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件事。」
「第一，錦衣衛不再派人前往匈奴作探子，派遣錦衣衛給代郡的胡亥送信，他的商隊在買賣牛羊之時，打探一下如今匈奴的人口。可以不用具體打探，只需要知道這些部落每月的吃食便可。」
「第二，龍且，你派人前往代郡，將這封密報交給蒙恬。開拓城池一事徹底暫緩，以保有如今城池為基礎，向外開設亭、營。大幅度提升騎兵比重，戰馬所需讓他跟胡亥交流，出重金，走關係，從匈奴採購戰馬！絕對不要吝嗇錢財。」
走出將軍府之後的柳白面色肅穆，直接下達了兩條命令給龍且。
燕丹給他帶來的，是一種很古怪的感覺。
不是畏懼，更不是恐懼，反倒是像一種.....有一隻毒蛇，就在家門口徘徊，明明是知道其進不了自己的家門，但真的是有將其一鋤頭打死的衝動。
偏生....鋤頭被自家的熊孩子拿著玩兒，死活不肯現在給你。
「是，柳公。」
「俺回去之後就交代錦衣衛去辦。」
龍且點了點頭，沉聲應下。
柳白點頭，登上馬車。
沒想到自己曾經隨意教導一下，想要讓胡亥這個熊孩子吃點苦頭，卻是在如今發揮了這麼重要的作用。
且不說這一份密報送回，胡亥的功勞不小，就連接下來的部署，胡亥也充當著極為重要的角色。
也不知道這個熊孩子到底行不行。
但緊接著，柳白又是鬆了一口氣。
蒙恬是個可靠的傢伙，有他在北方，胡亥就算是熊，也不會有什麼大亂子。
「柳公，此事要不要知會太子？」
龍且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柳白略微思索，而後沉聲道：「先不告訴太子。如今咱們這位殿下對本相提防得很，倒不是說一定有什麼陰謀之類的，但....大體來說，是擔心本相阻攔了他的事情。」
「況且，對於匈奴的情況，咱們大秦對於其了解只存在於那一場大戰之後的虛弱，可現在匈奴以戰養戰，必須得要摸清楚了底細，方才好有下一步的動作。」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一句兵家的至理名言，放在國戰之上，尤為重要。」
龍且微微一怔，反倒是柳白這麼說了以後，了解得分外清楚。
「回府吧。」
.....
丞相府之中，陳平和蕭何終於等到了柳白回來。
「柳公，扶蘇公子如何？」
陳平率先開口詢問。
扶蘇的身份，是一個可以做文章的極好棋位，若是利用得好，說不得能讓太子不戰而敗。
但他倒是沒有對著柳白進獻心中所想的那一招『兄弟鬩牆』的毒計，只是將其作為備用。
誰也不知道，這位毒士為了自己柳公不輸，到底做了多少的部署。
「扶蘇已經吃了東西了，本相讓其出咸陽。」
柳白淡淡開口，輕輕看了一眼陳平、
他自然明白陳平心中所想，只不過....兩人心照不宣。
陳平知曉這種毒計說出來，他柳白不會採用。而他柳白，也不願意去問陳平這個毒計。
原因很簡單，柳白算不上什麼善人，但也絕對不會拿自己兩個學生互斗這種事情作為自己可以攫取利益的地方。
陳平面色平靜，倒是也沒有說些什麼。
自家柳公這樣的部署，已經很說明態度了。
寧願自己往上沖，也不肯讓自己的學生受到傷害。
「錦衣衛已經傳來密報了。」
「阿平，你當初的猜測很對，匈奴之中，確實有我華夏大地的人在，而且已經爬到了高位。」
「而且此人....並非無名之卒。」
柳白沉聲開口。
蕭何連忙開口問道：「柳公，到底是何人？」
「投降異族，此人乃是我華夏大地恥辱也！」
柳白沒有開口，只是目光看向陳平和蕭何二人。
陳平略微沉吟，忽而開口：「莫非是滅掉的六國的勛貴？王族？」
「若是尋常高士，即便有著圖謀，也是依附在舊國王室之下，就如同柳公您曾經殺掉的韓相之後張良。他們的目的，大多都是徐徐圖之，而後尋找一個機會，一個譬若始皇陛下殯天，而後新君地位不穩之時，掀起叛亂。」
「唯有王族，妄圖以他山之石而攻玉，可能會藉助異族之力。」
柳白略微詫異得看了一眼陳平，有些驚訝！
他沒想到，陳平居然這樣也能猜個大概？
然而....
陳平卻是繼續道：「六國王族，我秦國皆有記載，特別是在柳公您開始肅清舊六國勛貴之後，基本死絕。」
「但有一個人，陳平頗為在意。」
「此人便是燕國之人，太子丹的堂親，姬清。」
「柳公所言，可是此人？」
當陳平說出此人人名，柳白瞬間瞳孔一顫，而後大聲道：「龍且，去查！去找到見過燕國王族之人，問清楚一件事。」
「姬清和燕丹二人，是否面貌極度相似！」
龍且不敢有分毫耽擱，連忙領命退下：「是！」
蕭何抿唇，有些難以置信道：「柳公，難道匈奴之中的那人是....」
柳白點了點頭：「是燕丹，刺殺咱們始皇陛下的燕國太子丹！」
「錦衣衛密報傳來，而咱們再匈奴那邊的部署，全軍覆沒，就為了這麼一個消息！」
「之前本相還猜測不到，但如今....阿平提醒了一下，反倒是想到了。」
陳平和蕭何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說道：「替換！」
數十年前的一件往事，當看清楚一些端倪之後，反倒是顯得有些許簡單了。
「可.....燕丹之死，始皇陛下親眼過目，更是以諸侯禮下葬。」
「本相也不甚相信，面容相似，難道就能瞞得過始皇陛下嗎？」
柳白沉聲開口。
這件事的唯一疑點，讓他有些搞不懂。
除非.....
陳平忽而開口：「柳公，若是.....燕國質趙之時，本就不是燕丹前往呢？」
「始皇陛下言昔年質趙，於燕丹多有誇讚，贊其為人謙和，仁善，常有扶弱之心！可....我等皆知，燕丹派遣刺客荊軻刺殺陛下。」
「如此心性，與始皇陛下言語相悖。」
「除非....從一開始，始皇陛下認識之人，便不是燕丹，而是....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