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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509.勞軍代表王老師(周一求票哈)

2024-08-10 05:03:05 作者: 全金屬彈殼
  王憶隱約記得,1983年作為改革開放後重啟春晚的第一屆活動,好像是出過一些事故的,以至於導演都報紙登文向全國人民道歉了。【Google搜索】

  但他看這春晚並沒有任何問題,不管是雜技表演還是什麼演出,都很順利。

  主持人們也沒有拉胯,唯一有點差池的是緊爺。

  緊爺表現不太好,有些不自然,可能是腎虛了。

  這一期的春晚已經將日後的春晚骨架給制定出來了,時間很長,四個半鐘頭。

  從八點鐘持續到十二點還沒有結束。

  到了十二點的時候姜昆和馬季還在說相聲,社員們正看的津津有味,突然之間畫面切換,換成了主持人們揮舞著撞錘開始撞鐘……

  王憶一看時間。

  正好十二點!

  時間在這一刻跨過了農曆年,迎來了中國傳統的新的一年!

  節奏積極、曲調歡樂的春節序曲再度響起,這一刻,王憶耳邊依稀響起一個聲音:

  「中華人民共和國駐XX大使館,駐XXX大使館,駐XXXX大使館,祝全國人民新春快樂!萬事如意!」

  每次聽到這個曲子,聽到主持人們歡呼雀躍的祝福聲,王憶的思緒都會回到小時候的一段記憶。

  這段記憶或許不是那麼真實了,或許是他幾次過年的記憶混雜而成。

  總之他腦海中有這麼一個場景,在他還小的時候,年三十的夜裡窗外飄零著雪花,窗上霧氣蒙蒙,他依偎在父親懷裡看著主持人抱拳拜年,接著有鞭炮聲傳來,斷斷續續傳進房間裡。

  他的父親每到這時候就要準備初一早上吃的水餃,這時候會把他放到暖和的被窩裡,自己去廚房,然後家裡便會響起剁菜的聲音。

  他趴在窗口往外看,夜空中偶爾有燦爛絢麗的煙火在黑色中塗抹出黃色、綠色和紅色。

  每每這時候,他父親的手機會響起來,學生們給他打來拜年電話……

  這就是大年夜留在他心底的印象。

  如同思想鋼印般留下了。

  每每過年、每每年三十的午夜他都會想起這樣一幕,美好的一幕。

  但今年一切有所改變。

  電視上的主持人向全國人民拜年,社員們也紛紛起身給壽星爺、給王向紅、給王憶來拜年。

  特別是學生們給了他一個驚喜,突然之間各自拿出信封來交給王憶,也有的交給秋渭水和楊文蓉。

  王憶接二連三收到這些信封,伸手一摸硬邦邦的。

  他打開信封看,裡面是一張新年賀卡。

  賀卡是很普通的硬紙片,像是明信片,一面是黃果樹瀑布的照片,一面工工整整的寫著一行行的鋼筆字:

  王老師,請將這份最鮮美的問候,永遠帶在身邊,願您永遠都快樂,願您和小秋老師和您喜歡的人,永遠都幸福!

  接下來是『王丑貓』的簽名。

  看到這些字、看到這些祝福,王憶先前喝下的酒水往上翻湧,一下子涌到了眼眶。

  眼睛有點火辣辣的,有點濕潤潤的。

  外面還有學生跑來,進來後將信封交給他和秋渭水、楊文蓉。


  楊文蓉高興無比,沖麻六笑道:「六哥,你說的驚喜就是這個?」

  麻六嘿嘿笑著點頭:「大釗組織的,他從學生手裡收了零花錢,讓我買了新年賀卡。」

  來弟將信封交給秋渭水,還說道:「小秋老師,我娘說本來王老師要帶你去東北旅行結婚,可你和王老師要給我們上課,沒有時間去旅行,所以我們姐弟買了東北的風景賀卡。」

  秋渭水笑著去擁抱她。

  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王憶捏著手裡厚厚的一沓信封感嘆道:「生子當如孫仲謀,育學當如我王某啊!」

  葉長安看著這一幕微笑點頭:「教師嘛,是祖國花園裡的園丁,園丁辛勤耕耘,最終便收穫了花朵們的感激。」

  王憶感受著學生們那純粹熾熱的愛戴,聽著學生們接連不斷的『王老師過年好』、『王老師給伱拜年啦』、『王老師祝你壽比南山』……

  然後他覺得不對勁。

  這誰啊,大過年的祝我壽比南山?

  定睛一看是王凱。

  那沒問題了。

  王狀元已經被他降服,王凱是如今學校第一傻鳥,傻鳥辦傻事,很符合他的人設。

  春晚慢慢的落下帷幕。

  島上卻熱鬧起來。

  外島風俗,過了午夜第一時間開始成群結隊的拜年。

  王憶輩分小,但地位太高,他一露面別管是什麼年紀什麼輩分,都主動跟他喊上一聲『王老師過年好啊』。

  這傢伙,雖然大冷的午夜,可還是把他心裡整的熱乎乎的。

  83年比23年可帶勁太多了。

  他在23年過年能有什麼?只有銀行帳戶里一堆冷冰冰的、不會出聲的數字。

  那些數字過年期間沒什麼用,連嫩模都跑回老家跟親人過年了,說不準還有的去找老實人共結連理、共度餘生了,這時候有錢買不到溫情!

  大集體有大集體的好處,人多,要走的人家多。

  該拜年的時候成群出動,然後互相輪軸轉,把全生產隊轉下一圈來都要凌晨兩點鐘了。

  主要是去拜年的時候不可能過去說句『過年好』就走,總得坐下聊幾句。

  大輩分的老人安坐床上,床頭放托盤,瓜子花生、糖果香菸齊全。

  孩子來了給糖果,大人來了自己抽一根香菸,然後坐下倒上茶水聊幾句。

  壽星爺回到自己家裡,葉長安待在王向紅家裡看熱鬧。

  王憶領著秋渭水也出去拜年,先去四組找小爺拜年。

  過海水的時候還有人跟他說:「別去了,我小叔那邊大年初一不開門。」

  王憶笑了:「不給你們開,還能不給我開?」

  實際上今年王真剛大門敞開,允許所有人來拜年。

  王憶去的時候,黃小花一家子都在這裡,看到他們兩口子來了起身離去,把凳子留給兩人。

  王真剛還拿了一盒煙給他看:「抽不抽菸?初一的喜煙。」

  王憶便抽了一支點燃吐著玩,秋渭水偷偷的用腳尖挑他的腿肚子。


  見此王憶趁著小爺出門倒熱水的功夫趕緊對她說:「在外面你可得本分點,回了咱自己小屋怎麼著都行,這在外面你別勾引我。」

  本來還笑吟吟的秋渭水聽到這話氣的上去搶走香菸,說道:「誰勾引你?我是提醒你,你不會抽菸別抽菸!」

  王憶嬉笑道:「知道、知道,這不是逗你玩嗎?再說我一年到頭的抽一支煙兩支煙沒事,不影響健康。」

  秋渭水說道:「對呀,所以你這樣多浪費,不要浪費!」

  王憶愣是無話可說。

  王真剛家裡擺放了好幾個香爐,領袖的、彭帥的、還有幾個是給牌位準備的。

  王憶看了看名字,都是不熟悉的外姓,顯然是王真剛的戰友。

  這些人有一位算一位,都是國之英靈。

  王憶上去恭恭敬敬給上柱香,又點燃香菸給插進去。

  王真剛回來看他操作滿意點頭,指指他身上說:「你還穿我給你的軍大衣呢。」

  王憶說道:「嗯,又保暖又帥!」

  王真剛家門打開,陸陸續續有人來拜年,王向紅得知後趕緊過來一趟。

  這樣王憶領著秋渭水離開。

  在生產隊裡轉過一圈,兩人走回聽濤居。

  在家門口碰到沙生泉,沙生泉跟他說:「王老師,給我剃個光頭。」

  王憶疑惑的問:「你跟你舅舅多大仇啊?」

  這剛進正月大門就來剃頭,而且上來是剃光頭,跟舅舅多大仇多大恨呢——

  中國很多地方都有說法,正月里剃頭,死舅。

  沙生泉哈哈大笑:「我沒舅舅,是一些社員要在祠堂守歲,要我過去念佛經給他們故去的爹娘積福積德。」

  外島大年三十、大年初一的風俗很多,守歲是初一最早的,過了午夜就要守歲,這在舊時外島也稱「照虛耗」,又稱「守爹娘完善」。

  當地有風俗,說是人如果一連三年的年三十夜不睡覺,就能修下世的「爹娘完善」。

  像王憶和秋渭水就要守歲。

  而他們在家裡守歲的屬於不那麼虔誠的,真誠心的人要去寺廟裡守歲。

  正好沙生泉當過和尚。

  物盡其用。

  社員們就把他給徵召了,讓他去祠堂敲木魚、念佛經,把祠堂當臨時寺廟用。

  王憶掏出推子開始操作,很快操作出一個光頭來。

  沙生泉用熱水洗了洗頭,王憶本想給他吹風機一用,但看看他的光頭,這吹風機沒有用武之地。

  而沙生泉根本沒想著用吹風機,他能用上免費洗髮膏已經很滿意。

  這樣他摸了摸光溜溜的頭皮聞了聞味,說道:「真香,是花的香味?那我成花和尚了,哈哈。」

  沙生泉離開後,王憶和秋渭水並肩在床上看書。

  《龍傲天環球大冒險》的第三卷開動了,第二卷已經在臘月里郵寄給了白梨花,想必今年肯定可以出版。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或者正經或者不正經的話,炕下的老黃忽然抬起頭。

  外面響起鳳丫的聲音:「王老師、王老師,你和小秋老師有沒有打果樹?」


  王憶疑惑:「打果樹是什麼?」

  他沒聽自家老爹說過這個風俗,也沒在島上聽誰介紹這風俗。

  秋渭水卻知道,笑嘻嘻的解釋說:「就是敲打果樹,以前是祈求自家的果樹來年能有個好收成,多長好果子,後來就是祈求早生兒女、多生兒女。」

  劉紅梅也在外面,還聽見了秋渭水的話,說道:「對,你們兩口子趕緊出來打果樹,早點生個胖娃娃。」

  王憶只好又下床。

  得虧他知道今晚會有人來找他,所以沒脫褲子。

  打果樹這個風俗已經慢慢淡化了,國家有計生政策,老百姓不能多生孩子了,於是外島的夫妻們便不用打果樹了。

  如今劉紅梅這個婦女主任、生產隊計生辦主任操心小兩口的傳宗接代,特意跟鳳丫等婦女來招呼兩口子重啟舊傳統。

  打果樹有講究,劉紅梅給找了生產隊一棵撈柿子樹。

  柿子諧音為『是子』,所以是打果樹的首選。

  王憶不知道這風俗在來,便傻乎乎的讓劉紅梅來操作自己。

  事情很簡單。

  男方拿著掃帚抽打柿子樹問一句『你生不生』,女方說『生』,男方再問一句『生多少』,女方酌情回答就好。

  王憶得知流程後額頭見汗。

  算外島運氣好,這風俗往後因為國家計生政策的嚴格執行而被廢除了,否則一直傳到23年代,那絕對能被女拳給沖瘋了!

  其實打果樹的本意是一方抽打果樹逼它多多結果,另一方是替代果樹進行回答。

  鳳丫把掃帚給王憶,王憶抽著樹幹笑問道:「你生不生?」

  秋渭水回答的很愉快:「生、生。」

  王憶又笑問:「生幾個?」

  秋渭水說道:「越多越好,生五八個吧。」

  王憶愣住了。

  五……五、八個?

  那我的餘生就是養娃啊?!

  鳳丫看他發愣說道:「你要是不滿意,可以一直問下去。」

  王憶可不敢問了,他知道秋渭水喜歡小孩,再問下去就是『十個、十二個』這樣的答案了!

  他跟秋渭水使眼色:「生一個就行了。」

  秋渭水拒絕了:「我是獨生女、你是獨生子,難道你沒有吃夠獨生的苦頭嗎?孩子還是多一點好,多一點熱鬧。」

  王憶苦笑道:「紅梅主任在這裡,她知道的,國家有政策……」

  「沒事,交罰款就行了,咱這裡政策執行的力度比較小。」劉紅梅幫他們想好了辦法。

  秋渭水說道:「再說還有爺爺的關係呢。」

  王憶無話可說。

  回到聽濤居之後他連構思的心思都沒有了。

  秋渭水跟他玩真的!

  真的準備生好幾個孩子!

  這是要幹嘛?

  九龍奪嫡麼?

  他搖搖頭,心裡鬱悶,提起筆來看看稿子,決定虐主……

  早上東方露出魚肚白,這是夜晚結束的標誌,王憶準備入睡。

  熬夜一晚上,真挺不舒服的。

  結果島上鞭炮聲又開始噼里啪啦響起來,跟比賽一樣,你家500響、他家800響那我家1000響!

  不知道哪個損sai還放二踢腳。

  這玩意兒的聲音是真損,特別尖銳,帶耳塞也沒用,一個勁的透過耳朵眼往人的心底鑽!

  王憶真是怕了!

  秋渭水打了個哈欠卻是表示理解:「都在搶財神呢。」

  中華大地財神多,武財神關二爺、正財神趙公明等等,然後迎財神、接財神的日子也多,相傳齊魯大地的膠東半島還有財神生日——農曆七月二十二,那在當地是個大日子。

  外島是正月初一早上天亮了搶財神,大家都要很早起來開門放鞭,迎接財神。

  本來是天亮了就能接財神,結果有人想早點開門讓新一年的財神進自己家,擔心晚了財神進別人家了,於是就會趕早點開門。

  然後老百姓就這麼卷了起來,捲成了清晨天色一放亮,立馬開門放鞭炮。

  王憶無奈,搖頭嘟囔一句『封建迷信』,然後也開門出去在灶神前點燃香燭,放上茶水和供品迎財神上門。

  再然後他跟秋渭水說:「這事絕對是封建迷信,迎什麼財神啊?財神不上門來送錢,竟然從咱家往外摟錢?」

  秋渭水正在疑惑他發什麼神經說什麼胡話。

  通往山頂的路口出現了幾個孩子的身影。

  王憶給學生們準備了過年新衣,小夾克衫配牛仔褲,結實還保暖。

  學生們統一著裝跑來,到了門口就開始喊:「王老師你過年好」、「早生貴子」、「雙響炮,一炮雙胞胎」、「雙響炮,生龍鳳胎」……

  秋渭水聽到後在炕上要樂得打滾,說道:「好彩頭、好彩頭。」

  孩子初一上門這就是給大人討彩頭。

  初一的早上,外島小孩子起得很早,穿著新衣服,興高采烈地去各家各戶說好話、新年送吉慶。

  特別是有孕婦的人家,他們會事先通知一些或者強壯或者聰慧或者俊俏的男孩,要求他們正月初一清早第一個去自家拜年,以兆示生個好孩子。

  這種時候主家不光要準備好吃的零嘴,還要準備小紅包,一毛兩毛之類的。

  結果學生們太講義氣,或者說家裡人叮囑他們了,一大早全跑來給王憶和秋渭水求彩頭。

  還都在嚷嚷著要兩人第一胎就是雙胞胎或者龍鳳胎……

  王憶抽屜里紅包多——裁剪的紅紙,他大方,給學生們都是包一塊錢,然後蛋疼的出去分給學生們。

  學生們看到裡面的深紅色女拖拉機手圖欣喜若狂,吆喝的聲音更響亮:

  「王老師和小秋老師要生三胞胎……」

  「不對,是要生四胞胎,四個男孩,這樣王老師家裡就有人搖櫓了……」

  「生十胞胎……」

  王憶無奈的拍了拍額頭。

  娘的,怎麼討個彩頭也要內卷啊?國人是不是有內卷基因?

  他琢磨了一下,指向老黃說道:「祝福轉移!」


  「去,春天到了,萬物復甦,找你的真命天子恩愛去吧!」

  老黃眨眨眼睛,看著他指著自己那熱烈的笑容,便回應以更熱烈的笑容,搖頭擺尾就撲到了他腿上,用倆前爪摟著他大腿用臉一個勁磨蹭。

  王憶:草率了。

  學生們來了一波又一波。

  後來孩子加碼到一萬個了……

  連秋渭水都笑不出來了。

  秀芳也來了,給兩人送了水餃:「王老師你愛吃海貨餡兒的,我給你包的是大黃魚水餃。」

  王憶笑道:「嫂子你費那事幹嘛?你這正有身孕呢,可別麻煩了。」

  秀芳擺擺手:「莊戶人家,懷了種還能不幹活了?那是地主家的大小姐!」

  「再說大黃魚水餃不費勁,你東方哥蒸魚剃刺調餡兒,我來包即可。」

  王憶接了水餃去拿出個小袋子遞給她:「嫂子你記得每天吃這東西。」

  這是他準備的葉酸、朗迪鈣之類的孕婦用品,確實是有用的。

  秀芳看看,疑惑的問道:「這都是什麼藥?保胎藥?」

  王憶笑道:「不是,是保障孩子發育、給你補充鈣和維生素之類的東西。」

  「反正你吃著吧,我瓶子上都貼條了,上面有用法用量,你注意著點。」

  秀芳聽了心裡歡喜,但還是不好意思:「你還說我費事呢,你才費事,你說你……」

  「不用說,我不是只給嫂子你準備的,是給隊裡要孩子的人家都準備了。」王憶打斷他的話。

  「優生優育嘛。」秋渭水說道。

  她早就開始各種吃了。

  也不知道王憶讓她吃什麼,反正酸酸甜甜挺好吃的。

  秀芳聽到這話便高興起來,握住袋子說道:「好,那我拿回去了,我也得先回去了,家裡還在溫著糕呢,你晌午頭等我給你拿年糕拿湯圓來。」

  外島地區的年三十和正月初一三餐都有講究,初一早餐吃水餃,吃肉餡兒水餃,然後中午頭以素食為主,吃個年糕、湯圓之類。

  其實按照傳統,初一早餐就是吃年糕湯圓,意謂年年高、團團圓圓。

  不過六十年代日子過得艱難,家家戶戶一年到頭吃不上幾回豬肉,孩子饞大人也饞,於是改成早上吃豬肉水餃——別管家境好不好,這水餃裡面好歹有點肉。

  家境好的吃純肉水餃,家境差的就在白菜里摻和點肉星子。

  大年初一,氣象如新。

  早上迎財神放的鞭炮多,恰好今天海風又比較溫和,於是島上便瀰漫著一股硝煙氣。

  海風徐徐的吹,灰濛濛的硝煙如霧氣般徐徐飄蕩。

  王憶眺望遠處的金蘭島,那島上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煙霧縈繞,忽聞島上有仙山。

  生產隊的老頭老太太們成群結隊的坐上了機動船出發去外嘴頭島。

  外隊的老人也正在坐上船,他們都是去庵堂寺院拜菩薩的,俗稱拜菩薩歲。

  從六十年代開始不讓拜這個了,內陸政策尤其緊,但外島這邊風氣還要開放一些。


  吃海上飯的,如果沒有菩薩保佑、沒有點信仰,那不管是出海的漢子還是留守的家屬心裡都沒底。

  如今改革開放了,政策更寬鬆、風氣更開放,於是老人家們更是活躍起來了。

  大年初一外島的寺廟人滿為患,隨便找個地方去看看都是人群黑壓壓。

  今年初一,老人家們找了沙生泉帶隊去。

  正好沙生泉剃了光頭,他穿著灰僧衣、站在船頭捻著佛珠還真是像那麼回事,又變成了娘娘廟裡的濁慧,弄的老頭老太們上船的時候肅然起敬。

  王憶沒去搞這一套,他在島上溜達著欣賞春光。

  儘管早就立春了,可直到這個年過去了,他才感覺春天真的來了。

  外島春天來的早。

  這地方從氣候上來說是很適合人居住的,春天秋天時間長,夏天冬天時間短,且很少有極端溫度,一般不會有酷熱嚴寒天氣。

  去年外島地區總共才下了兩場雪,還都是小雪飄零。

  不過住在島上無法集中生活所需的資源,出行不方便,幹什麼都不方便,而且還有颱風時不時過來逛一逛,慢慢的就導致外島凋敝。

  路上遇到葉長安和王向紅也在溜達。

  三人碰到,葉長安便感嘆道:「天氣真是暖和了,厚毛衣都穿不住了,我估計再過十天半個月就有暖流來了,到時候是不是得穿春秋裝?」

  他們圍繞著天氣聊了幾句,王向紅把話題轉移到工作上:「王老師,你們後天是去勞軍對吧?」

  葉長安隨口問道:「今年咱們縣裡組織的擁軍慰問團,有你一個位子?」

  王憶說道:「對,我代表教師隊伍去慰問咱們的人民子弟兵。」

  葉長安拍拍他肩膀說道:「你可以代表咱縣裡的知識分子、文化階級,帶上幾本《龍傲天環球大冒險》,去給戰士們做個報告。」

  王向紅很贊成這句話:「對,王老師該去做個報告。」

  「擁軍優屬、擁政愛民是我黨的優良傳統,也是軍政軍民團結一致克敵制勝的無價法寶。」

  「你既然加入了擁軍慰問團,那就應該展現出自己最好的風貌,拿出你的本事來,去跟咱們子弟兵同志們好好交流。」

  「軍隊一直是出產作家的高產之地,你要虛心的跟軍人中的知識分子好好交流,讓作品更上一層樓!」

  王憶一聽,這格局一下子打開了啊。

  外島一直有擁軍的傳統,江南省每年要搞多次擁軍慰問活動,翁洲地區是正月里去給子弟兵們送給養。

  他們這裡是擁軍慰問的重點地區,兵員多,因為這裡地處東海前哨,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軍區駐紮的部隊挺多的。

  然後這裡駐地分散、條件差,不說整個外島地區了,就說翁洲吧,它自己便有大小島嶼1400多個,有人居住的達到了240個之多,而駐軍島嶼又有幾十個。

  外島的子弟兵們不容易,島上補給不足,交通不便、氣候多變,常年風大浪大,在島上駐紮真是讓子弟兵們吃盡苦頭。

  以前天涯島上就有駐軍,當時人民和子弟兵有魚水情,雙方相處很融洽,後來裁撤駐地、子弟兵們登船離去的時候,子弟兵們抹眼淚、大爺大媽們嚎啕大哭……


  王向紅以前也參加過擁軍慰問團,他是部隊出身的幹部,軍隊那是他的娘家。

  不過從七十年代開始參加擁軍慰問團都是一項榮耀,社會各階層人士都有機會參加,也都踴躍參加。

  這種情況下除非是有特殊原因,否則多數人都是輪流參加一次。

  今年王憶加入其中,葉長安和王向紅便對他耳提面命,希望他能在勞軍期間好好表現,發揚風格,為軍民一家親的社會導向做出貢獻,讓軍民關係親上加親!

  兩人都參加過擁軍慰問團,葉長安還是76年、78年的市慰問團團長,在這方面有經驗,一路上領著王憶邊溜達邊跟他聊相關話題。

  在勞軍政策方面,省里有要求,慰問團得深入基層跟官兵面對面,『不留死角』,但凡有駐軍之地,慰問團都要派人慰問到位。

  翁洲市組建慰問團,然後兵分五路——兩軍機關及其直屬部隊為一路,福海、佛海等四個縣各有一路,組成慰問分團。

  分團成員要在明天也就是初二下午趕到市裡的兩軍招待所報導,跟省里安排的慰問團領導和各文藝演出團隊成員會和,熟悉情況,接受擁軍任務,研究相關事宜。

  正巧,今年福海慰問分團的團長是莊滿倉,他和王憶關係很熟,到時候可以招呼王憶。

  轉過一天到大年初二,莊滿倉直接過來接了王憶一起去市里。

  他們有警用快艇,兩人就是坐了快艇過去。

  莊滿倉倒是沒有公器私用,這次快艇要往市里送犯人,主要是小偷,還有兩個搶劫犯。

  小偷數量不少,被手銬銬在快艇押運艙的鋼管上垂頭喪氣。

  王憶感嘆一聲:「這些人真行,不過年啊?」

  一個小偷嘟囔道:「這不是過年加班嗎?」

  還有個小偷懶洋洋的說:「勤勞致富啊。」

  莊滿倉陰翳的掃了他們一眼,他們趕緊端正態度將腦袋夾在褲襠里不再言語。

  這些小偷都是治安局常客,他們對於自己被抓這回事並不是很在意,就當去找了個地方做客了,反正有人管吃管住。

  王憶看著他們無聲的笑了笑。

  今年是1983年,看這些小偷的樣子,他們以後出來肯定還會下手,幾個月之後他們再次被抓,下場可就不會這輕鬆了。

  當然,這都是罪有應得。

  快艇到港口,王憶幫莊滿倉和兩個治安員送罪犯進港口治安局進行移交,然後治安局安排車子把兩人送去了地區兩軍招待所。

  此時已經是下午時分,招待所里人來人往,地縣兩級參加擁軍慰問團的同志開始陸續抵達。

  人員組成很複雜,首先有團長和副團長,都是各單位的領導,名單由市里遞交、省里拍板統一公布,負責本路慰問團的全團工作。

  其次是慰問團代表,每一路分團有二三十人,分別是糧食、商業、水產、交通、文衛、治安、人事、人武部等部門的領導同志和英模代表。

  再次是工作人員,有秘書、有文藝演職人員。

  最後是規模比較龐大的各階層愛國愛黨愛軍人員,這一類人員各路有五八十不等人數,他們思想好、覺悟高、不怕辛苦、不怕暈船,去軍營感受軍旅生活,向解放軍學習。

  王憶以為自己是第四類人員,結果不是,他是第二類的慰問團代表,到了現場簽到的時候,工作人員給他一個大紅花,掛胸口下面有個紅布條,燙金了『人民代表』四個字。

  跟新郎一樣。

  很受矚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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