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翻騰著,對著懸崖峭壁重重的拍了上去,一聲巨響過後,大海又恢復了平靜,準備著下一次的翻騰。
滿臉迷茫的熊族小孩,牽著一位盤羊族少婦的手,手腕上套著一個手環,呆愣的走著。
「2725,這以後就是你住的地方了。」
盤羊族蹲下身,微微扶著小孩的頭,讓他的視線落在門上面的門牌上。
「2725,要記住這個,2725,2、7、2、5。」
熊族側過頭看了看盤羊族,又轉回去看了看牌子,嘴巴微微開合,喉嚨里發出一陣陣意義不明的低吼。
「來。」
站起身牽著熊族小孩的手,走進屋子。
屋子不是很大,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柜子和一個洗漱的位置構成了這間小屋的全部,被子和褥子很乾淨,看起來是新的。
柜子里放著幾套衣服,短袖到長袖,更裡面甚至有著大很多號的,似乎是給小孩以後長大時穿的。
盤羊族牽著他的手,孜孜不倦的領著他在屋子裡走,耐心的教導著他。
教他洗臉,穿衣服,吃飯,睡覺,疊被子,甚至是上廁所,幾乎所有事都手把手領著小孩做了一遍。
並在每次之後,都反覆將這件事的名字在他耳邊念叨了幾遍,引導著他讀出來。
最後又打了一桶熱水,幫他洗了洗身子。
「啊……啊……」
2725張開著嘴,盯著盤羊族,抬起手指了指。
「想問我名字嗎?」
盤羊族看到他主動探尋,並開始理解一些東西後,看上去很欣慰的樣子,一邊擦幹著他的身子,一邊說道。
「薛姨,你可以叫我薛姨……」
……
為2725換了身衣服後,薛姨帶著他去了給孩子們的學堂。
學堂的老師是一位兔族先生,教的也都是一些識字,和簡單算數等比較淺顯的東西。
「2612,過來。」
薛姨叫住了一位杜賓犬少年,輕輕揮著手招呼他過來。
杜賓犬快步走到她身前,臉上掛著一種奇怪表情,磕磕巴巴的問道。
「您有什麼,什麼事嗎?」
將2725推到身前,薛姨溫柔的說道。
「好孩子,這位是今天最近的小孩,你有空的話,帶一帶他好嘛?」
「好……」
2612點了點,緊接著薛姨抬起手撫摸了一下他的頭,輕聲問道。
「好孩子……不過我最近看你每頓都沒有吃多少,是哪裡不舒服,還是飯菜不合胃口?」
「沒有,沒有……」
杜賓犬少年臉上附上一層紅暈,急忙擺擺手,但似乎沒有想到什麼好理由,只能點點頭說道。
「我會好好吃飯的,您不用擔心我。」
「好,我相信,去吧。」
拍了拍2612的肩,將2725塞到到他身邊,擺擺手後,轉身離去。
看著呆愣看著自己的熊族少年,2612抬起手在他面前揮了揮,開口說道。
「你好,我叫阿尤,你叫什麼?」
2725沒回答,只慢慢歪著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呃,好吧,你還是叫我2612吧……」
自此,2725和2612便經常待在一起,並一起在北區找了份簡單的工作。
2612很喜歡在沒事時和2725一起亂走,有一次不小心走遠,迷路了整整一天,都快跑到南區去了……
阿尤和2725不一樣,他保留了自己過去的記憶,倒不如說,像2725那樣失去記憶的才是少數。
在2725好奇外面的時候,他總是說。
「外面比起這裡好不了多少,或許對於我,對於咱倆還要更艱苦一些。」
那你為什麼還想著出去呢?
2725很不理解這件事,畢竟他連北區都沒走完過。
就這樣過了一年,大概吧……
咚咚。
「琦嗚……」
敲玻璃的聲音瞬間讓熊族少年驚醒,轉過身。
月光招搖在杜賓犬的後背上,影子整個蓋在2725的身上。
那雙眸子裡填滿了激動,雖然有一些慌亂,但更多的還是堅定。
「你……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
不了。」
…………
阿尤微微喘著,背著個小包裹,彎著腰猛跑著,時不時停下來觀察著四周。
他為了今天這次逃跑已經謀劃了接近三年了,那些戴著項圈的衛兵巡邏時間,以及換班時間他都已經摸清楚了……
他也經常借著迷路的理由去到更遠的地方,西、南、東他都嘗試走過,只有在想去更北邊的時候會被攔下。
所以阿尤懷疑這是一個封閉式的、類似於一個小國一樣的組織。
只要向北走,只要向北跑……
來到了之前被攔下的地方,阿尤感覺自己的心臟就像要蹦出來了一樣,
「哈,哈,哈……」
砰!
突然一道黑影從身邊的樹後面竄出,將他整個撲倒,摔在一邊的草叢裡。
「噓……」
一隻黑爪子緊緊捂住阿尤的嘴,少年的身體互相貼著,一齊趴在地上。
等過巡邏的衛兵從身邊走過之後,2725這才鬆開阿尤,坐起來看著他,也不說話。
「琦嗚……」
「閉嘴,這個名字難聽死了。」
2725半跪著將阿尤攙起來,探出頭小心四周看了看。
最後回過頭,直直地盯著阿尤,也不說話。
「你……」
「閉嘴!」
2725撇頭哼了一聲,站起身,將阿尤拉了起來,嘆了口氣,小聲的說道。
「我在這裡只認識你一個……」
「好……」
阿尤點點頭,拉著他的手,接著向著北面跑著。
這裡是一片小樹林,繞過巡邏的衛兵,二獸只感覺一陣陣風輕拍在臉上。
伴隨著一股咸腥的氣味,阿尤喘息著,腳下一絆,猛地撲在地上。
「我……我……」
嘩……嘩!
一陣陣海浪拍擊礁石的聲音突然打斷了阿尤想要說的話。
一絲光照亮了他的側臉,太陽緩緩升起,面前的懸崖讓他忍不住走到邊上,向下看去。
是大海……
「怎麼會是……海?」
「阿尤……」
看著阿尤跪趴在那裡久久不做聲,2725很擔心他會掉下去,環住他的肩膀,看著下面的大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身後森林裡傳來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是幾聲敷衍的鼓掌聲。
「很好,很好,能走到這裡,你們已經是我見過最棒的了。」
壯碩的獅子族青年慢悠悠的走出來,茂盛的鬢毛伴隨著步伐在空氣中一抖一抖的。
在他出來的那一刻,2725隻感覺到一陣窒息,是真正的熟悉感,就像是肺被什麼東西填滿了一樣,根本呼吸不能。
一把薅住即將跌倒懸崖下去的阿尤,獅子族開口說道。
「跟你們解釋一下,這裡是醱䫈,是一座與世隔絕的海島……」
「我的意思是……你們都沒聞出過海風的味道嗎?」
獅子族一臉笑意的站起身,掐著二獸的脖子,一手一個將其拖了回去。
來到了一個二獸知道,但從來沒有到過的地方,地牢。
眼睛被遮的嚴嚴實實,耳邊隱隱約約能聽到一些些哀嚎的聲音。
但伴隨著鐵門關閉的巨響過後,2725隻感覺自己被掛在了一根柱子上,四肢張開著。
除去呼吸的聲音,就只剩下火焰在煤炭上燃燒的噼啪響。
唰……當!
什麼東西?
一絲絲寒意刺激著左臉臉頰,讓他不由得清醒了許多,這才回過神來開始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麼。
「喲,竟然在臉上,真是不湊巧啊,明明這麼好看的皮毛……」
獅子族的聲音突然在耳邊傳來。
「他還小,在臉上的話,還是別讓他過於清醒的為好吧。」
「你可少說點話吧,這事我比你熟。」
一道女聲從另一邊傳來,緊接著一雙手攀在了自己的臉上,雖然輕柔,但卻有力的讓他無法反抗。
嘴裡被塞進來一些柔軟的東西,緊緊填滿了整個口腔。
好……苦……
意識逐漸混濁,灼燙的痛感也無法讓他的大腦清醒過來,只感覺好痛,但開不了口。
再次清醒過來,除了臉上殘留的劇痛,就剩下全身被鎖鏈束縛的異樣感了。
「我……」
「抱歉,我連累你了……」
阿尤的聲音在身邊傳來,一陣陣血腥味在鼻尖圍繞,聽上去語氣十分虛弱。
似乎是因為是主謀的緣故,得到的懲罰比起2725要多了許多。
「沒關係,大概吧……」
……
……
「竹義大人?竹義大人……」
牧暮湊到竹義耳邊,在其臉上虛抓了一下,小聲說道。
「保持穩定……」
竹義瞬間瞪大眼睛,臉上帶上一絲微怒。
「你,什麼時候你也能教我了?」
「不敢。」
牧暮低下頭。
「患知大人的要求罷了,他說,不要讓您對我抱有不穩定的想法。」
「還有,外面不適合你,回去吧……」
「不……」
竹義搖搖頭,拒絕了牧暮,深呼吸了幾下,但總感覺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環繞在胸口。
「我暫時不想回去……」
「知道了。」
牧暮點了點頭,行禮準備離開,但卻被竹義一隻手按在肩膀。
「嗯?」
牧暮疑惑的回頭看去,只見一隻黑色的拳頭逐漸在眼前放大。
砰!
竹義一拳將牧暮擊倒在地。
牧暮抬手擦了擦鼻血,笑著調侃道。
「你這……真是太不穩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