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儀式開始
當第二天墨檀再次上線的時候，某條消息已經意料之中的在帕托城傳開了，這並不難猜，畢竟這座三不管的小城一年到頭也沒有什麼大新聞，老百姓民茶餘飯後的那點話題也基本都是圍繞著最近的生意、氣候與收成，還有大家引以為傲的騎士學院。
但足夠勁爆的八卦畢竟有限，而且近年來也很少有哪對情侶偷偷去了誰家開的旅店、哪位教員給學生開小灶到第二天凌晨、哪對好兄弟深夜探秘小樹林這種消息了，畢竟隨著人民大眾的眼睛越來越雪亮，有關人士的反間諜能力也在逐漸增強……
但就在昨天，帕托城終於迎來了一個近年來獨一無二的巨大事件，帕丁騎士學員的二年級生戴夫薩格爾，帶著一顆猙獰而恐怖的怪物頭顱回到了城中！
僅僅不到半天的時間，幾乎城中每個人都全知道了這位虔誠年輕學員究竟做了些什麼。
他是前段時間全軍覆沒的暖陽小隊成員之一，在兩隻無端出現在城外的怪獸爪下唯一倖存下來的人，有很多人當時甚至親眼目睹了戴夫鮮血淋漓的倒在城門前那一幕。
他是一個虔誠的教徒，從小便被聖教聯合收養，信奉著勇氣與公正之神。
他是旁人眼中勤懇的弟子、和藹的前輩、親切的同學與忠厚的年輕人。
事發之後，很多人都擔心著戴夫的情況，且不說他受了那麼重的傷，光去想像他流下血淚哭嚎著自己沒能救回同伴的場景，就不禁讓旁人替他心痛。
同時也更為擔心城外那兩隻恐怖的怪物會不會在某一天衝進帕托城大開殺戒……
但現在，一切都解決了。
直到他回到城裡，大家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據說戴夫在自己傷勢稍有好轉之後就立刻跑到主教那裡哀求，想被允許去為同伴復仇，並查明為什麼會有赤脊獸出現在附近的原因，而且還拒絕任何旁人的陪同，堅決想要親手進行這一切。
「死亡或痛苦遠不如精神上的折磨來得殘忍，我本應該與他們一起死在那裡，希望您可以原諒我的任性，我已經寫好了遺書，如果註定回歸神的懷抱，我希望自己可以帶著榮耀倒下。」
這句他臨行前的話不知為何被傳了出去，並且成為了大量父母教育孩子時所引用的正面教材，不過他們大多都會在最後加上那麼一句：「孩砸，這種事兒以後要是真發生在你身上，咱可得趕緊跑啊！」
可憐天下愛父母心……
言歸正傳，話說帕托城的主教大人立刻第一時間拒絕了戴夫，並讓他好好養傷，等過段時間聖教聯合與騎士學院共同派人與他一起出城查看。
結果戴夫卻是在禮拜堂中的神像前做出了宣言，並得到了勇氣與公正之神的認可。
最後就像墨檀所推測的一樣，這幫神棍們都太迷信，一見戴夫身上竟然洋溢起了神光，態度立刻就轉了個彎，並且為他進行了臨時冊封，讓戴夫以聖教騎士的身份去執行復仇，一方面是對他此番悍不畏死的舉動進行嘉獎，另一方面是聖教騎士在進行『復仇』等行動時會有神力加成。
多一分生還機率也是好的……
並且主教大人在想了半天后，還囑咐了幾個聖堂武士去禮拜堂後面挖個墓穴出來，簡直可以說是準備萬全。
結果傍晚時分，戴夫竟然真的活著回來了，而且還帶來了其中一顆赤脊獸的頭顱，並表示城外並沒有除了整兩隻怪物以外的其它危險，讓廣大群眾們很是鬆了一口氣……
聖教聯合幾乎立刻就宣布了戴夫這次奇蹟般的戰績，並將百分之八十的功勞扣在了神祇頭上，順便填上了禮拜堂後院剛挖開沒多久的坑。
戴夫薩格爾，成為了英雄。
對於平民們來說，他的義舉令人津津樂道；對於騎士學院來說，他是歷年來最為勇敢的學員與榜樣；對於聖教聯合來說，他是受神眷顧的虔誠信徒。
於是……
「於是這個地方最年輕的聖殿騎士就要誕生了。」墨檀輕聲笑道：「哪怕他有著再多的顧慮，也不會錯過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哪怕要為此承擔一些風險。」
此時他正在林居酒館二樓的某個房間中，身旁圍著科爾、小艾和蕾朵夫人他們，而就在剛才科爾已經把大體情況跟墨檀講了一遍，其內容完全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那麼現在讓我來確認一下。」墨檀見三人都沒有出聲的意思，便搖了搖食指繼續道：「昨天跟你們交代過的事，都記住了吧？」
他昨天就是在林居下的線，換號前便已經跟科爾等人大體說過了一遍自己的猜測與計劃，情況果然與他之前所猜測的完全相同，所以也沒有什麼需要臨時變動的地方。
科爾目光凜冽地點了點頭，沉聲道：「我沒問題。」
一旁的小神官艾也握緊了小拳頭：「我也是……」
而花精靈蕾朵夫人則稍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聳肩道：「希望你是對的。」
「我跟你有著同樣的期盼，女士。」墨檀略顯誇張的行了一禮，隨後便轉身走向了房門：「那麼，下午見~」
此時，距離戴夫薩格爾的洗禮儀式還有不到七個小時，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很快他便會成為真正的聖教騎士，在帕托城的宗教階位僅在主教之下。
……
帕托城，盜賊工會
距離儀式開始還有五個小時。
一襲白色長袍的墨檀從裡面走出，眸中帶笑。
半個小時後，兩個旅人打扮的大盜賊悄無聲息地從帕托城離開，滿頭大汗地向北方疾馳而去。
……
帕托城，中央城區
距離儀式開始還有三小時。
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了聖教禮拜堂前，她先是左右張望了一下，發現附近沒有任何熟人後便拿出一枚太陽神提蘇的紋章別在胸前，然後在兩個聖堂武士好奇地目光中邁著小碎步低頭走了進去。
……
帕托城，中央城區
距離儀式開始還有兩個小時。
一個平民打扮的年輕人來到了位於市政廳與聖教禮拜堂之間的廣場上，在刺目的艷陽下微微眯起了雙眼，隨意找了一張石椅坐了下去，不消一會兒便打起了瞌睡。
……
帕托城，林居酒館
距離儀式開始還有兩小時
蕾朵緊緊地鎖上了店門，走到了二樓最裡面的房間前，抬手解除了上面的魔法鎖後便推門走了進去。
五分鐘後，離開房間的她已經換下了之前那身便服，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套翠綠色法袍，上面涌動著至少三組屬性的附魔波動，而她那雙近些年來基本都在與盤子、酒壺和杯盞打交道的縴手，此時正握著一把雕琢著七枚水晶花瓣的巨大法杖。
坐在點綴著花葉的青木樓梯上，蕾朵忽然俏皮地笑了笑，低聲道：「或許很快就要再次跟你並肩作戰了，總覺得心跳……稍微有些快呢……」
……
帕托城南區，黑麥旅館
距離儀式開始還有兩個小時
頂著雞窩頭的中年老闆躺在搖椅上深深地嘆了口氣，隨即用力拍了拍自己那因為常年酗酒而總是有些發紅的臉頰，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髒兮兮的大手用力向後一揮。
呯！
一道勁風拂過，原本總是大敞著的木門猛地合上，並深深地嵌入了門框中，比任何一把鎖都來的有效。
科爾的叔叔，同時也是原夜梟傭兵團的副團長巴耶斯溫格原地沉默了半響，走進了自己那位於櫃檯旁的小臥室。
當他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身雖然看上去有些陳舊，卻依然給人一股鋒銳之感的血銅戰鎧，同時背後還掛有兩柄交叉著的巨型雙手錘。
「天知道那個小鬼為什麼想做一個盜賊。」巴耶斯有些笨拙地給自己倒了一杯劣質麥酒，一飲而盡後沉默了良久，最後微微握拳：「明明戰士才是男人的浪漫來著，呵……雖然成了戰士也未必就足夠男人就是了……」
……
帕托城，中央城區，聖教禮拜堂
距離儀式開始還有一個小時
此時幾乎所有空閒著的神職人員全部聚集在此地，所有人都在低聲祈禱著，而就在這些人面前，是一個雪白色的長方形容器，裡面盛滿清水。
伴隨著大量虔誠者的祈禱，這一方清水則逐漸散發出多種顏色的氤氳。
諸神之水的製造方式並不難，只要讓聖教聯合中不同教派的信徒同時以製造聖水的方式來祈禱就可以了，畢竟這只是一種象徵意義上的存在，裡面蘊含著些許神力不假，但卻並沒有什麼延年益壽啊、通筋活絡啊之類的逆天效果，充其量就是……比較保健？
當然，對於（守序/善良側的）褻神者、亡靈法師、邪教徒以及對立神系的信徒而言，還是頗具殺傷力的。
過了半響，莫夫主教宣布祈禱結束，隨後親手盛了一水晶瓶的聖水，帶著大量信徒以及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呆在祈禱間的戴夫離開了禮拜堂。
還有些信徒則在離開前用提前準備好的容器裝了少許剩下的諸神之水，畢竟這玩意兒還算稀罕，而且之後基本上就是用來澆花之類的，剩那麼多也是浪費。
不過其中一個小姑娘竟然搞了滿滿一大盆，這就有點兒驚悚了。
「那個啥，這位妹妹。」有著猛獁血統的半獸人『小』神官俯視著那位面容有些陌生的太陽神信徒，好心地低聲道：「這個拿多了沒用……」
女孩沖她莞爾一笑：「機會難得，想給親戚朋友們分一分，讓大家都感受一下神的榮光。」
「嘖嘖。」猛獁妹子砸了咂嘴：「有道理哈，哎對了，我記得我房間裡應該有兩個沏茶用的桶來著！！」
說罷就『哐哐哐』地一溜煙跑掉了。
……
帕托城，中央廣場
距離儀式開始還有三十分鐘
戴夫與莫夫主教正在與早早趕來的民眾們寒暄著，前者的話並不多，大多數時間只是靦腆的微笑著，他的左臂纏滿了繃帶，裡面甚至隱隱能看到絲絲暗紅色的血跡，那自然是之前正面硬撼兩隻殘暴的怪獸所留下的傷勢，那是戰士的勳章。
而就在這時，城主納吉與內務總管朗恩也在衛隊的護送下從市政廳那邊走來，臉上都掛滿了熱情洋溢的笑容。
城主大人自然是開心的，畢竟之前城外有大怪獸的消息搞得他幾個晚上都沒睡好覺，現在不但怪獸被解決了，而且在他任職的期間竟然還出了戴夫同學這麼一個英雄人物，他怎麼可能會不開心。
朗恩先生也很開心，按照這個情況來發展，他有把握在一年內就廢掉身邊這個死胖子，再與身為聖殿騎士的戴夫裡應外合，短時間內就能讓帕托城的聖教聯合變成耳語教派的老巢！
只要把那瓶令人厭惡的諸神之水給換了，基本就可以說是大功告成……
否則要是戴夫來一出當眾自燃，那樂子可就大了。
「城主大人。」朗恩低聲在納吉耳邊輕聲道：「我覺得您現在應該多跟我們的英雄寒暄寒暄，畢竟那可是未來的聖教騎士大人啊……」
朗恩說滴對呀！
納吉聞言之後立刻沖迎來的主教以及戴夫快步走去，張開了自己臂展有點窄的雙手，嘴都快咧到耳根子那裡去了。
而朗恩則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另一側臨時搭建起來的聖壇旁，輕聲對面前負責看守的那個聖堂武士嘀咕了一句什麼……
……
距離儀式開始還有十分鐘
正在廣場外圍假寐的某個年輕人忽然發現自己腳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大水囊，頓時立刻將其揣在了懷裡，飛快地融入進了周圍那些特意跑過來見證儀式，或者說是來看熱鬧的人群。
……
中央城區，某個昏暗房間中
距離儀式開始還有五分鐘
墨檀看著手中的一張畫滿了怪異符號的黑紙，暢快淋漓地高聲大笑著，眼中充滿了純粹的快樂與興奮，在他的腳下，一個衛兵打扮的男子正伏在一片血泊中，緊貼著地板的眸子已經渙散，但裡面卻依稀還殘留著一絲迷茫與痛苦。
不遠處忽然響起了一陣鐘鳴……
墨檀俯身拔出了那屍體後心處的匕首，微笑著舔了舔嘴角。
「演出就要開始了~」
……
帕托城，中央廣場
下午兩點，『英雄』戴夫薩格爾的洗禮儀式，正式開始！
第三十八章：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