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年輕小寡婦的特殊妄想【4500】
「四季崎!好久不見了!」
冷不丁的,青登聽見身後傳來洪亮的大喊。
循聲望去——6名體格壯碩、虎背熊腰的年輕小伙子,徑直地朝他們走來。
在這生產力不發達的封建年代,農人要養出這樣的身板可不容易。
可見「鐵匠村」的生活水平極高,遠勝一般的農村。
看著這伙忽然現身的壯漢,四季崎季寄立時掛起熱情的笑容。
「熒太郎!咱們真的是許久未見了啊,你似乎又胖了幾分。」
那位被喚作「熒太郎」的壯漢——方才那聲「好久不見」,就是他喊出的——嘿嘿一笑:
「沒辦法,誰叫我娶了個擅長燒菜的好女人呢。四季崎,這二位就是咱們的僱主嗎?」
熒太郎說著扭頭看向師徒倆。
四季崎季寄輕輕頷首:
「沒錯。橘……橘先生,桐生老闆,這位是熒太郎,『鐵匠村』的頂級鐵匠之一,尤擅鍛刀。」
今日啟程時,青登特地叮囑四季崎季寄,不要隨便透露他的真實身份。
為了規避不必要的麻煩,青登想儘可能隱藏自己的行蹤。
因此,在話臨出口之際,四季崎季寄緊急變換稱呼1,改「橘大將」為「橘先生」。
四季崎季寄話音剛落,熒太郎便神情恭敬地看著師徒倆,儀態莊重地弓身行禮:
「橘先生,桐生先生,初次見面!在下熒太郎,今日有幸相會,望請多多指教!」
青登輕輕頷首,語氣平淡地予以回應。
在雙方都做過簡單的自我介紹後,熒太郎重新看向四季崎季寄。
「四季崎,談談正題吧。你這回兒是要鍛造何物?竟將這塵封許久的『祝融爐』給請了出來。」
他說著偏過腦袋,望向那巨大的煉爐,眸中掠過若隱若現的激動之色。
四季崎季寄「哼哼」地輕笑了幾聲,半是得意、半是亢奮地說:
「熒太郎,我們此次的活兒,可不得了——我們將以『萬煉鋼』來重鑄一把寶刀的刀身!」
此言一出,熒太郎以及他身周的其餘同伴,紛紛面露訝色。
「『萬煉鋼』?!」
熒太郎直接驚叫出聲,接著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是我所知道的那個『萬煉鋼』嗎?」
四季崎季寄用力點頭:
「沒錯!正是那傳說中的『萬煉鋼』!而且還是品質奇高的極品!」
說罷,他扭頭看向青登。
青登馬上明白其意思,從懷中掏出纏裹得嚴嚴實實的「萬煉鋼」,解開包袱皮——凜冽卻又不失柔和的烏黑光澤,映亮了熒太郎等人的臉龐。
霎時,猶如被黑洞給吸住一般,熒太郎等人直勾勾地緊盯著青登手上的黑鋼,雙目圓睜,身體不住地前傾,連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面部表情被強烈的震驚所支配。
他們都是熟諳鍛造的鐵匠。
因此,僅需一眼,他們就能辨出鋼材的好壞。
「好鋼……真是好鋼啊!」
熒太郎口中呢喃,眼眸深處浮現出如痴如醉的神采。
「想不到我這鄉野村夫,竟能有幸目睹這等好鋼!」
「以『萬煉鋼』來鑄刀……那確實需要啟用『祝融爐』啊……」
熒太郎說著仰起頭,百感交集地看著眼前的巨大煉爐。
「四季崎,在得知你放棄做刀匠後,我一度以為這架煉爐永無重啟之日。」
四季崎季寄聳了聳肩:
「老實說,我確實下定了隱退的決心,讓我的刀匠之名與這架煉爐一起化為陳舊的歷史。」
「但是……誰讓咱們的僱主給得實在太多了呢?」
以半開玩笑的語氣這般說道後,四季崎季寄換回認真、嚴肅的口吻:
「好了,寒暄與閒談就先到此為止吧。
「現在,正事要緊!」
「諸位,在下不才,又要勞煩諸位的相助了!」
熒太郎咧了咧嘴,灑脫一笑:
「沒問題,只要給夠酬勞,我們任勞任怨!」
四季崎季寄攤了攤手:
「我何曾虧待過你們?」
他與熒太郎相視一笑。
「熒太郎,倒煤!」
隨著四季崎季寄一聲令下,熒太郎氣勢十足地吶喊一聲:
「弟兄們,我們上!」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這一刻,現場的氛圍變了。
直至剛才都因冷風吹拂而略顯蕭瑟的現場,這時洋溢著熱烈的氛圍,仿佛連氣溫都升高了好幾度。
在熒太郎的親自帶隊下,他們小跑著撲向不遠處的地窖,推開窖門,從中拎出一隻只麻袋。
只見他們一手一隻麻袋,轉身奔向「祝融爐」,隨後解開袋口,將袋中之物傾數倒入爐中。
定睛瞧去,袋中之物是一枚枚黑色塊狀物——是煤炭。
在倒完手中的煤炭後,熒太郎等人就轉身回到地窖,又拿出新的煤炭——就這麼周而復始。
一袋接一袋煤炭被「嘩啦啦」地倒入爐中,灰濛濛的煤粉飄得到處都是。
據四季崎季寄方才所言,「祝融爐」每升一次火,需要用掉至少1000貫煤炭(3.75噸)。
將近4噸的煤炭……不論是其成本還是搬運這巨量煤炭所耗費的體力,都令人瞠目結舌。
好在熒太郎等人都是不缺體力的精壯漢子。
半米長寬的大麻袋,在他們手中如拈燈草一般輕鬆。
他們沒有停頓,沒有休息,有條不紊地往爐中倒煤。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四季崎季寄看了眼爐中的煤堆,隨後朗聲下達新的指令:
「點火!」
轉眼間,熒太郎擎起一根燃燒的火把,塞入爐中——
呼!
熊熊大火轟然燃起。
烏黑色的嗆人濃煙向外飄出,直衝天際。
就在火焰燃起的下一刻,四季崎季寄的第三道指令來了:
「起風!」
熒太郎等人應和一聲,紛紛脫掉身上的衣裳,脫得只剩一條兜襠布,露出結實的肉體,然後呼啦啦地站上風箱兩側的踏板。
踏板上方有一條垂下來的粗繩。
熒太郎等人抬起雙手,緊握這條粗繩,以此借力,腳踩踏板。
這邊踩下,那邊翹起;那邊踩下,這邊翹起……如此,像玩蹺蹺板一樣反覆壓踩踏板。
在風箱的反覆吹動下,一縷縷新風灌入爐中,助漲火勢。
橘紅色的火焰「呼」、「呼」地直往上躥。
不過彈指的工夫,烏煙凝成黑雲,火勢漲成焰海。
由將近4噸的煤炭所燒出的火……真如祝融降世一般!
「祝融爐」,名不虛傳!
澎湃的熱浪撲面而來,明明相距甚遠,青登卻感覺自己的眉毛都快被燒焦了。
沖天火勢將四周的一切照映得影影綽綽。
抬眼四望,目力所及之處都被熱浪扭曲成虛幻不定的狀態。
哪怕窮盡人世間的一切辭藻,也無法準確概述青登刻下所感受到的震撼。
從剛才起,四季崎季寄便有條不紊地下達逐條指示。
刻下的他,像極了統領千軍萬馬的大將軍!
大將軍指揮兵馬,而他則是指揮風與火!
說實話,四季崎季寄的反差之大,讓青登不禁懷疑他是否有雙重人格。此時的四季崎季寄有多麼帥氣,就愈發襯顯出昨日的他有多麼辣眼……
躺在游女的懷中,撲騰著四肢,嚷嚷著要喝奶奶……昨日所見的這一幕幕光景,無比深刻地印在青登的腦海深處,永世難忘……
一念至此,青登不禁側過腦袋,表情古怪地上下打量四季崎季寄。
對方並未注意到其視線。
此時的四季崎季寄正雙手叉腰,眼望熊熊燃燒的「祝融爐」,面露滿意之色。
「只有燃起這等規模的焰浪,才足以燒出足以捶打『萬煉鋼』的火勢!」
說罷,他從懷中掏出一條細繩,隨意地束起長發。
「這沖天的火蛇……當真是久違了啊。」
他一邊輕聲呢喃,一邊面露若隱若現的懷念之色。
「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它的……最後一舞了!」
「如此正好。」
「以煉製『萬煉鋼』來作為自己最後的任務……這對『祝融爐』來說,一定是最好的終幕了!」
說罷,他向青登伸出手。
青登見狀,心領神會地掏出「萬煉鋼」,同時解下腰間的毗盧遮那,一併遞給對方。
四季崎季寄接過毗盧遮那後,「嗆」地拔刀出鞘——妖冶的紫色刀芒立時映滿其視界。
「毗盧遮那……我知道這把刀。」
他說著彎起嘴角,語氣中滿是感嘆。
「父親他曾跟我說過這把刀。」
「他說這把刀是我們家族的最高傑作。」
「竟然能跟『最上大業物』長曾禰虎徹拼個不相上下……祖先的手藝,果然了得。」
「祖先傾儘自身所學,最終成功鑄得此刀。」
「而現在,我將同樣傾儘自身所學,使此刀重獲新生。」
「哈哈哈,我們四季崎家與這把刀可真是有緣呀。」
「這麼一想,我真是責任重大啊。」
這般感慨過後,四季崎季寄扭頭對青登說道:
「橘先生,桐生老闆,你們先回去等著吧。」
「具體要花多久時間才能成功重鑄毗盧遮那的刀身,我也說不清楚。」
「你留個地址給我吧。」
「待鍛造完畢後,我會親自將刀送過去的。」
青登聽罷,輕輕點頭。
「既如此,待鑄刀完畢後,你就將刀送至小石川小日向柳町的試衛館吧。」
「試衛館?巧了,我正好知道此地。」
四季崎季寄說著昂起下巴,舉止豪氣又自信:
「那麼,便請您靜候佳音!」
……
……
鋼已交付,刀已託付——青登接下來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相信四季崎季寄的技藝,以及慢慢等待了。
該跟德川家茂討論的「西征計劃」,已經討論完畢。
順利地找到四季崎季寄,並且成功地將「重鑄毗盧遮那」的重任託付給他。
至此,青登此次返回江戶所要完成的諸項任務都已完成。
青登本就計劃著「速去速回」。
既然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那麼他自然沒有理由再待在江戶。
既如此……他就免不了去跟天璋院道別。
換作是在從前,青登回到江戶後定會從快從速地與天璋院見面。
難得歸來一趟,不跟她打個招呼,那肯定說不過去。
然而……自打德川家茂對他說出那番炸裂的話後,他就無法再以平常心對待這位年輕寡婦了。
現如今,他一想起天璋院的俏臉就會聯想到「公若不棄,茂願拜為義父」,接著聯想到天璋院身穿白無垢的模樣,進而再聯想到天璋院一邊撫摸隆起的肚腹,一邊笑盈盈地坐在其身旁……
老實說,饒是青登本人也不禁覺得自己的想像力實在太豐富了,咋能聯想出這麼多亂七八糟的畫面?
每當這些妄想從其腦海中掠過,青登都會感到羞愧難當——我在幹什麼?我的想法為何會如此跳躍?
換作是品德高尚的天璋院,她絕對不會像我這樣想東想西!
德川家茂的「提親」竟有如此威力,直接擾亂他的心?
還是說這些畫面一早就深藏在他的心底,德川家茂的「提親」只不過是起了引子的作用?
不管怎樣,唯有一點是目前很確切的——青登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天璋院……
出於此故,他直到今日都沒有與對方見面。
當然,再怎麼拖延也有終期,他不可能永遠逃避。
青登可不想懷揣著這種不明不白的彷徨心境回大津。
於是乎,他咬了咬牙,前去找尋天璋院。
很快,他便獲悉對方此時正在月宮神社……
……
……
江戶,月宮神社,箭場——
咻——啪!
箭矢划過大氣,命中三十米開外的箭靶。
天璋院看了眼靶上的成績,隨後緩緩放下手中的弓,輕蹙眉頭。
她方才射出的箭矢並未命中靶心,直挺挺地扎在距離靶心約一寸的位置上。
雖不算糟糕,但對於精通弓術的天璋院來說,這樣的成績屬於絕不該犯的低級錯誤。
她無聲地長嘆一口氣,默默地將手中的長弓擱回一旁的弓架。
自己的狀態為何會這般差……她自然是心知肚明。
近日以來,青登被德川家茂的「提親」所擾——天璋院亦是如此。
現如今,她一想起青登的身影就會聯想到德川家茂十分高興地對她說:「母親大人,橘君……不,父親大人!恭喜你們!」,接著聯想到青登身穿紋付羽織絝的模樣,進而再聯想到自己一邊撫摸隆起的肚腹,一邊笑盈盈地坐在青登的身旁……
【注·紋付羽織絝:江戶時代的男子禮服,結婚時必穿】
每當這些妄想從其腦海中掠過,天璋院都會氣不打一出來——真是的!我怎麼會這麼好色?!
換作是品德高尚的盛晴,他絕對不會像我這樣想東想西!
冷不丁的,她難以自抑地再度回想起青登的偉岸身影。
霎時,她的臉蛋像被火燒過一樣通紅。
她不得不以雙手捧臉,試著以冰涼的雙掌來降溫。
就在這時,其身後忽然傳來「雙子女忍」紗重的聲音:
「殿下,橘青登求見。」
瞬間……就在聽見「橘青登」這一名字的瞬間,天璋院的嬌軀輕顫了幾下,神情微變。
「盛、盛晴來了?他來做什麼?」
紗重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橘青登欲於明日返回大津,故特此前來與殿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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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璋院真是太可愛啦!(豹嗨.jpg)小寡婦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