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
「明力。」
「明情。」
「明智。」
「明勢。」
「明己。」
柳白口中緩緩吐出這十二個字，並沒有什麼遮掩，也算不上什麼故弄玄虛。
就這樣，明晃晃得將這六個坎坷，展示給周勃看。
周勃皺眉沉思，仿佛是在思索這十二個字、六個坎坷的含義。
而蕭何，卻是面露激動之色。
柳公教的，並非只是成為名將的方法，而是....成為一個自己想要成為的人，所必須要經歷的階段！
這一種方法，堪稱萬能！
柳白雙目微微閉起，仿佛想到了那位在孤獨之中翻閱浩瀚史書，在狹小的房間之中看向前人無盡大海的有志之士。
他覺得，他能感受到這些。
後世的明月，能夠照耀到前人的臉龐否？
當年的明月，又是否能讓後世人仰望？
「所謂明心，便是知曉自己的野心。未想將軍者，不可領一伍。野心，是成為一個名將必不可少的東西。戰爭，無論是防守反擊還是進攻侵略，說到底，是暴力。」
「暴力的核心含義，便是展現出自己最為強勢的那一面，而後征服！」
「野心，雄心。是你遇到與你同樣對於勝利和榮光有著相同渴望的對手的時候，在你的背後，支撐著你強行走下去的支柱！」
柳白緩緩開口。
光是第一個論調，便是讓廳堂之內的所有人面露震驚之色！
成為名將，學習戰爭的第一步，是野心？！！這個想法，從未有人提過！周勃更是感覺眼前一黑，有一種自己所學被翻天覆地顛覆的感覺。
書院之中，不是沒有教導過兵家的學識，但無論是哪一位先生，提及兵家，提及戰爭，最先提到的便是.....熟讀！
熟讀兵法，熟讀戰例，熟讀軍中的條文，熟讀關於將士們的一切。
可柳相.....說的是明心！
先要明確自己的野心雄心？！！！
這一刻，周勃甚至感覺到，自己仿佛是被柳白拖拽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用心，去驅動自己對於勝利和榮光的渴望，是成為名將的第一步，也是必須要邁過去的坎坷？
蕭何『咕咚』咽了一下口水，幾乎是展現出了慌忙的情緒，連忙找紙筆記錄下來。
他有預感，自家柳公今日所說，將會成為後世每一個將領要學習的東西，甚至可以說，每一個將要踏上軍伍的男人，最渴望看到的東西！
而且....這一套方法，不止於軍伍將士！
「第二個坎坷，明力。」
柳白緩緩伸出兩個手指，也絲毫不顧周勃對於『明心』這兩個字理解透徹與否，便是繼續開口：「所謂明力，並非是知曉你自己的力氣有多少。」
「如果是這樣理解，那麼....別說是無法成為名將了，統御百人軍伍，你的將軍也會憂心忡忡。」
「明力，明的是你自己對於自己所帶軍伍，究竟能有多大戰力的體現。孫子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為何知己在知彼之前？並非是知彼的困難關乎到情報戰，而是....若是連知己都做不到，那一切都是浮雲。」
「帶領軍伍，如同一個壯漢在驅使著自己的手臂，天下間沒有一個武夫是不清楚自己一拳打出的力道到底有多重的，否則....他早已被比自己強大的對手所殺。」
「明力，而後將這一份力道，付諸你的野心雄心，帶著無比的自信與對勝利榮光的暢想，親自拿著刀去追擊敵人，親眼看見敵人的鮮血灑刀你的臉上，親耳聽到你的袍澤死前悲呼的聲音。而後以憤作勇，踏血前行。」
「在這個過程之中，你會明白，人原來被刀砍到要害，是會死的。你會明白，如果你不殺了眼前的敵人，敵人是會將你殺死，將你的袍澤殺死，將你身後的百姓殺死。你會明白所謂打仗，就是拼了性命這個樸素的道理。」
「明力，而戰，方為將也！」
柳白緩緩開口。
當他這『明力』的論調說出之時，連龍且都聽懂了！
明白自身軍伍的力量，而後踏上戰場，在戰場上檢驗！
這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也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卻偏生是一個永遠也繞不過去的過程。
因為.....為將者，若是不明白自己軍伍的戰力，便帶著軍伍上戰場，那迎接他的....必然是慘敗。
「柳相....」
周勃張了張嘴，迎來了柳白的目光。
而後，他卻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也問不出任何的問題。
毫無疑問，今日柳白的授課，幾乎是將道理掰開了，揉碎了，而後捏住他周勃的脖子，一個勁兒往裡面灌！
天下最為聰慧的柳白，教導十八位公子的柳相，想來就是天下人認為最好的名師。
可這一刻，周勃有些惶恐了。
他惶恐的是....他是否有能完全消化柳白這一番教導的能力。
這....通往的不僅僅是一條名將的道路。
而是....無所不能！
只要自己想，什麼都能夠做到。這幾乎是一套指導性的思想，按照這一套思想走，確定目標，確立雄心，便可以無所顧忌！
而後面的四個坎坷，周勃甚至產生了一抹憂慮。
該是怎樣的大學問啊？他周勃....有資格學習到這位柳相成功的秘訣嗎？
「第三個坎坷，明情。」
而就在此時，柳白淡淡開口。
他沒有顧及到周勃的疑慮，甚至懶得去問，只是自己便開口說了：「情，是你自己的情。」
「仁慈、溫和、善良，天下間一切美好的詞彙，放在你周勃身上，都可以，都沒有問題。」
「但若是放在周將軍的身上，不行！」
「心如鐵石、冷酷無情、視生命如同草芥、涼薄。」
「這種天下人都可以高高坐起而後嗤笑著辱罵、厭惡的情感，才是你的必須。」
「你在厭惡這些情感？覺得也並非是沒有善待將士和百姓的名將？那如果說，我爺爺白起，也是善待將士和百姓呢？可我爺爺為什麼是殺神這個名號「？」
「因為....這些你所厭惡的情感，你所不願意觸碰的殘忍，面對是敵人！」
「對於敵人的殘忍，才是對於自己的和善。」
「善待將士和百姓，這是堅忍，是本相前面所說的明力！因為將士和百姓，是你力的一部分。你要迫使著自己，將這些殘忍的想法，加到敵人的身上。」
「舉個例子，軍紀。」
「若你的好友、良師、親人觸犯了軍紀，身為名將，你是應該要懲罰他們，還是要放過他們？」
「他們是你想要和善對待的人，可想要成為名將，就應該在這個時候將殘忍放在他們的身上。」
「此為....」
「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