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再醒來,我又回到了2024年。
我馬上拿起手機查看智能手錶的健康檢測數據。
從睡眠時間來看,我睡了足足12個小時。
不多一分,不少一秒。
我又查看了心率時間軸,發現我入睡的時候心率突然降低到每分鐘35。
每分鐘40已經是人類睡眠心率的正常值下限。
而我在入睡的時候卻直接降到了35。
這就說明,在我入睡的那一刻,意識就被抽離出身體然後送去了1993年。
那個小先生是怎麼辦到的?
我再次查看監控,發現這12個小時沒有進過我家,我也始終躺在床上。
不僅躺著,而且一直保持平躺姿勢,看起來就像是死屍。
也就是說,這次沒有其他人的意識進入我身體。
忽然,一陣頭痛襲來,我立即起身去找止痛藥。
我原以為這次頭痛還是腦瘤引起的,可疼痛只持續了不到十秒。
緊接著,我腦海里多出了那段關於1993年的記憶。
也就是我在11歲時,救下周輝並殺死王莉的記憶。
同時,我也想起來埋藏那張紙和小腿骨的地方。
緊接著又是一陣眩暈。
這陣眩暈就像有人拿著筷子在我腦子裡快速攪拌。
等我回過神來,我才意識到,自己同時擁有兩段1993年的記憶。
第一段是原本我對付王顯貴的記憶。
第二段是我遇到另外一個自己,並且對付王莉的記憶。
42歲的我回到1993年,進入11歲的周輝身體裡,又被11歲的自己救下。
雙重記憶導致我整個腦子都很混亂,不堪重負開始眩暈。
我應該怎麼形容?
只能用照鏡子來比喻。
我在照鏡子,鏡子就是周輝,但在鏡子裡的是人是唐嘉。
照鏡子的我42歲,而倒映在鏡子裡的人是11歲的我。
我知道這樣說並不準確,但這是我此時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比喻。
我趕緊把回到1993年的經歷寫下來,這樣你們才能看明白髮生了什麼。
同時,我也可以用書寫的方式整理記憶。
就目前來看,我回到1993年改變了歷史,但對我本身沒有什麼改變。
我依舊住在這套房子裡,看起來一切都沒有變化。
我接下來要做三件事。
第一,我要去江北區刑偵支隊打聽下池書瑤的情況。
第二,我要從後備箱裡拿出五萬現金,其中三萬存銀行,兩萬帶在身上。
第三,前兩件事辦完後,我就訂去山城的機票,然後從山城租車開去斗城,去找到1993年埋藏的那張紙以及小腿骨。
我必須按照順序來辦這三件事。
因為第一件事有風險,而且我不知道風險有多大,我算不出來。
因此,我才會先辦去刑偵支隊找池書瑤這件事。
如果出現問題,我就不能去存錢,也就不能訂機票去斗城。
我先開車到江邊一個人煙稀少沒有監控的地方。
我先裝作拍照,四下觀察,確定周圍沒人後,我才開啟後備箱。
後備箱打開的那一刻,我直接傻眼。
那些錢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木盒。
木盒是圓形的,直徑大概25厘米,盒蓋是葵花形態,還鑲有銀邊。
我曾經在故宮博物館看過一個相似的,是明朝紫檀木盒。
如果這東西是真的,價值遠不止五百萬。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敢出手,萬一這東西來路不正呢?
我立即上車查看車尾監控,我得看看是誰把錢拿走,又換成這個木盒的。
然後我發現,是一個穿著灰色羽絨服,戴著帽子眼鏡口罩的人拿走的。
從姿態來看是個男人,他還開了一輛車。
不過因為車是橫著停的,所以,看不到車牌號。
我只能判斷出那輛車的牌子和型號。
我檢查木盒,發現裡面裝了兩枚銀錠。
銀錠上全都是蜂窩孔,看起來年代久遠。
銀錠底部沒有鑄造的年代時間,只有「標銀」兩個繁體字。
標銀是什麼意思?我只知道官銀。
我立即用手機搜索了下,沒有關於標銀的任何信息。
這就奇怪了,這算什麼意思?
我思索了一會兒,得出一個結論,拿走錢的人買通了地下停車庫管監控的人。
只有這樣,他才能把車開進來,然後把錢裝走。
我不用去查就知道,昨晚我停車位的監控要麼被刪除了,要麼就做過手腳。
調查是毫無意義的,那我就先找人鑑定下那個盒子以及銀錠。
雖然我自己也懂古玩方面的知識,但僅僅只是停留在理論上。
我當初為了寫《奇貨》,在本市的古玩圈子裡跟著一個人混了半年。
這人叫綦俊義,男,現年49歲。
當然這是我現編的名字,他本名不叫這個。
綦俊義祖籍是齊魯,就是魯省,祖上是闖關東的時候來這裡的。
當時祖輩就是做當鋪做朝奉的,所以鑑定也算是家傳。
《奇貨》里的某些小故事和人物都是他給我講的。
我設計出逐貨師這個職業,也是從他那裡得來的靈感。
雖然我和綦俊義關係不錯,他叫我兄弟,但在我心裡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
因為我這種人根本不會有朋友。
因此,我不可能完全相信他,說難聽點,我是在利用他。
我很討厭別人對我稱兄道弟,也討厭人情世故,我覺得那太虛偽了。
我馬上回家,找了床單鋪在地上,擺上木盒和銀錠開始拍照。
我不會直接拍照,會拍到家裡的地板。
即便綦俊義沒有來過我家,我也得小心注意,凡事都有萬一。
因為我不會說這兩件東西是我的。
不過拍照的時候,我發現盒子底部有一個「幼」字。
這個字刻在盒子底部有什麼寓意嗎?
我把照片發給綦俊義的同時,就開車去了刑偵支隊。
我打算去直接打聽池書瑤。
雖然我想過很多辦法,但都有漏洞,既然是這樣,不如我就直接去找她。
如果別人問起我找她的原因,我就說我是她的追求者。
這是實話,所以,不管再有經驗的刑警都看不出我的真實目的。
當然,我還想好了另外一套說辭。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
應該說,哪怕是我有再豐富的想像力,也想不到會遇到那個人。
那個人就是我的初中同學石辛,曾經還是我的同桌。
他真的姓石,但名是我編的。
我走進刑偵大隊辦公樓的時候就遇到了他。
我們倆同時愣住。
如果不是因為同時愣住,我還不敢確定那就是他。
「唐小豪?」石辛先叫出我的名字。
「石辛?」我是真的非常驚訝。
我知道石辛是警察,而且是刑警,但他工作單位在我老家,怎麼會在這裡?
就算是工作調動,也不至於調到幾千公里外吧?
我先問:「你怎麼會在這?」
石辛遲疑了下才說他是來出差的。
遲疑不代表他在撒謊,只是說明他必須隱瞞。
一個川省縣級市的刑警跨省來這裡,肯定是辦案,而且是大案要案。
他又問我怎麼在這裡?
「我是來自首的。」我說完直接伸出雙手。
石辛笑了,說我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開玩笑。
我在石辛眼裡就是這樣的人,應該說這是我在他面前塑造的人設。
早年在老家,石辛算是為數不多勉強算得上朋友的人。
因為石辛真的是一個在日常生活中沒什麼心眼的人。
石辛的心眼全都用在辦案上了。
他是個好人,更是個好警察,我真的敬佩他。
我以前想過,如果有一天石辛知道我是個精神變態連環殺手,恐怕會瘋掉吧。
當年在我知道他當上警察的時候,我就有意與他保持距離。
也就維持著每年春節互發消息拜年的程度。
雖然初中時候學習成績很爛,但我知道他觀察力很敏銳。
這就是為什麼我會選擇在他面前總是說實話的原因。
說謊不會被識破的最好方式,就是換一種方式說實話。
一陣客套後,石辛再次問我為什麼會來刑偵支隊?
我的回答是,我無意中看到冰城夜航欄目的主持人池書瑤,直接就被她迷住了。
我馬上搜索她的信息,誰知道卻無意中看到網上有人說她以前是刑警。
我就很好奇,為什麼她不當刑警,要轉行呢?
所以,我就來刑偵支隊打聽。
你們看,我說的都是真的,一句假話都沒有,卻隱藏了我的真實目的。
如果我編一套很完美的說辭,石辛肯定會發現漏洞。
我太了解這位初中同學了。
石辛說他有機會幫我打聽下,又說自己回頭請我吃飯,還有事要辦就先不聊了。
我趕緊說讓他有空找我,應該是我請他吃飯。
雖然沒有達到原本的目的,但也有意外收穫。
說不定石辛真的會幫我打聽到池書瑤的消息。
就在我回到車上準備訂機票的時候,石辛來打來語音電話。
我立即接起來,他問我今晚有沒有空?
我沒有遲疑,馬上說有空,我請他吃飯,問他幾點能到?
石辛說六點半,最晚不超過七點半。
我隨後定了飯店,又將飯店定位發給石辛。
我必須和石辛見面,因為我知道他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找我。
我是個疑心很重的人,而且想得很多,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懷疑我了?
難道說我在這裡已經被警方盯上了,但警方出於某種原因才把石辛叫來?
雖然這種猜測有點離譜,但離譜反而是我的人生常態。
我訂了一家在老城區的川菜館,因為我和石辛其實都吃不慣北方菜。
最重要的是,那裡地形複雜,交通擁堵。
如果真的有什麼情況,我可以借環境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