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和劉桑並沒有把剩下的酒喝完,用他的話說喝酒要麼為了解愁要麼為了慶祝,前者喝到爛醉如泥才能真正解愁,後者就不一樣了,微醺就好。我對他的這一番言論深有體會,這些天要不是借著酒精麻醉,我可能一個好夢都沒有。
他沒有再陪著我,第二天一覺醒來我們一起吃了早飯後劉桑就回學校了。
昨夜下的雨證明了天氣預報並沒有說謊,我穿著外套竟還覺得有些冷,所幸今天天氣有所好轉,太陽毫不吝嗇,和煦明媚。
「下午一點了,郭老師應該忙完了吧。」,我心裡盤算著什麼時候出發去她們學校找她,當然眼下最重要的莫過於買一束花了,想到這兒我心裡又是一陣唏噓,兩個都不喜歡花的人現在卻要借著送花之名來行挽留之事。
以前我有買花念頭的時候郭老師總是能說服我,當然我對特殊節日要送花這件事向來嗤之以鼻,感情好的人從來不需要用一束花來證明一方的愛意;感情不好的人也不會因為一束花而令對方回心轉意。我們不止一次看見商場的垃圾桶里堆滿的玫瑰和鬱金香……
恍惚間我循著記憶走進了金牛街的一家花店,「浪漫之森」,好名字。
花店不大,挪腳的地方有限,所幸我進去的時候沒有發現其他顧客,老闆是位女士,正在給花澆水,我看著琳琅滿目各式各樣的花頓時就沒了選擇的欲望,老闆察覺到了顧客的到來,轉身看著我開口問道:「帥哥,買花?」
「能推薦下嗎?」,我對花不太了解,此刻也沒了主意。
「那要看看你要給誰送了,朋友?戀人?還是親人?」,老闆笑著問道。
我聽後尷尬的撓了撓頭慢吞吞地說道:「送給我女朋友,因為鬧了一點不愉快,我想給她道歉。」
「那我比較推薦你買康乃馨,它適合女性,花語也有道歉懺悔的意思,你拿給你女朋友肯定能得到她的原諒!」
「……好。」
我買了一捧康乃馨,臨走前老闆還不忘囑託我要拿出誠意。
花店離郭老師的宿舍並不遠,我一邊快步走一邊拿出手機讓她準備下樓,告訴她我買了花,保險起見我用所有的社交帳號都給她發了一遍,至於為什麼不打電話,我想打通後第一時間的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等待這件事情總是漫長的,分秒必爭這個詞我第一次發覺竟然還有貶義,時間一秒一秒的過我的心情也急轉直下,從剛開始的期待和盼望到最後的惶恐和不安,半個小時的時間讓我等出了半年的感覺。周圍熱鬧的人群和溫暖的景象與我的心境截然不同。
我最擔心的事情莫過於此,她已經不打算再回復我的任何消息了,想到這裡我的情緒瞬間變得破碎,窒息感如期而至,把我壓得喘不過氣來,我的身體好似被什麼拽著,腳步沉重,我只好呆呆地站在那裡目不轉睛的盯著手機屏幕,此刻唯一能打破這種狀態的就是她的回覆。
局促不安!
於是我一遍遍看著我給她發過的消息,多不勝數;我不相信她一條都沒有看到,那些代表著我懺悔,道歉,低頭的消息在那一刻成了我緩解心緒的解藥,但我中毒太深,療效不明顯;我難以相信她會無動於衷,我死死盯著她短暫與我複合後發的「我們慢慢來」的字眼,企圖為我無果的等待找到慰藉,但悲痛在剎那間占據上風,我不得不接受最慘烈的結果。
我顫抖著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點燃,我想就給我一根煙的時間吧,在這根煙熄滅之前我還是沒有她的答覆我就轉身離開,我已經記不清我有多少次這種可笑的論調了,我滿懷期待一腔熱忱到最後落到這種地步,把不願意接受現實的情景交給玄學是有多可笑!
「她還是沒有回應……」
「呵呵,」
我苦笑幾聲抬頭看向六樓,她住在六樓,那一刻我多麼希望我的視線里出現一個令我無比熟悉的身影。
那捧花到最後也還是沒有完成它的使命,它的結局像大多數苦澀不得的愛情一樣,被我丟進了垃圾桶。一般都是接到花的人有處置花的權利,在我這兒倒好,直接一步到位。
我原本打算去的地方是黃河邊,但是事與願違,我還是像昨天一樣走進了ktv。
我並沒有死心,我拿出手機翻開通訊錄尋找著可能會對我戀情有所幫助的人,但是又想到這幾天下來我找過的朋友的電話無一例外都被拉黑了,我又一陣心酸。
我不知道該向誰尋求幫助,我需要答案,我迫切的想知道她的想法。
我和郭老師談戀愛的時候,她告訴我她需要個人空間,所以我儘量不去打攪她,我不踏足她的交際圈,不干涉她的人際交往,我只在乎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光,可是到如今,我卻連一個她身邊熟知的人都找不到。
我最終將電話撥給了穆卿塵,她是我的高中同學,也是目前我覺得唯一能和郭老師取得聯繫的人,她在我的印象中約等同於溫柔的代名詞,對誰都有禮貌有加,細聲細語。但我已經很久沒有聯繫過小穆了,因為郭老師的一句安全感我自動隔絕了身邊所有的異性,將自己身邊的朋友全部介紹給她認識,她知我所有,可到如此境地我才發現她隔絕的不只是我,還有我的朋友。
小穆很快接了電話,我將情況大致描述給她聽,告訴她全部都是我的錯,讓她務必幫我,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肆無忌憚地說著請求的話,她幾次想要開口都被我打斷,我害怕她漏聽一句,將那些早已給郭老師發過的陳詞濫調說給她聽……
「你現在在哪兒?」,小穆終於等到我說話的間隙問我。
「她們學校附近的ktv。」我無奈道。
電話那頭聞言只是嘆了口氣,緊接著說道:「我會幫你挽留她,你少喝點酒,有結果了第一時間告訴你。」
「謝謝你。」,我等待到快要被壓垮的心情最後就只剩下了酸澀的三個字。
我把希望都寄托在穆卿塵的身上,等待期間我除了喝酒別無他法,我實在想不通,更多的是不甘心,不相信。不甘心的是我日日夜夜期盼她的回應始終無果,不相信的是這四年來的情感最終沒能成為我挽回她的等價的砝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