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黑盔漢子飛在空中,全身短刃來回穿梭,又有黑衣人隨後碾殺,場面上已是沒了衙役。
昏暗的過道里,斷肢橫飛,殘屍累累。
「咣!咣咣!」牢房裡的犯人們努力拍打著鐵籠。
像是角斗場的困獸,嘶吼、嚎叫、謾罵、祈求。
「啊!黑街的壯士,等等!我是小刀幫的張鐵,餵……」一沙啞得聲音說道。
無人應答,黑衣人們快速向著牢房深處行進。
「大爺!好漢!我是城西頭賣燒餅的李瘸子,我是被冤枉的啊!您救救我吧……」聲音孱弱,像是位老者。
「一群冷血的傢伙!順手放我出去很麻煩麼!」一個女囚喊道,引得無數女囚紛紛發聲。
「大爺,您救我出去吧,我給您當妾室。不!我願意當奴婢!」
「什麼江湖好漢,一群沒人性的東西罷了。」
無人理會,黑衣人已經消失了大半,想必人牢的盡頭應該就是通往地牢的入口。
但喊叫更凶,男人一個勁得拍打,女人一個勁得哭鬧。
似乎求了,便會靈驗。
楊晨是理解他們的,他相信這群囚犯中有含冤入獄的,當然也有罪有應得的。
他設身處地想了想,即使無分善惡,打開了牢門又有何用呢?
外面的開封府援兵隨時可到,他們真的能逃出去麼?
甚或,留在這裡反而才是活路。
但即使這樣,有些人為了活命,已是沒了人性,謾罵得是一句比一句難聽。
「嘩啦啦!」鐵扇再開!
捲起了一隻斷臂,是一名女囚的胳膊。
「啊!你個畜生!」
長廊里除了這聲哀嚎,已無人再敢喧譁。
楊晨是見過血的,早先海河州廝殺也很慘烈,但這生生斬斷人胳膊的殘忍,還是讓他下意識閉上了眼。
再睜眼,鐵扇儒生與黑盔漢子已經走向了他所在的牢房。
「老丁,你先走。前面我不放心。」黑盔漢子交代了一聲,大步向著楊晨走了過來。
楊晨此刻是既欣喜也迷茫,欣喜是終於得救了,迷茫是來人自己並不認識。
【黑蜈蚣,男,37歲,黑街雙煞之一……】『小悅』不耐煩的播報導。
「黑哥,你好……」話頭剛起,這叫黑蜈蚣的漢子一轉身,卻是走向了隔壁牢房。
「敢問兩位誰是八嫂?」
嫦蓉似乎還在吃著紅燒小排,嘴裡嚼著東西嘟囔道「怎麼?不是你八嫂你就不救咯?」
「屬下,見過八嫂。」
黑蜈蚣居然只憑性格,就判斷出來了正確對象,看來他也不只是外表的那麼粗魯大條。
「黑蜈蚣,隔壁那個光頭是老齊的兄弟,這是他家小娘子。要救就一起救,不救我也不走。」嫦蓉忽得變臉,鄭重的說道。
她是知道黑街的作風的。
同街共生死,外鄰不恩仇。是黑街上的公約,這也是他們能在皇城腳下還能生存的原則。
他們不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但他們亦不是一群除暴安良的遊俠,他們有根,有家,有家人。
所以,他們很少去幫助外人,至少不會幫助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所以,嫦蓉主動點破交情。
所以,嫦蓉以自己相要挾。
「屬下不敢。」黑蜈蚣長得五大三粗的,行事卻真有幾分細膩,只聽他接著道「一起走!」
說著,雙腳處又伸出了兩根短刺,哐哐兩下,擊破了牢門。
楊晨重獲自由,再見李茜茜時,沒想到此女竟然比之前都要明媚了幾分。
即使是黑暗潮濕的牢房,或許對她而言,也要比那歌舞昇平的包房要舒適吧。
此時,李茜茜平時的淡妝褪去,吹彈可破的肌膚上透著光亮,招手變出了一柄桃花傘,說道「我學過天香醫術,能幫得上忙。」
「恩?似乎哪裡不對?」
楊晨這才意識到,遊戲玩家的裝備是有系統背包的,但自己好像是沒有,起初在海河州幫戰的戰利品,他都是用個大包裹揣著的。
「小悅,我的刀呢?」
楊晨察覺出了差別,此時若人人皆有兵器,他卻沒有,豈不是暴露無疑。
【嘿嘿,你可以試試呼喚「刀來」呀。】『小悅』的聲音透著玩味。
「哎,都什麼時候了,你這丫頭還有心思開玩笑!」楊晨雖是不滿,但心中已無波瀾。
「走吧,八嫂,丁師爺他們應該已經打通『地牢』的入口了。」黑蜈蚣說道。
何謂地牢,楊晨三人跟著黑蜈蚣穿過一方陰暗的甬道便知。
地牢,自然是設在地下的,大門並不像『人牢』的鬼頭鐵門那麼雄偉,而是一面石門。
石門應是有機關控制的,此刻已是開了,門內正有無數黑衣人與開封府的精銳甲士戰鬥著。
黑蜈蚣保護著嫦蓉在門口觀戰,但楊晨與李茜茜自是要出一份力的。
只見,李茜茜一改往日的孱弱女子形象,桃花傘自手間旋轉,身子也隨之在人群穿梭了起來。
頃刻間,傘過處桃花盛開,人過時舞姿浪漫。
楊晨甚至聞到了花香,此刻桃花花傘下,人人如獲新生。
「謝過姑娘!」
倒地的黑衣人正在緩緩起身,受傷的蒙滿漢也更加盎然。
是為,天香醫術——傘舞旋。
場面上,開封府的精銳被打的只能縮防,隱約間似要形成圓陣,楊晨甚至看到了居中的士兵依靠著陣型,摘下了腰間的黑弩。
「刀來。」楊晨低喝道!
如此刻不容緩之際,居然無人應答!也無刀來!
楊晨衝出的身影猛地一僵,喊道「小悅,我客情刀呢!」
【你大聲點試試?】『小悅』的聲音透著蠢萌。
楊晨腦中甚至出現了一幅畫面,畫面中嘟著小嘴的白月光一臉無辜,賣萌的動作是那麼可愛。
嗖嗖嗖!破風聲打破了小悅的賣萌畫面。
此時,圓陣已成,百弩連發!
剛還占據優勢的黑街眾人,此刻已是處境艱難。
丁師爺與李茜茜縱身飛起,正努力護在隊伍前方,但頹勢已顯。
「啊!刀來!!!」楊晨仰天怒吼道!
黑暗的地牢里忽得月華大耀,萬千月光自天穹落下,形成了一道聚光燈,照亮了楊晨,也照亮了一切。
月光中,弩箭停歇,喊殺無言,就連對面的圓陣都僵直了片刻。
但也就片刻,攢射又發!
「閃開!」
丁師爺護左,李茜茜護右,黑街眾人猛地分開。
弩箭沒了擋著,此刻百箭遮天。
箭雨中,楊晨握緊了月光,一抖手腕,客情刀現!
「天地風火!」
一刀來,即百箭開。
噹噹!噹噹!
楊晨舉著客情刀在場中好一頓旋轉,擊碎了箭矢,但刀勢不減,只奔著圓陣轉了過去。
「兄弟們!殺啊!」丁師爺怒吼道,此時不沖更待何時。
場面上,左側楊晨天地風火似陀螺,卷得守衛死傷無數,右側李茜茜傘舞旋轉似仙舞,救起黑衣奮勇爭先。
不多時,『地牢』已破。
「八哥,呵呵,鸚鵡你倒是說句話啊!」楊晨收刀入鞘,大喊道。
方才戰鬥一停,他便已是一間一間的找過了。
地牢里只有兩排牢房,關押的壯漢不少,但並沒有齊智屠。
「大光頭,你喊什麼呢。」
「齊大哥呢?」
此刻,楊晨一路尋到了地牢盡頭,正要掉頭折返,嫦蓉帶著眾人卻也走了過來。
嫦蓉小嘴一弩,向上撇了撇,說道「別找了,在天上呢。」
「天堂?」
「呸!天牢啊!」
何為天牢。
自然不在天上,而是在天頂平台。
此時,月過中天,眾人已是能夠看到那鏤空的天頂,以及那突兀圓台。
楊晨扭了扭脖子,見人人面帶難色,笑著說道:「這天牢設計的還挺人性化的啊。」
他已經發現了,這裡上去的方法很簡單,也很科學,既可以「爬樓梯」,也可以「坐電梯」。
這裡自然是沒有「樓梯」的,但圓台下方的石壁並不規整,沿著凹凸向上攀爬,只要臂力夠用,是可以登頂的。
可惜,今夜大雨滂沱,雨水從圓台倒灌向下,使得此行難上加難。
至於「電梯」嘛,乃是空中懸著的一個鐵倉。
這個鐵倉想來應是獄卒輪崗時使用的,倉內安裝有腳蹬機,人力蹬踏即可登高,但可惜空間狹小,最多只容一人而已。
此時,眾人之所以犯難,便在於此。
誰座『電梯』先上?
誰爬『樓梯』後上?
先上者,可謂九死一生,誰也不知道上面是千軍萬馬,還是高手雲集。
後上者,也得臂力非凡,不然這石壁陡峭,普通江湖人沒個小半天肯定爬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