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他的話,裴宴之沒有回他,男人只是靜靜的看著天雪飛揚的雪。
很快肩膀上就落滿了一肩頭的雪。
今天是十五。
本就是明月高掛的節日,天空卻一點光亮都沒有,連顆星星都沒有。
整個世界就像要吞噬一樣,只有風雪和深不見底的黑暗。
眸子一垂,裴宴之看向姜舒綰來時的路,那裡已經沒有了印跡。
但他還是記得她來時沉重的步伐還有慘烈的笑。
姜舒綰向來是個脾氣很好的人。
而且什麼也難不住她。
她從未露出過那樣的笑容。
他可以想像,她是如此輾轉反側,才下定了決心。
而李承雲,還是如上一世一樣永不迴轉嗎?
「吩咐士兵,等會打起來不要傷了公主。」
「……」
飛鴻心裡一驚,正打算說話,看見圍困的大殿從里打開了。
風雪倒貫著進去,飛鴻吃驚的看著裡面的場景。
正中的大殿裡,李承雲已經收了劍,看來是已經被姜舒綰說服。
然而,一個身穿官服世家官員,突然一刀捅穿了宋懷章。
「李承雲,你還我兒子命來——」
官員腳邊是他兒子的屍體。
而李承雲怔過之後就笑了,他目光從宋懷章捅穿的背落到姜舒綰秀麗的臉上。
滿世界都是李承雲絕望的聲音。
「綰綰。」
「你看,我根本回不了頭……」
姜舒綰被李承雲從殿裡推了出來,姜舒綰大叫了一聲想撲回去,卻被裴宴之拉開。
之後便是喊殺震天。
這一夜,據史料記載,裴宴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誅殺了逆黨,之後反轉城門,平南王投降。
經過五日圍困血戰,大景朝皇族子弟和世家,雖不像上一世十不存一,但依舊死傷慘重。
尤其是大皇子,太子、太子妃皆死動亂之中。
之後,邊境隨即發生暴亂。
各世族所在的領地也因各族長及子弟之死,而引發了騷亂,三大將軍府奉旨處理騷亂,早就離京。
除北境之外,東、西、南三境外族趁機大舉進攻邊境,大景朝危矣。
內憂外患。
景帝死後第一年深冬。
還沒過大年十五,裴宴之便整軍要出征鎮壓西境亂軍和別國侵入軍隊。
南鏡還是由平南王府鎮守退敵,不過這次和平南王爺一起回去的還有李玉妍。
麗妃所出六皇子則是連同姚志傑、飛鴻將軍一起去東境退敵。
北地依舊由孫將軍鎮守,以防屑小趁機作亂。
孫婉婉夫君陸少乾率輕騎小隊趕赴上京,保護姜舒綰安全並鎮守京都。
「一個女人,也能當首輔大臣?」
「她本就是陛下親封的公主,又是一部之首,郭尚書落馬,裴世子要去西境鎮壓葉家亂軍和外族,七部群龍無首,也就只有金珠公主能當此重任。」
「不過,我聽說好些人都不服。」
「當然不服了,她只是一個女人……」
「看來我們京都城也安寧不了……」
陸少乾一進城門就聽見不少閒言碎語,他說話怪不得他岳父不讓他去邊境,這京都也不比邊境太平。
很快,陸少乾就在皇宮門口停下,裴宴之平亂之後,六皇子即刻登基,六皇子今天早上已經隨著大軍開撥了,皇宮無人,陸少乾撲了空,去了公主府。
這公主府其實是以前的縣主府,之後姜舒綰升的太快,連擴建都沒時間。
所以一直是縣主府的規格,不過門牌卻是公主的掛牌。
「大年十五公主怎麼不在侯府……」
陸少乾疑惑的下了馬,正巧遇見裴宴之從馬車上下來,他明日就要開撥去西境,陸少乾與他也是神交已久,沒想到今日遇見了,連忙上前打招呼。
孫婉婉生了一個女兒,姜舒綰是小孩乾娘,加上兩府以前的情誼,他們兩個說是連襟也不過如此。
所以陸少乾也不見外,再加上在北地久了,他性子越發豪爽,一見裴宴之手裡拎著一壺酒便想搶過來喝。
「這是毒酒!」
「……」
陸少乾被他嚇著了,下一秒又以為他在開玩笑,不過等在公主府水榭見了盤腿坐在軟墊上的四皇子李承雲才知道,裴宴之說的是真的。
……
*********
公主府的水榭平台,臨著一池碧波,在月光下波光粼粼,仿若一面巨大的銀鏡。
平台由精緻的雕花欄杆環繞,木質紋理在月色中透著古樸的韻味。
宮女穿梭間,兩個席位靜靜置於此處,鋪著錦緞坐墊,等待著主人的蒞臨。
水榭四周,懸掛著五彩的燈籠,燈光映照在水面上,泛起如夢如幻的光暈。微風拂過,燈籠輕輕搖曳,光影也隨之舞動。
岸邊垂柳依依,細長的柳枝在風中輕擺,似是在與這良辰美景共舞。遠處,隱隱傳來歡快的絲竹之聲和人們的歡聲笑語,更襯得此處寧靜而美好。
夜空中還綻放著絢麗的煙花,五彩斑斕的光芒在水榭上方閃爍,映照著平台上精美的裝飾,美不勝收。
「倒是熱鬧。」
李承雲一在水榭坐下,就看見天邊綻放的煙花,他新奇的看了又看。
「畢竟是大年夜。」姜舒綰慢他一步過來。
少女身著一襲淡雅的羅裙,發間點綴著精緻的珠花,在月色與燈光的映照下,面容愈發清麗動人。
她微微側身,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嘴角帶著一抹淺笑,輕聲開口道:「今日大年十五,這府中的景致倒是比往常更添幾分韻味。」
「說得好像你以往住過似的。」
「確實沒住過,自修好,就只與你來過一回,當時你刀都李磨到我脖子上去了。」
姜舒綰輕笑著說,李承雲也笑了。
隨後,李承雲去倒酒。
桌上有兩個酒壺。
一個是白玉質地,精緻溫潤,是姜舒綰的酒壺,白玉酒壺在燈光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另一個酒壺鑲嵌著寶珠,華麗而大氣,寶珠在月光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兩個酒壺完全不一樣,絕不會弄錯。
抬起手臂,李承雲將自己的酒壺先移到一邊。
拿著姜舒綰的酒壺,他為自己和姜舒綰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