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任性」
日向一族,族長大宅中。
書房外,日向寧次抱頭慘叫。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束縛。
他的臉色瞬間蒼白,額頭青筋暴起,雙手緊緊抱住頭部,仿佛試圖阻止那來自內部的劇烈疼痛。
他的叫聲悽厲而刺耳,迴蕩在空曠的空間中,讓人不禁心生恐懼與同情。
掙扎的過程中,額頭上繃帶散落,青色的「籠中鳥」印記,在寧次的頭上微微閃著光。
但與以往不同,這一次,寧次沒有任何乞求。
他在地上一邊打滾,一邊拼命看向日向日足的方向。
痛苦的眼神中,分明閃過了一絲怨憎與殺意。
周圍,日向族長宅中的僕從們,竭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微微顫抖的肩膀和雙手出賣了他們的內心。
所有人對於發生了什麼心知肚明,沒有人敢看向這邊,更是不敢說一句話。
「父,父親大人」
花火心中慌亂,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又擔心忤逆觸怒那高高在上的「所天」。
求情的話已到嘴邊。
最後,卻只是變成了一聲輕如蚊蠅的囁嚅。
「德間!帶寧次回他的房間裡去。
「如有異動,格殺勿論。」
「是。」
前廳門口,聽到異動之後,早早等候其中的日向德間接到命令,恭敬答道。
「寧次,再好好考慮一下我所說的。」
這一邊,日向日足終於停下了「籠中鳥」咒印的懲戒。
只見他緩緩走到日向寧次面前,低頭冷冷地俯視著對方。
地面上,日向寧次此時如同一灘爛泥,癱軟地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著。
整個人,不知還有沒有神志。
「要知道,我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說完之後,日向日足再沒有看向任何人,轉身向書房走去。
冷冷地丟下了最後的指令:
「帶走。」
雖然,這並不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籠中鳥咒印」發動的場景。
但每一次看到這種場景,花火心中都由衷地感到十分恐怖。
前廳當中,日向花火的心臟「砰砰」跳著,她心有餘悸地看著門外,寧次哥哥與德間前輩的背影,逐漸遠去了。
看著二人的背影,花火心中那大團的恐懼,也慢慢消融為一抹悲哀。
「有事嗎?」
敲門進入書房之後,花火看到,父親大人的臉色十分陰鬱。
自己心中的踟躇與不安,也愈發強烈了。
「我想知道,寧次哥哥他到底怎麼了?
「或許,我可以替父親大人分憂。」
日向花火小心翼翼地問道。
看到自己的繼任者,所表現出的孝心與擔當之後,日向日足的神色稍緩。
但口氣卻依舊嚴厲,開口說道:
「這件事不需要你來操心。
「八卦三十二掌練得純熟了嗎?那小子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開始練習六十四掌了。
「作為宗家的孩子,你可一定要再爭氣一些才行!」
「是。」
聽到父親大人的訓斥,花火連忙恭敬地低下頭。
片刻後,等她再一次鼓起勇氣,抬頭想要繼續詢問的時候,卻發現父親已經從她身邊走過,大步離開了這裡。
「什麼?宇智波佐助來過了?
「這麼快?!」
四日後,五月二十日黃昏。
日向一族的大廳當中,日向日足端坐於上座。
面前,又是日向宗家的長老,日向世雄。
身後,早已注意到族內騷動的日向花火,此時正在躲在那屏風後面,悄悄地偷聽著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沒錯。」
日向世雄點了點頭,平靜說道:
「還斬去了日向龜吉的一隻手臂。」
「龜吉?哪個龜吉?」
日向日足愣了愣,茫然問道。
但很顯然,日足並不是真的關心。
只聽他繼續快速詢問道:
「為什麼會發生衝突?關於寧次現在的情況,宇智波小子已經撞破了嗎?」
「暫時沒有。」
日向世雄回答道。
頓了頓,日向世雄簡單把門衛的情況說明了一番。
隨著他的講述,日向日足臉上的擔憂,也逐漸變得舒緩下來。
「那麼,寧次那邊呢?是由誰出面應對的?」
「說起來,我們的確應該嘉獎日向龜吉,為我們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日向世雄說道:
「宇智波佐助剛剛到達族地門口,我便第一時間接到了通知。
「隨後,我親自去見了日向寧次,告訴他宇智波佐助會來。」
「所以?」
看到長老沒有直接回答問題,日向日足不禁疑惑問道。
「所以,一直放任花火小姐這樣偷聽,真的好嗎?」
日向世雄眉眼低垂,語氣平靜說道。
「啊」
屏風後,日向花火不禁心中大驚,倒吸了一口涼氣。
莫非,他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偷聽?!
大廳中,果然,對於日向世雄的說辭,父親大人同樣沒有流露出絲毫驚訝的神情。
只見日向日足嘆息說道:
「這個孩子,遲早將背負起一族的命運。她肯偷聽這些事情,倒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只是,這忍界當中,後起之秀猶如過江之鯽。相比之下,我又不得不擔心她,會因為這些瑣事,耽擱了她的忍術修行。」
說到這,日向日足不禁長嘆一聲,喟嘆道:
「千金易得,寸暑難留。
「每顧一端,則必失彼處。吾心所願,恨不能頃刻達成。奈何,奈何!」
長嘆之後,無盡的疲憊之色緩緩浮上了日向日足的面龐。
另一邊,日向世雄也適時說道:
「族長大人,您為日向一族的未來付出了太多的心力,肩負的責任之重,令人欽佩。
「想必,花火小姐也能體諒您的這份苦心。」
二人一唱一和之下,屏風後,瘦小的日向花火,只覺得肩上有著千鈞重擔,滿滿的都是父親與族人的期望。
只見她緩緩走至庭前,恭敬跪伏,開口說道:
「女兒不才,願替父親大人,以及日向一族分憂。」
族長上座之上,日向日足深深地凝望著她。
半晌後,日足緩緩開口說道:
「罷。就由伱世雄爺爺替你講解,此前,你在書房當中,想要問我的一切問題吧。」
「是。」
長老世雄聞言,面色和善地轉過身來,將日向花火輕輕扶起。
對她一一講解起了此事當中的利害關係。
「而分家,永遠都是宗家的守護者,這種家族系統,是最有效率的保護設計,籠中鳥的咒印,則是為了日向一族的榮光所必須採取的有效措施。
「然而,寧次手中的弓弩,必然將對這一結構產生動搖。
「為了家族的榮光,為了每一個日向族人的權益,乃至,為了寧次本身考慮,我們都希望他可以放棄這種錯誤的修行方向。
「然而,隨著宇智波佐助的崛起,寧次在族外的力量也逐漸豐滿,此時若再不加以干預,恐怕,失控之後,一切都將不堪設想。」
太多的消息,令花火有些消化不了。
她呆呆地站在那裡,有些茫然地望向父親。
「總之,只要寧次可以放棄弓弩,我們便可以張開懷抱,大家,就還是團結友愛,溫馨和睦的一家人。」
一旁,日向世雄簡單總結道。
「所以,是寧次哥哥不肯答應」
這一次,花火終於聽懂了。
「沒錯。火影的親傳弟子,宇智波佐助的存在,給予了寧次太多的底氣。
「以至於,除了家人之外,寧次還認為自己可以依靠其他勢力。
「毫無疑問,這當然是一種錯誤的思想。對於日向一族的團結,有百害而無一利。」
日向世雄說道。
「那麼,寧次哥哥現在的情況是怎樣處理安置的呢?」
日向花火一邊思索,一邊繼續問道。
「寧次有些鑽牛角尖了,他還需要時間去思考整件事情,我們,自然也不願意將自己的孩子逼得太緊。
「如今,我們只是將他暫時關了起來,希望他能夠幡然醒悟,重新理順與家人的關係。」
日向世雄說道。
「他太叛逆了,都怪我平日裡與他溝通不夠。」
高位之上,日向日足嘆了口氣,仿佛又一次回想起了什麼。
看到父親的煩憂,和族中長老日向世雄的良苦用心。
花火只覺得,寧次哥哥的確太過任性。
恨不得此刻就衝到寧次面前,將其好生勸解一番才是。
「此外,為了顧全大局,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我們如今派了日向光,用變身術扮作寧次的樣子,在村中活動著。
「老實說,若不是因為宇智波佐助勢頭太盛,二者之間勾連太深,我們原本也不必如此。
「可是,儘管做了這麼多的工作,今日下午,那個宇智波家的小子,還是找上門來,並斬斷我們門衛的一隻手臂,實在是跋扈得很
「唉,咳,咳咳」
日向世雄輕輕咳嗽著,一副殫精竭慮的疲憊模樣。
「那麼,今天,那個名叫宇智波佐助的小子,他順利見到寧次哥哥了嗎?他還會再找我們麻煩嗎?」
聽聞長老的話,日向花火的眉頭同樣不由得皺了起來,關心問道。
「今日之事,還可算是勉強地平穩渡過。然而,若是此人再繼續糾纏下去,恐怕,還有一個極大的漏洞,需要抓緊時間處理彌合。」
日向世雄回答道。
「什麼漏洞?」
花火好奇追問。
日向世雄抬眼看了一眼日向日足,確認對方也在聽著之後,緩緩開口說道:
「今日下午,在佐助與寧次會面之際,用來掩人耳目的日向光,他所扮演的那個日向寧次,也同樣在外界活動。
「具體來說,是在與一名名叫『繪里』的護士糾纏,倘若,這個宇智波小子還會繼續深挖下去,很容易便會發現這時間上的漏洞。
「到時候,恐怕一切都瞞不住了。」
日向世雄憂心回答道。
「繪里?」
日向花火不明所以。
日向世雄閉口不答,看向日向日足的方向。
與上一眼不同,這一眼中,則是蘊含了詢問之色。
長老日向世雄並不確定,自己要不要對花火小姐談到這麼深入的細節。
另一邊,日向日足端坐於上座之上,緩緩地點了點頭。
既然,已經是在教導繼承人接觸這些複雜陰謀,那當然是要把細節透露給她。
如此,才能幫助其進一步理解揣摩。
看到族長的表態之後,日向世雄心知肚明,進一步耐下心來,緩緩說道:
「想要爭取時間,不讓外人,或者說不讓那個宇智波小子看出端倪,你的第一反應,會給出怎樣的設計?」
日向花火先是一愣,很快,她便明白過來,這是爺爺和父親在教導自己。
只見她認真思索片刻,開口答道:
「我,我會對外宣稱,寧次哥哥生了一種怪病,不可見人。需要時間靜養。」
「不錯。」
日向世雄略帶讚許地點了點頭,緩緩說道:
「『藏』。是我們能想到的第一反應。短時間來看,你所說的設計,也確實是最為穩妥的辦法。」
頓了頓,日向世雄繼續說道:
「但是,這種思路有兩個弊病。第一,事出突然,反而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若是對方強行探望,我們也很難完美應對。」
「就像是今天一樣。」
花火接話道。
「不錯就像今天一樣。」
日向世雄臉色尷尬,花火這孩子可能是童言無忌,但聽者有心。
在世雄耳朵里,這話就是在說,不管你藏還是不藏,人家都會來強行探望,沒什麼區別。
「只是,起碼我們為自己爭取了四天的時間。若是對外宣傳寧次病了,我們恐怕在第一時間,就得做好與對方交鋒的一切準備。」
另外就是,若不是那個天天壞事,宇智波佐助,恐怕也不會這麼早就發現自己這邊的異常。
唉,看來,全面禁止族人與外人早戀的提案,也要儘早提上日程了。
日向世雄輕咳一聲,繼續說道:
「第二個,就是時間。
「我們都不知道,寧次到底需要多久才會真正想清楚。
「一個月,三個月,半年?還是一年?我們可以等,寧次也值得等。但是,外界的一切,尤其是宇智波佐助那邊,都很難交代。
「這時候,『藏』的策略,就必然是行不通了。
「依照我們原先的打算,倘若,可以處理好寧次與外界之間的關係,儘可能地弱化、躲開與宇智波佐助之間的聯繫,我們至少,可以為自己爭取到三個月以上的時間。
「並且,這一切,都將是悄無聲息,不會引起任何多餘的注意。」
日向世雄緩緩說道,語氣中,滿是遺憾。
「那麼,為什麼現在」
「問題就出在這裡。日向寧次與一個名叫天天的平民忍者談起了戀愛。變身術的偽裝,在這種親密關係面前,必然是會露餡的。
「為了規避這種風險,我們決定讓『寧次』移情別戀。最終,將目標定在了一個名叫『繪里』的護士身上。」
「哦~~」
日向花火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二者之間的關聯。
「我給小光下達的指示的便是,若能拿下對方,真的談起戀愛來,那是最好。
「一方面,鐵一般的事實面前,自然可以甩開天天的糾纏。
「更重要的是,隨後,還可以借著此事,順理成章地讓『寧次』沉浸於新的戀情當中,自然,也就可以與宇智波佐助達成關係的弱化乃至躲避。」
日向世雄有些得意,頓了頓,他繼續說道:
「就算是無法達成新的戀情,小光假扮的『寧次』,也要大張旗鼓地去追求。
「這樣一來,他的舊戀人天天,面對寧次的反常,也就有了自己的解釋,不會再過多糾纏。
「這,就是老夫想給小姐您講述的,最關鍵的理論方法——
「與其拼命『藏』起來自己的意圖,不如偽造一個『假』的答案,去誤導對方。
「人類,像是空氣厭惡真空一般厭惡未知,越是蠢笨的人越是如此。與保持未知相比,人們迫切地需要得到一個解釋,哪怕,這個解釋並非真相。
「『藏』,只會引起對方的焦躁與懷疑,進而招來不必要的動作和麻煩。但一個精心準備的『假』的答案,則可以掩埋無數真相。」
高,實在是高。
聽完長老的講述之後,日向花火暗自點頭。
只覺得,一切計劃聽上去都是那麼的天衣無縫。
想來,按照長老爺爺的設計,對方應該也不會再苦苦相逼了。
就算是他們還想追查,但只要解決了繪里的問題之後,一切,也就會重新向著好的方向重新進展了吧。
只不過,繪里的問題,要怎麼解決呢?
念及此,日向花火原本已經舒展開的眉頭又一次皺起,只聽她開口問道:
「那麼,關於時間『相撞』的問題,繪里那邊,我們要做些什麼事情嗎?」
「這個」
日向世雄沉吟著。
「好了,跟你說這麼多,並不是真的要你做些什麼。」
大廳中,族長上座之上,日向日足終於又一次發話,打斷了花火的此次參與學習。
只聽他開口說道:
「只是,你作為未來族長的繼承者,遲早都要面對這些問題。
「宗家與分家,日向與木葉,日向與其他家族」
日向日足諄諄教導著日向花火:
「如今,你想知道的一切,世雄長老都已經替你解答了。這件事,我們自會處理,不需要你來操心。
「對你而言,忍術的修行才是最重要的頭等大事。
「且說那宇智波佐助,他能有今日之影響,便是建立在他那超凡絕倫的忍術實力之上。
「你應該把精力放在什麼地方,現在,應該也很清楚了吧!」
「明白。」
日向花火緩緩地點了點頭,又一次深切感知到了肩膀上的重擔與期望。
只見她向兩位長輩告別,緩緩退出了大廳之中。
身後,日向世雄卻繼續向父親大人拱手,似乎還有什麼其他事情想要稟報。
「小光當時,恐怕」
「名叫繪里的護士」
「不,絕不可掉以輕心,那個宇智波」
身後,父親與長老爺爺的對話還在繼續著。
二人聲音的不大,花火只能聽到些隻言片語。
畢竟是少女心態,花火有些好奇,她故意放慢腳步,想要多聽一些相關的細節。
「那麼,便只能是殺掉那護士了。」
「!!」
父親的聲音不大,但此時,卻猶如一聲炸雷般,迴響在日向花火的心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