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二米回到宿舍後我無事可做靜靜地坐在陽台吸菸,夜色沉靜如水,樓底下有校園民謠歌手正唱著貳佰的玫瑰。
「玫瑰你在哪裡,你說你愛過的人都已經離去……」
「你總是喜歡抓不住的東西,請你不要哭泣,我們都只剩下一堆用青春編織成的回憶。」
歌聲磁吸著我的情緒,無事可做的我又一次深陷回憶的泥沼,我打開我和郭老師的信息界面,緩緩打下「能聯繫嗎?」幾個字,我不抱希望她能回復我,這只是一種習慣,為了寬慰自己罷了,感情帶來的後遺症讓我不得不保護自己而做出應激反應,這只是一種,那些不眠的夜坍塌的情緒被我操作化為一條條給自己聽的錄音和信息放在自己的手機里,我幻想著有一天郭老師會聽到那些話,看見那些消息,然後我就可以告訴她,這就是我,從來沒有釋懷也沒有忘記。
那是一串早被拉黑的號碼,信息也是如此。但奇蹟就這麼發生了,我不敢相信的看著手機屏幕,那是她回復過來的消息!
「好,加個Q吧。」
我的心怦怦直跳,腦子一片空白,我試圖讓自己平息一下激動的心情,我有好多早就演練過得話想要表達,但手指還是止不住顫抖。
我在QQ界面猶豫掙扎,我害怕那些肺腑之言會被她當糾纏和違心,繼而重演上一次的悲劇,為了珍惜這來之不易的重連機會我小心翼翼地打字詢問她聊表關心。
「平時能給你發信息嗎?就問問你,不會說其他的話。」
「可以」
這兩個字是她等待了幾個小時後回復我的。
我欣喜若狂,我跋涉許久,她的回覆就像恩賜給我的甘霖,給了我前進的動力。
給她回復了一句晚安之後我打算做個好夢睡覺,但沒想到她主動發信息給我。
「周五下午有空嗎?聊聊吧。」
我從她的話中讀出來了兩層意思,我們到了如此境地見面無非不外乎兩種情況,要麼好好告別要麼破鏡重圓。
我只能忐忑的問。
「聊什麼?」
「聊聊你不清楚的那些事。」
果然,我在她這裡從來沒有例外過,我不禁想問自己我不清楚的到底是什麼?
是她為什麼決絕要與我分手?
還是她甘之如飴願意分享的經歷和照片?
又或者是為什麼她會視若無睹我的內耗?
那句精神潔癖的謊言嗎?
…………
我在心底一遍遍問自己,可每一個問題都要刺痛我一次!我再也不能安穩地躺在床上,胸腔里好似流動著一團火,我迅速起身點燃一根煙走到陽台上思量著自己該如何回復她,離別是她早已奏響的主旋律,我再繼續唱反調更顯得格格不入,除了讓自己的感情廉價之外喚不起她的一絲絲憐憫……我回復道:「你到底還有幾次分開的話?」
她回的很快:「見不見都可以,或者留個聯繫方式也行,我快要走了,彼此見見也體面一點。」
「只要你還懷有分手的想法我們就不可能見面!」,我固執地用沒有半分半毫理智的話語表達著我的倔強。
「都行,看你,想好了給我發消息。」
…………好官方的回答,我在字裡行間找不到她一點一滴情感的流露。
我不知道這樣的局面算不算不歡而散,算不算話不投機半句多,但我以前幻想過的有關我們聯繫後的場面被她親手推翻了,我終於沒了繼續編織幻境的心力,沒了那些淡如螢火的幻境我好像渾身赤裸地走進鋼鐵森林,不知何處來的尖刺一下子將我扎的鮮血淋漓,我被那些美好的回憶和純真的設想反噬了。
我彈了菸灰發現它早已燃燒到了尾,顫巍巍地點燃一根煙後我嘗試著理解她的選擇。
她似乎認為見面回復我的那些問題後我們彼此就能釋然,在她眼裡她給了我一個月放下的時間,可我沒能如她所願,她說她的感情不能有瑕疵,那麼對她來說如此不體面的結局肯定不是她要的。
所以她要見面親手終結這段有瑕疵的感情。
想到這裡我苦笑,我嘲笑自己傻傻的等待,是我高估了自己,她始終沒有回頭,我的等待早已註定了結局,只不過我還看不清,但她今晚的回覆徹底解開了迷霧,我得見幻滅之後的真實,果然我無法承受!
我依舊沒有釋懷但明白了許多。
一個敏感多疑一個討厭束縛註定沒有結局,從某種意義上說我自認為苦情的等待對郭老師來說又何嘗不是束縛?我一廂情願的自我感動也只不過是讓自己委身於回憶而已,可是回憶始終是回憶,它就在那裡,不會變,我需要的是未來,而郭老師代表的就是未來,這比回憶來的更踏實。
可我這又算不算自私呢?
算!我是愛她的,可今天我切實的覺得我的愛沒有歸宿,那為什麼又要借著她對往昔的貪戀還自作多情呢?
她該走了,我只是過客,而她終究會有依靠,只不過我已經喪失了那個資格,但我忘不了。
她是飛鳥,渴望這世間所有的藍,而我只是一間房子,在特定的時間供她停留,哪怕這間房子裡裝著多麼令她難忘不舍的回憶,她也依舊會振翅飛翔,我再也不能留住她,只能趁著她還沒飛遠遙望而已。
重重地吸了一口煙強迫自己接受這些晚來的「明白」後我第一次享受著胸腔與靈魂的共鳴,我咧嘴笑了笑,原來體會痛苦也不過如此……
我喘不過氣來感覺心臟快要爆炸了,但我不得不這麼做,現實太凌厲我得提前適應這種傷痛訓練,以免自己死在回憶里。
我們絕對會見面,她今晚將自尊歸還給了我,讓我體會到了糾纏別人的下賤,但她還欠著我半分靈魂,我也欠著她一次體面的訣別,那就賭上彼此的一面之緣吧!縱然千般後悔我也沒有退路了……
願得一人心終究沒了下文……
我沒放棄,只是換個方式堅持罷了,愛不是束縛,我也不曾如此卑微下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