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閃雷鳴,雨夜交加。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落在圓台上,打在人身上,激起陣陣水霧。
楊晨目測了一下距離,圓台外側到內側差不多有三十米,齊智屠就被鎖在終點處。
這個距離對於不會輕功的楊晨而言,是無法眨眼即至的。
更何況還有位攔路的話癆。
從龍荒似乎真是個話癆,與嫦蓉這小美人聊得沒完沒了。
「如此美人,不送進宮,屬實可惜了呀。」從龍荒摸了摸腰間的刀柄,眼神惆悵得望著嫦蓉。
「呵呵,皇宮有什麼好的,無非是又一座天牢罷了。」嫦蓉笑起來很美,讓原本清新脫俗的氣質,變得更加恬淡可人 。
皇宮,天子的牢籠,充斥著權利,束縛著欲望。
如果有一天,權利無限膨脹,欲望衝破枷鎖會怎樣呢?
楊晨不免神傷,他不關心會怎樣,而只關心為何會使然。
「木馬!」
這罪惡之源一日不除,此界將難有正途。
雨很大,離這麼遠觀瞧,空中被鐵鏈鎮住的二人像是兩個水繭,面容,傷情,狀態都難以看清。
楊晨甚至無法判斷齊智屠是否還有戰鬥力,但他能確定是這二人都還有生機。
也對,江湖上的高手到了齊智屠這一境界的,不說鳳毛麟角,也是萬中無一。
關著,吊著,鎖著,無非是在互相「熬鷹」罷了。
朝廷要磨滅他們的江湖氣。
齊智屠亦不是在對耗呢。
就看是前者有耐心,還是後者有毅力了。
「怎麼辦?」楊晨在心中問道。
無人應答。
『小悅』似乎無法給出直接的通關答案,但她已經給出了提示。
楊晨此刻呼喚,也是無奈之舉,他像是個一名差生,即使拿著答案,都抄不對地方。
沒錯,破局的關鍵在齊智屠。
但是,這個距離,這個從龍荒又要如何破之呢?
楊晨在腦海中做起了「解題反推」。
我打不過?
那找到能打過人便是。
齊智屠如果能打過,那他為何要來此受苦?
「不對。」
楊晨的心臟猛地一跳,似乎就要接近答案了,卻又如這雨霧般隔著朦朧。
是雨麼?
楊晨否定了這個答案,即使破局的條件是雨,那齊智屠大可在外面等雨夜便是。
那是什麼讓他必須以身試險?
那是什麼讓他必須關在這裡?
難道齊智屠真的有什麼大病麼!
「恩!」
楊晨腦海中,靈光乍現。
原本迷茫的眼神,正在雨霧中快速抽離,朦朧中的楊晨,似乎找到了答案。
」是病,是吊瓶!」
此時,雨水自天頂的鏤空垂落,順著鐵鏈,滑向被鎮住的二人。
如果將雨水看做藥液,那天頂則是輸液瓶,鐵鏈正是輸液管,穿透二人肩胛骨的鐵鏈,就是針頭了。
這一切組成了一幅別樣的場景,像是天公垂憐,降雨人間,正在緩緩地為兩位病人「掛吊瓶」。
思路通了,楊晨再看那些鐵鏈時,甚至發現了異樣。
鐵鏈被雨水沖刷的透亮,但此刻正散發著幽光,幽光自齊智屠始,至長髯巨漢而終。
楊晨明白了,他全部明白了。
「眼前這位從龍荒確實是個高手,高到連齊大哥都無法在他手中救下兄弟,所以他來暗送內力,所以他倆合力興許有一戰之機!」
「小美人,你朋友看夠了麼?」從龍荒顯得很從容,一手插在腰間,一手摩挲著刀柄。
「小雜種,你看夠了麼!」說話的不是楊晨,而是已經登頂而來的黑蜈蚣。
此刻,黑蜈蚣正在接應著一位位黑衣大漢,將他人陸續拽上圓台來。
「哦,終於到的差不多了麼?一群小爬蟲。」從龍荒竟是故意在等!
也對,他這樣的高手,有資格,也有能力一網打盡。
話音未落,從龍荒已是攻了過來。
江湖相傳,從龍有雙刃,長刀名為『皇權』,意有效忠皇家之意,也有弒敵黃泉之力。短刀是為『龍芒』,常年隱之不發,蓄刀意於匣,刀出如龍光射斗,一擊可破泰斗,又稱「一芒殺三城。」
此時,從龍荒右手隱在左腰,做拔刀狀,身形如獅子搏兔,直逼向楊晨眾人。
翁!
刀出,是皇權刀。
刀鋒自右向左,拉出了一個完美的弧線,此弧劃破空氣,撕裂雨幕,裹挾煌煌天威,逐漸擴大,再擴大!
宛如一道浪頭,隨著驚濤逐漸壯大,逼迫著眾人直往後退。
此刀,名曰「霸下斬」。
退無可退。
眾人身後就是懸崖,圓台掉落十死無生。
「刀來!」楊晨只有一招防禦刀法,此刻天地風火像是海中的小舟,被霸下斬逼迫著倒行逆轉。
李茜茜亦是使出了「群體治療術」——春風傘。
可惜傘如浮萍,在浪潮里起起伏伏,身法已亂。
黑蜈蚣距離圓台邊緣最近,此前他便沿著邊緣處將一位位黑衣人接應上來,如今最是兇險。
他的防禦要來的純粹的多,周身短刃齊出,整個身子在地面上快速挪動。
常言道「百足之蟲斷而不蹶」,黑蜈蚣竟能以身化型,模仿者蜈蚣百足之力,死死的扒住了地面。
從龍荒一刀霸下斬,便讓眾人難以招架,浪花淘盡時,方顯實力差距。
李茜茜的狀態是最好的,周身桃花爛漫,花瓣在雨中盛開,又自風中凌亂。
她如桃花仙子在風中起舞,嫦蓉被她罩在風中,亦是搖曳生姿。
二女周身春風所在,二女身前無波無浪,李茜茜居然能一傘護住方寸間。
是為,「春風傘中有春風,桃花舞下護佳人。」
天香武學,「傘舞盾」。
楊晨的狀態也還好,天地風火轉到脫力時,人力雖盡,但仍有刀。
他學著黑蜈蚣的防守技巧,將客情刀插入地面,雙手拄刀以抗霸下之威。
但其餘人就沒這麼幸運了,黑蜈蚣蜷縮在地,身體不停抽搐,已是傷了。
正所謂,浪頭千層過,水下暗流凶。
黑蜈蚣趴在地上看似精妙,其實也是無奈之舉,兩害相權罷了。
方才上來的,四五十名黑街的弟兄早已被衝下圓台,霸下之威,竟然連墜崖的尖叫聲都湮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