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安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又回到了那個一線天,懸崖峭壁高聳入雲,雲霧繚繞其間,陳長安仿佛置身於那場激烈的戰鬥中。
櫻島人的身影在他眼前不斷晃動,他們面目猙獰,眼神中充滿了兇狠。
轟,轟,轟!
地動山搖,洛茱萸的身影在爆炸中消失,粉身碎骨的場景讓陳長安的心猛地一揪。
他想要呼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然而,夢境再次變幻。
陳長安看到了自己與洛茱萸洞房花燭的場景,心中湧起一股喜悅。
他顫抖著雙手,緩緩掀開蓋頭,可就在蓋頭掀開的那一刻,眼前的人卻變成了柳如歌!
陳長安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猛然張開!
原來,只是一場夢境嗎?
陳長安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打量著周圍場景。
看似是一處山洞,洞內的空氣清冷,四周的石壁上掛滿了寒霜。
身下是一副白色的皮毛,那皮毛不知是何種動物的,細膩溫暖,給予他一種久違的舒適感。
在不遠處,一堆篝火熊熊燃燒著,跳動的火焰驅散了洞內的寒意。
篝火上瀰漫著濃烈的藥香,那味道濃郁而醇厚,和陳長安身體上的藥香味一樣。
陳長安用力的回想,難道自己獲救了嗎?
「你醒了?」
門口傳來聲音,陳長安抬頭看去。
洛茱萸一邊輕輕地抖動著身體,打掃著頭上和身上的雪花,一邊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她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藏著星辰大海。
雪花落在她的髮絲上,如同點綴著晶瑩的寶石,聲音清脆悅耳,如同銀鈴般在雪地中迴蕩,陳長安當即血氣上涌。
「洛姨,洛姨,你是不是洛姨?」
陳長安看到洛茱萸的那一刻,整個人都要沸騰了!
當初洛茱萸在一線天被炸藥炸死,卻沒有找到她的屍骨,陳長安哪裡能想到在這裡見面!
掙扎著就要起身,可身體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當心!」
洛茱萸驚呼一聲,放下採摘來的草藥,急忙跑到陳長安的身邊。
「你身上還有傷,不要……啊!」
洛茱萸的話還不能說完,陳長安一下就將他摟在懷裡。
陳長安緊緊地擁抱著洛茱萸,仿佛害怕一鬆手她就會再次消失不見。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哭的像個無助的孩子!
「洛姨,我以為你死了!」
陳長安的聲音帶著哽咽,帶著濃濃的歡喜。
「我好後悔,當初為什麼帶著你進去隧道,都怪我,都怪我!」
「我無時無刻不再想你!」
「洛姨,洛姨!!!」
說到動情處,捧著洛茱萸的精緻的小臉,嘴巴印了上去!
洛茱萸只覺得腦袋裡仿佛有一道驚雷炸響!
一片空白!
陳長安竟然在吻她!
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震驚得不知所措。
眼睛瞬間睜大,眼中滿是慌亂。
然而,她還能感受到陳長安心裡的眷戀,想要推開他,卻又捨不得。
算了算了,什麼世俗禮法,都他娘的見鬼去吧!
洛茱萸的眼睛微微閉上,感受著陳長安的溫度和氣息。
心跳如鼓,臉頰泛起紅暈。
這個吻充滿了激情與渴望,兩人仿佛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只剩彼此!
許久,許久,許久……
洛茱萸被陳長安吻的氣喘吁吁,躺在陳長安的懷裡。
陳長安如同對待最珍貴的寶物,不捨得放手。
「洛姨,當初……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想到當初的死裡逃生,洛茱萸也是心有餘悸:「爆炸發生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是死定了,求生的本能促使我爬進了那條密道,一直往外爬。」
「但爆炸來的太突然了,幾乎一瞬間天就塌了,我也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我所處的位置極好,山體擋住了塌方,而且前方還見了天,我就走了出來。」
洛茱萸說的輕描淡寫,但陳長安卻知道肯定沒洛茱萸說的那麼簡單。
「本想去和你說一聲,但看到你瘋了一樣,命令軍士四處找我,我……忽然又想。」
「或許我死在那裡,對我們而言,對柳如歌而言,就是最好的結局?」
洛茱萸輕輕地咬著貝齒:「我就離開了那裡,來到此處隱居,想著孤獨終老,一輩子再無煩心事。」
啪!
陳長安重重的拍打著洛茱萸的身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你膽子很大啊,還敢打我?」
洛茱萸薅起來陳長安的耳朵,陳長安連連求饒。
「這裡是落日峰,常年都是冰雪覆蓋,人煙罕至。」
「那日我下山去打獵,卻看到楚星河已經帶人守在這裡,可我也沒有多想,避開了他們。」
「等到楚星河砍斷鎖鏈,還留下了幾個人,我這才意識到或許有些問題,探查之下,竟然是你。」
洛茱萸咬牙看著陳平安:「楚星河不管怎麼說也是你舅舅,至於對你下這麼狠的手嗎?」
「我沒有舅舅,有的只是仇人。」陳長安狠狠地咬牙。
「這次我沒有死,死的恐怕就是他們!」
「你……」
洛茱萸想說什麼,但最終也沒說,只是輕輕地搖頭。
「長安,你今日剛剛甦醒,不應該過多的說話。」
洛茱萸撐著身子:「你再睡一會兒,等你的傷勢都痊癒了,我在與你細說。」
「洛姨,你幹什麼去?」
洛茱萸要走,陳長安登時有些慌亂。
「我去準備吃食,這麼冷的天,不吃東西怎麼行?」
洛茱萸搖搖頭,走到山洞的外面割下一塊鹿肉,利用雪煮成水,緩緩的熬煮。
陳平安靜靜的看著洛茱萸,要不是因為有趙傾城,好像隱居在這裡,看著美人給自己做飯,也挺好的呢。
「給,這些鹿血,喝了。」
洛茱萸遞給陳長安一杯鹿血,陳長安仰脖一飲而盡。
吃著噴香的鹿肉,陳長安終於再次體會到了活著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洛姨,你要走嗎?」
吃完了飯,洛茱萸起身要走。
「是啊,咱們孤男寡女,住在一起像什麼話?」
「前兩日是你正處在危險期,我不敢離開,現如今看你的狀態已經好了,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洛姨,別走,我晚上害怕。」
洛茱萸都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你?害怕?騙鬼呢?」
「我真的害怕!」
陳長安搖頭說道:「你說我這麼英俊瀟灑,這荒郊野嶺的,萬一有人抓我配陰婚怎麼辦?」
「洛姨在我就不怕了,見一個打一個!」
洛茱萸翻了翻白眼,還配陰婚,就會瞎扯。
「洛姨,留下來陪我吧!」
洛茱萸就要走出洞口,陳長安舉手發誓道:「相信我,很純潔的,我渾身是傷,就算想要做什麼,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吧?」
這句話似乎打動的洛茱萸,她輕咬著貝齒,微微一嘆。
「那就在中間畫一條線,過線者,禽獸不如。」
「沒問題!」
陳長安趕緊往裡面挪了挪,洛茱萸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終於輕輕地躺了下來。
她不敢面對陳長安,生怕忍不住。
「洛姨,我給你講個故事。」
「不聽!」
洛茱萸剛說完這話,就感覺陳長安的胳膊,大腿,都貼了上來!
「你,你幹什麼?說好了的,誰過線誰是禽獸!」
「不過線,不是禽獸不如嗎?」
洛茱萸想要掙扎,陳長安卻一聲輕哼:「不要掙扎,我……身上還很疼。」
洛茱萸哼了一聲,她算是上了陳長安的當了。
陳長安倒是也老實:「洛姨,還記得那首歌嗎?」
「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享不了……」
唱著唱著,不知道陳長安想起了什麼,聲音哽咽了。
洛茱萸聽得一陣心疼:「長安,別唱了,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