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嫦府一直等到了深夜，嫦蓉還未回來。
齊智屠在正廳踱著步子，楊晨則在院中溫習這白天學來的一刀——鷹擊長空。
開封的治安很好，即使雪天也會有更夫巡夜。
「噔噔噔……雪天路滑，小心摔倒。」更夫從院牆外經過，聽更聲已是子時了。
更聲未落，齊智屠已然大步出廳，手中居然拿了刀，那是他自己的刀，一柄刀身刀鞘都漆黑的刀。
果然，快12點了，這嫦蓉還未回來，他是擔心了。
「齊大哥，我同你一起。」楊晨收刀入鞘，與齊智屠往外行去。
開封的夜晚是有宵禁的，普通的百姓晚上7點後就不能肆意走動了。
一些有身份的達官貴人，卻仍然可以深夜買醉。
齊智屠對開封要比楊晨熟悉，但此刻也只能去廣寒樓。
廣寒樓的門板已是擋上了，過了亥時這裡便不再營業，拍開了門板，守夜得夥計睡眼惺忪得嘟囔道「拍什麼拍，打烊了啊。」
齊智屠轉頭便走，顯然嫦蓉並不在這裡。
很奇怪，嫦蓉要招待江湖朋友，不來自己的廣寒樓會去哪呢？
開封更是一座規矩森嚴的城市，不僅僅有宵禁，還有空禁。
天子所在之地，豈容他人凌空。
齊智屠並不想此刻就壞規矩，他明白壞了規矩，還找不到人的話，會更麻煩。
二人直奔城市的東南方的樂坊而去，那裡是開封夜生活的地方。
夜夜簫、春滿院、春曉樓、十里香，酒家也罷，妓院也好，楊晨陪著齊智屠一家一家的找，一包一廂的查，得罪了不少人，但仍然沒有找到嫦蓉。
「興許是早就回去了？」楊晨安慰道，即使他已經感到了齊智屠身上的殺意。
齊智屠還是沒有說話，自他走出嫦府到現在，他都沒有說過話。
「哎呀，我不出台。」
「別碰我，媽媽桑收了多少錢，我補給你，我不出台。」
「求你了，放過我可以麼？我今天不太方便。」
」臭婊子！爺們又不是不給錢！今天是趙執事五十大壽，我勸你高興興得跟我去捧場。」
此刻，街口處的夜夜簫門前，忽的嘈雜了起來，男人的咆哮，女人的求饒……
楊晨和齊智屠一路從街頭找到了巷尾，轉回頭來恰巧看到了這一幕。
齊智屠動了！
好快！
一閃身，齊智屠已至街頭。
楊晨在後面大步跑著，走到近前，場面鴉雀無聲。
齊智屠就那麼死死得盯著他們，還是沒有開口說話，似乎他出了嫦府就變成了啞巴。
男人很慌張，女人更驚恐，但楊晨自是懂他的。
「喂！你剛說誰過大壽？」楊晨拿刀鞘點著那位最初咆哮的男人。
「我是情……」
啪！刀鞘猛一上撩，是早上楊晨才學會的刀法——鷹擊長空。
「我問你誰過大壽！」
「趙趙趙，趙執事。」男人嘴裡淌著血，說話也漏著風。
「那個趙執事？」
「情歌樓，趙執事。」
啪！刀鞘驟然下斬，是楊晨目前最強的殺招——浪子三唱。
一個姻緣殿，一個情歌樓，這聽起來倆就是一夥的！
「在哪？」楊晨還要問。
但齊智屠已然再動。
不！是飛！
身似電閃，影若疾風。
一眨眼的間隙，已是沒了人影。
顯然前者並不想牽連他，但楊晨也不是忘恩負義之徒。
「小悅。」楊晨在心中呼喚。
【我在。】『小悅』狀態很好，似乎還沒睡覺。
「找到她。」
【向西900米入永昌路……】
一個時辰後。
楊晨氣喘吁吁得停在一棟五光十色的閣樓前，其實只要進了這條街道，他即使沒有『小悅』的幫助也會找到這裡。
因為這裡的招牌實在太顯眼了。
「忘，心，居。」楊晨幽幽得望著匾額念道。
【至尊888包間。】『小悅』平靜的說著。
兩位開襟小娘走上前來，風情萬種得問著「客官，您有預定麼？」
「888包間」楊晨沒有殺進去的實力，只能收斂氣勢打算混進去。
「大俠可有請帖？」開襟小娘禮貌得問道。
「我說幫我開間包間。」楊晨沒有請帖，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穿過壽山石，這裡得布置和杭州那家差不多，依舊是人工湖上架著畫廊，畫廊兩側全是包房。
一進內院，楊晨便是看見了齊智屠。
888包間的門敞開著，七八十名氣勢不俗的江湖人站在門口，正與齊智屠對峙著。
他手裡握著刀，他自己的刀，一把刀身漆黑，刀鞘漆黑的刀。
嫦蓉站在他身後，衣著齊整。
這似乎也是齊智屠至今沒有拔刀的理由，但這個理由顯然不夠！
人群中央，一發福的中年人穿著身喜慶的員外服，紅綢配著金邊，一看便是正主。
「我……」
「你，死。」
這是齊智屠今夜第一次開口，開口便會出刀。
漆黑的刀光劃破了漆黑的夜空，白晝於夜晚降臨，晚霞於正午初升。
太快了！
快到無人可阻。
太熟了。
熟到方時才用。
刀意侵染滿園，雄鷹展翅高空。
此刀，是為鷹擊長空。
楊晨只見得齊大哥一刀竟將中年人分屍當場，只覺得喜慶的元外服成了喪服。
但他不知道，這名叫左雄的中年人，乃是「三城——不死城」境界的高手。
何為三城，江湖泰斗。
何為不死，真氣護體，內力護心，上可刀槍不入，下可斷金碎玉。
齊智屠一刀殺三城，一聲死字，便叫不死也得死。
楊晨不識貨，現場七八十名江湖高手已是噤若寒蟬。
「回家吧？」齊智屠拉起了嫦蓉的小手，後者一蹦一跳得跟著走，可愛靈動，活潑明朗，那像是個受了欺負姑娘，真像是位放學回家的校花。
楊晨自告奮勇的闖進來，本想著有事一起扛，沒想到齊大哥一個人把逼都裝完了。
正能「呵呵」一笑道，「嫂嫂，二叔也來接你回家。」
三人有說有笑的往外走，無人敢攔，也無人可攔。
但楊晨忽的停步了。
齊智屠也停步了。
身前的666包間裡，傳出了熟悉的聲音。
「放開我。」一個熟悉女聲。
隨即便是男人的淫笑聲「嘿嘿嘿，你不是缺錢麼？把大爺陪高興了，有的是錢。」
「放開我，我報警了！」
「呵呵呵呵，遊戲世界裡你要打110麼？」屋中鬨笑，顯然不止二人。
「你有手機麼？呵呵呵呵。」一個嗓音尖銳的男人調笑道，聲音很刺耳。
「咱們雖然沒有手機，但咱們有手，嘿嘿，也有機。」
此話一出，更是引得屋裡一陣淫笑。
而女人的聲音忽的停止了，就這樣戛然而止，無哭無鬧。
似被人束縛，更像是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