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華山下的小鎮,新開了一座酒樓,雕樑畫棟的很是氣派。
雲逸拉著方正,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兩人咬著耳朵,你來我往說得熱切。
易塵走在他們後面,而剛剛已經成為了陽華宗青雲院,首位新一代小弟子的阿離,則是歡天喜地跟在自己師父的身後。
額頭有些泛紅,但是眼睛特別明亮,左顧右盼地用小短腿跟著前面三個人。
他們明明走得不快,自己卻總是跟不上那一步。
前面的師父和師叔,腳步明明邁得並不是很快,就是不知道為何,走那麼幾步自己還得小跑跟一跟。
好在下山的時候,師父的鐵索寬敞,可比之前方正師叔的那把長劍好看多了。
阿離一邊在心中給自己師父暗暗加分,一邊左顧右盼,看著這個小鎮。
他跟著方正師父前來陽華山的時候就路過了小鎮,只是那個時候方正師叔牽著他的手,只想儘快到陽華宗。
他問過師叔為何不以仙人的方式趕路。
師叔告訴他,若是使了仙人手段,指不定會出現什麼狀況。
他能找到一個好的小苗子可不容易,千萬不能讓你折在路上。
剛開始阿離以為,這只是眼前的圓臉仙師不過是在吹噓自己也有修為。
直到有一天夜裡,神情親切,一向說話溫和的仙師,不動聲色地將十幾個闖入客棧的強盜輕鬆解決掉。對著顫巍巍的客棧其他住店客人與掌柜,說了一句話,便將此事抹去了。
這才覺得之前仙師在父母面前所說過的,定能讓阿離有個好出路,並不是虛假之言。
淒悽慘慘的跟著仙師走了這麼些路,而如今那路上的所有辛苦,在阿離看來都是值得的。
因為方正師叔果真給自己找了個好師父。
阿離越想,越覺得高興。
易塵很久沒有下過山了,雖然說這個小鎮上,新開了酒家,但很明顯小鎮不如以前熱鬧繁華。
因為它身處陽華山下,修行界的境內。而現在修行者的境況,甚至比不得尋常百姓人家。
只因為十年前那道門的緣故。
師父師兄他們不說,易塵不問,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天地之間的靈能衰退,世間修行者的逐漸稀少,一去不復返的宗門院首和師父。
當年的那一戰,易塵看似贏得輕鬆。但是之後燭龍血脈完全覺醒,他便有一段時間陷入了完全的不自知狀態。
而那段渾噩的時間過去之後,再次醒來,就變成了這樣。
如今,還塞了一個小徒弟進來。
意欲何為?
他轉過頭看向身後跟著的小徒弟,樣貌清秀乖巧,剛才自己以內息內探他的靈根,的確是個好苗子。
看看再說。
吃飯的時候,阿離忙前忙後,一點都不像方正所說是農家子的樣子,只要在場三位師長一動彈,他就立刻起身,像一個忙碌的小陀螺,停不下來。
易塵笑道:「雖說已經是師徒,倒也不必如此侍候,著實讓人有些難受了。」
雲逸在旁邊打趣:「有個人伺候你還不樂意了,我巴不得能找一個這樣的小子,天天跟著我的了。」
易塵聽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話道:「你後悔還來得及。」
本來在低頭倒水的阿離抬起頭,有些委屈道:「師父是不想要阿離做徒兒嗎?」
桌上三人哈哈笑起來。
阿離這才知道師父說的不過是玩笑話而已。
笑聲還未停下來,易塵的話音繼續響起:「既然你不後悔,那明日就與我一同去看天下看一看。」
「怎麼個意思?你這是打算出去了?」雲逸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剛才還打趣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旁邊的方正也是面露驚慌之色,像是易塵說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情。
易塵依舊面不改色,拿起筷子夾了菜放到了阿離的碗中,才看了兩人一眼:「這有什麼聽不明白的,自從十年前我就沒有下去過陽華山,如今幾位師兄應該是為著我這條燭龍去奔波了吧。我不能就這樣在山裡盤踞著。」
雲逸吭哧了半天,本來練就的好口才突然在此刻變得毫無用武之地,因為他覺得小師弟說的沒有錯,若是自己處在他的處境,也一定會是這樣的選擇。
臉色逐漸變成正常的雲逸點點頭:「這麼說,你都知道了?什麼時候知道的?」
「一年前。」
那一天自己從般若戒中出來,進入了破境的關鍵時期,但是感覺以往充盈的靈能不知道為何,總是會隱隱向北而去。
那一晚,他站在青雲院門外的青松下,向北望了一晚。
剛開始只是感覺陽華宗中的靈能不斷向北抽取,但是當他將以燭龍之目向北看去,就發現不止陽華宗,整個天下的氣息都向著北方而行。
那是北境。
北境有那道門,那道門裡面有老道,還有師父他們。
雲逸直起身子,嚴肅地問:「你可知道你要面對的是什麼?你可知道大師兄他們是去了哪裡?」
易塵盯著雲逸的眼睛:「所以你知道,卻一直沒有告訴我?」
雲逸有些挫敗:「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我也是一知半解,而且被大師兄下了禁口令。」
易塵很無奈地看著他:「怎麼又是來這一招,不是十年前的時候已經用過一次了嗎?」
「這次不同於以往,因為極北那道門中傳來的東西,對彌越大陸的修行者來說,沒有善意,而且那些氣息,也是因為你燭龍真身喚醒之後才發現的。
所以陽華宗可以說是,想要聚力將你的燭龍真身保住。」
看易塵的臉色不好,雲逸又趕緊道:「不過現在十年了,我倒是覺得,你可以一探天下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