幾個晾曬用的大架子，上面滿滿當當的都是草藥。
想來就是陸霄口中那個柳大夫的家了。
但是陸霄屋裡屋外的找了一圈兒，都沒見人。
「可能是去村里其他人家串門了吧，在這乾等也不合適，咱們先去買肉吧。」
陸霄折回門口，才開口說完，就見剛才在村口遇見的那個小男孩噔噔的跑了過來：
「陸霄哥哥，柳爺爺在我家給我爹看病呢，他聽說你要找他，讓我過來帶你過去。」
「這倒趕巧，剛好湊一塊兒了。
走吧，那去你那兒。」
陸霄點了點頭，一邊跟著那孩子往他家走，一邊開口問道:
」小虎，你爹是怎麼了?病的嚴重嗎？」
「爹前幾天出去打獵的時候摔著了腿，這幾天一直不見好，所以請柳爺爺過來看看，開點藥吃。」
名喚小虎的孩子老老實實回答道：
「不過應該沒有什麼事，畢竟爹打獵常常摔傷。」
這倒也確實，大山裡的獵人是受傷概率最高的一類人，一般經驗豐富的獵人也很懂得保護自己，通常不會有大礙。
邊說著，陸霄一邊跟著小虎進了他家。
才一進屋，熱乎氣兒便撲面而來。
柴火燒的很足，屋裡比屋外要暖和許多。
大土炕上鋪著一張看不出是什麼動物的厚厚的毛皮，看上去年頭雖然已經很久了，但仍然油光水滑。
空氣里也飄著一股屬於動物體味的淡淡腥膻味。
確實一看就能看得出是經驗老道的獵人的家。
小虎的爹正靠坐在炕頭，一旁坐著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
聽到門口的響動，二人一齊看了過去。
「小陸來了？快坐。」
二人趕緊給陸霄幾人讓了地方，那老人先開口道：
「聽小虎說，你有事找我，是也病了？」
「不是生病，是給柳老您帶了點好東西來。」
一邊說著,陸霄一邊卸下了身上的竹筐，從裡面取出大半隻沉甸甸的塊根。
正是那天在山谷里尋到的那株珍貴的正北芪。
看到那塊黃芪根，老人原本渾濁的眼瞬間亮了起來，接東西過去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
「這，這麼好的正北芪，你是在哪兒弄到的？」
「前兩天跟朋友去山裡挖東西，無意間碰到的。
剛好認識它，想著村裡有人需要，就挖回來帶給您了.
大半都在這兒，我自己留了一些。
前陣子救了一隻體虛的雪豹子，手術的傷口一直癒合不起來，準備給它餵點黃芪湯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這樣……」
柳大夫點了點頭，正準備開口，院裡卻傳來一陣近乎於悽厲的嘶鳴聲。
緊接著，便是猛烈而連續的撞擊聲。
陸霄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一旁的小虎卻先變了臉色：
「完了完了，那匹小馬又在撞牆了，爹，我去看看！」
「你等會兒，你別去！小心那馬尥蹶子！」
炕上的中年男人趕緊伸手想攔住小虎，卻到底慢了一步。
「小陸，你快幫忙把小虎拉回來，那小馬凶的很，可別傷了他。」
男人焦急的看向陸霄。
「好。」
陸霄點了點頭，也顧不得再說更多，趕緊起身跟了出去。
小孩子身形靈活，步子速度也快，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已經跑到了馬廄旁，要伸手去打開欄門。
陸霄趕緊一把把他拉了回來，看向馬廄。
待他看到那匹小馬的模樣，陸霄微微愣了愣。
這是……崑崙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