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塵馭索而行,遠遠看到鐘鼓樓就在前面。
鐘鼓樓上已經有人了。
男人身形偉岸,女子風姿綽約,小童機敏可愛,正是那白家一家三口。
很和諧,亦是易塵所沒有經歷過的幸福。
他索性將馭索的速度慢了下來,那幅畫面真的很好看。
他知道白夫人鳳丹身懷鳳凰丹,但是若要取得鳳凰丹,那白夫人便就要香消玉殞。
別說白夫人有白石所護,就算易塵能夠輕易殺死這個女子,他也不打算用這種方法啟動這白家的。所以他從那湖底出來之後,想的便是與白石商議,兩人如何協力去將那白家的祭壇啟動了,這樣整個北境便能夠......
他在劍索之上,思索著來之前自己的最終決定,一會要如何與白石說才看起來自己很有誠意。
但是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停住了往前的身形。
那道偉岸的身形手中,不知何處抽出了一把長刀。
刀尖上的寒光,帶著血滴,從女子背後戳出。
小寶兒轉過身來,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爹娘,似乎已經石化完全沒有了計較。呆呆地站在那裡。
易塵心中猛然一抽:自己之前光想著,鳳丹作為白夫人,會受到白石的保護,沒有想到白石卻是打算以陪伴了他多年的枕邊人作為犧牲......
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從鐘鼓樓傳出:「娘親~~」隨著嘭的一聲,就看小寶兒白色的身影,狠狠的撞在了白石身上。
白石一手一揮,小小的身影就如同一片落葉一般,被風托起著向一旁飛去。好在在白石看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托住之後靈能一擊,將他擊暈放到了鐘鼓之下。
丹鳳不明白,但是她似乎又明白了些什麼。
張開嘴,一口鮮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所以,是以我為祭,護住了這北境嗎?」她的聲音很平靜悅耳,聽在白石耳中,卻是聽到了比鬼哭狼嚎還要悽厲。
白石穩住心神,手中長刀再向前一探,刀劍上的血如同夏日雨滴,接連不斷滴落在塔樓的青石上,他沉聲道:「只要有鳳凰丹,那這道祭壇便能啟動,我們白家就能夠就將那燭龍靈能掌握到手。我想好了,這一生當我欠你的,之後我便會將你肉身焚毀,盡藏靈識。只是要苦你一段時間,之後我拿到燭龍靈能,便可讓你轉入輪迴,重新活過。
於我,能更進一步。
於你,卻是能重獲一生。」
鳳丹笑了,臉色悽慘。搖搖頭道:「下一世,不可遇。」說完看向了自己孩子小寶的方向,有無盡的牽掛在眼中,她伸手想要再牽住孩子的手,卻是感覺胳膊有千金重。
此時這一段時間中,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瞭然於心了。
什麼恩愛夫妻,慈愛父親,不過是個笑話。她握不住自己孩子的手,就拼勁了全力,將把自己摟在懷中的白石推開,向後倒去。
拼著最後的一口氣,鳳丹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咒語,之後便閉上了眼睛。
易塵站在劍索之上,看著一道白色的身影從高聳的鐘鼓樓上跌落下來。
右腳一踏便將靈能注入鐵索之內,離弦的箭一般射向了那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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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面色陰冷的站在巨大鐘鼓前面,剛才就在他要引息取出鳳丹心脈處的鳳凰丹,卻發現她竟然能夠在不到一息時間中,將起隱匿起來之後,躍向鐘鼓樓外了。
他稍一遲疑,就被眼前的易塵給搶了先。
易塵雙手橫抱著的白夫人,面色亦是難看。
看來是不用商議了,他沒有想到白石竟然會狠下心來,讓自己的妻子成為祭壇的犧牲品。懷中的白夫人已然沒有了氣息,所以當他抱著白夫人升到鐘鼓路的座鐘樓台時,看到白石正在冷冷的看著自己,而大鼓之下,則是小寶蜷縮著暈厥的小小身軀。
「白家主的做派真是令人大開眼界。」易塵看著白石的臉色,心下極度的不痛快。
「這是我的家事。」白石的聲音中透著不耐煩,所以鳳凰丹要如何找到,明明就在鳳丹的心脈處,剛才卻完全找不到了。
「之前叫了各個宗門前來的時候,怎麼不說是你白家家事?」
白石眯著眼睛看了半晌,忽然厲聲道:「易塵,你為了燭龍靈能的爭奪,竟然對著我白家起了殺心。快將我夫人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易塵四下看去,不知何時廣蘭城中,四下已經來了許許多多的人,看到易塵懷中抱著白夫人,而白夫人身上卻是血跡斑斑。
不知道是誰,忽然叫了一聲:「無禮豎子,害我廣蘭城白夫人。」
應聲而起的破空聲在易塵身周響起,白家侍從從四面圍來,將抱著白夫人的易塵困在中間。
此時白石面色沉痛,低頭半晌,啞聲道:「我白家待你不薄,沒想到易塵你狼子野心,想要從我夫人這裡取那鳳凰丹。」
城中的人們對易塵怒目而視,白家夫人一向溫婉仁慈。經常在北境百姓生活困苦時伸出援手。而對於白家侍衛來說,從未見過夫人對他們紅過臉責罰打罵。
家主忙於城中事務,所以家中一應事務都是夫人一手操持。甚至兄弟們誰有困難,夫人也是極為慷慨,所以在眾人眼中,相比於威嚴的白家家主白石,白夫人才是更平易近人受人愛戴。
如今看到白夫人竟然生死,眾人心中悲痛,更是想要將兇手扒皮剜骨。看著易塵的眼睛,雙雙都如狼一般,想將他撕碎。
易塵看了看四周御劍圍攏過來的侍衛,冷笑一聲:「白家主好一招顛倒黑白。如今白夫人身死,卻不是我所為。而是你想奪那燭龍靈能。白夫人從鐘鼓樓一躍而下,我不過是不想讓白夫人跌入塵埃之中,就被你顛倒是非。
倘若你們眾人不信,便看夫人身上的劍傷,可不是我拿的二刃青鋒所傷。」
易塵的話並沒有引起眾人的改觀,家主和夫人伉儷情深,這兩日還攜手遊玩,今日就發生了這樁慘事。且最近廣蘭城中靈能涌動,都說燭龍會因此而覺醒。
只是他們誰都沒有注意,那座巨大的鐘鼓下面,小小的身影正發生著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