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逸的這句話說出來,竟然有了一陣回應巨響。
「你可以一探天下之局。」
「一探天下之局。」
「天下之局。」
......
天地萬象因為這句話而撼動,易塵拿著筷子看著眼前的桌子不斷的顫抖,身邊雲逸、方正和阿離的面目,正在以一種難以形容扭曲變化著。
易塵扶住了不斷震動搖晃的桌椅,眼前卻開始白茫茫一片,像是整個世界的空間都被無名且強大的壓力所擺布。
哪怕他收斂心神,也無法再看清眼前的狀況,只覺得旁邊坐著的三人也開始被空間拉扯成了光影的模樣,尤其是最小的阿離,已經身形模糊。
易塵想伸手將他拉住,卻一把抓住了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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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讓他感覺不能理解,而自己的狀態更是令他覺得莫名其妙。
剛才還明明是在酒樓之中,下一刻卻是在青雲院自己的房中。
竹藤的床,蓋著白里藍面的被子,看起來還很是舒服,難道之前發生了什麼,自己被雲逸他們抬回來了?
他支起身子,咳嗽了兩聲,一股悶燥感從腹部升起,胸口感覺到很是壓抑。這種身體狀況可不像是自己的啊,而且剛才吃飯的時候也沒有喝什麼酒啊。
難道是被人下毒了?
想想有這個可能,之後有想起雲逸和阿離他們呢?
現在的易塵作為師父,張口先喊的自然應該是自己新收的小徒弟:「阿離~」
聲音一出他自己也嚇了一跳,沙啞的好像已經有些日子沒說話了,喉頭像是吞了一口沙子一樣。
但是外面靜悄悄的,只有一道道像是在練劍的聲音,喝喝哈嘿地使著力氣。
易塵心中有些好笑,怎麼阿離自己還練上了?
「阿離~」他撐著手,坐了起來,依舊感覺渾身沒有力道,但是掙扎著開了口又喊了一聲。小徒弟來照顧一下師父,也不是不可以的!
只聽外面哐啷一聲,像是鐵劍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緊接著,他房間的木門就從外面被哐當一聲推開,一個不高的身影直衝著床邊而來。
「易師兄,你終於醒了!」
易塵吃驚的看著眼前的人。
雖然同樣十來歲,很明顯不是自己的小徒弟阿離,而是小圓臉?
方正臉上有些許的汗水,他顧不上擦拭,直接上前抓住了易塵的袖子:「易師兄,你終於醒了。」說話間還有些哽咽。
易塵的腦子裡雜七雜八,各種思緒都往裡面鑽,頭痛得厲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正看著易塵有些恍然的表情,頓然緊張了起來:「師兄,你,你還記得我嗎?」
易塵啞著聲音問道:「你怎麼變成了這幅樣子?雲逸呢,還有阿離。」
小方正看著易塵,有些呆又有些難過:「易師兄你怎麼了,我不是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你昏迷的這段日子裡,發生了很多事情,說來話長。等你好一點之後,我慢慢給你說。
不過你所說的阿離是誰,我沒有聽過陽華宗有這樣的師兄師弟啊?」
易塵徹底瘋了,看方正的臉並不像是騙他的樣子。
但是他明明就是十年之前的年紀。
易塵覺得現在自己的靈識不穩,很多事情都混亂地在心中糾纏於一起。頭痛欲裂。
方正啊了一聲,快步走到易塵桌子旁邊,拿起一個小小的白瓷瓶,遞給易塵道:「這是徐師兄留下來的丹藥,說若是易師兄你醒來了,就讓你服下。可能對你穩固靈識有所幫助。」
說完,又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個茶杯倒了些清水,給易塵端了過去。
易塵接過茶杯,水是涼的,但很清洌,看來也是一直在這裡準備著的,他喝了一口,感覺喉頭舒服一些,身上更是有了一些精神,便問道:
「大師兄去了哪裡?還有,我為什麼會這樣?」
方正擔憂地看著易塵問道:「師兄真的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易塵搖搖頭:「我的記憶,似乎出現了偏差。或者說,我現在是在做夢?」
剛才明明已經是二十多歲的方正師弟,睜開眼卻依舊是十歲的模樣,雲逸和還沒來得及捂熱的小徒弟阿離,也不見蹤影。
而自己的身體狀態,很明顯不是前一刻洞虛境,那種能夠將百里走的近在咫尺感覺此刻已經完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無力的四肢與混亂的頭腦。
方正的小臉上的擔憂更甚,濃重的鼻音讓易塵感覺到他在壓制著內心的情緒,便抬起手拍拍方正的胳膊:「方正師弟,莫要擔心,你現在先將事情大致說一番,我還好。」
方正聽到這裡,猛然睜大眼睛問道:「師兄叫我什麼?」
方正這個名字,是師父離去前剛剛給他定下來的,說是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回來,自己的小弟子總不能總是被人小圓臉小圓臉地稱呼。
但是因為當時只有師父公輸墨和大師兄江習,身邊沒有其他人,所以除了大師兄,其他人都還是依照之前的喚他小圓臉而已。
易師兄一直沉睡著,又是如何知道的?
所以他不光沒有按照易塵所說的,反而先問道:「易師兄,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
被他這麼一問,易塵搖搖頭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你且先不要管我怎麼知道,因為在我這邊,你叫方正已經快叫了十年了!
你還是先將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告訴我才好。」
說完指著床旁邊的椅子,示意方正坐下來。
方正的眼光從易塵的臉上看過,最後低下頭,很乖巧地坐在了那張木椅上。
但是坐下之後,許久無言。
易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能看得出來方正此時的情緒比自己更為難過。
難道是宗門之中,有讓他感到痛苦的事情?
要知道小圓臉的臉上,一貫都是洋溢著開心的笑容,哪怕被他師兄責罵,也會笑嘻嘻的接受。
如今看他這般模樣,易塵心中的不安更甚。
但是他沒有催方正,撐了撐手,向後靠著床,靜靜坐著等方正情緒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