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和那位中年男人就這樣走向了亭閣,邊走邊聊,劉邦是相當的愜意,光著腳,有說有笑的聊著天,仿佛兩人不是君臣,而是一對真正的老朋友。
劉邦的這位老朋友,脾氣很是張狂,劉邦跟他談起了幾個開國將領,可這位老朋友卻將那些將領痛斥了一頓,仿佛這些人加在一起都不夠他看的,言語裡充斥著對這些人的不屑。
「朕聽說,前些時日你去拜訪樊噲,樊噲是以跪拜禮恭迎恭送,並說:大王竟肯光臨臣下家門,真是臣下的光耀。」
「嗯,臣也很感動。」
「可是朕聽說,你在出門之後,笑著對左右說:我這輩子居然同樊噲等同列!可有此事?」
中年人臉色一變,隨即冷漠的說道:「他本就不及我,這話又有什麼不對呢?」
劉邦放聲大笑,「要是樊噲聽到這句話,他一定會很難過,他平日裡那麼的愛戴你。」
兩人繼續走著,劉邦這才問道:「我們說了很多的將軍,卻漏掉了兩個人。」
「哦?」
「朕。」
「你說朕這樣的才能,能統帥多少士卒呢?」
「陛下所能率領的,不會超過十萬人。」
「那你呢?你的才能可以統帥多少士卒呢?」
「越多越好,上不封頂。」
劉邦戲虐的看著他,「如此看來,朕還是要勝你一籌的。」
「哦?」
「你能帶的士卒越多越好,可為什麼還被朕抓住了呢?」
中年男子的眼角跳了跳,臉色瞬間變得赤紅,可是面對劉邦那戲虐的表情,他很快又平靜了下來,認真的說道:「陛下不善於統領士卒,可您善於統帥將領,這就是我被陛下抓住的原因。吧書69新」
「還有呢?」
「陛下的位置是上天賜予的,不是人力能做到的,這也是我被抓住的原因。」
「說的好啊!」
劉邦果真大喜,正要仰天大笑,卻聽中年男子又說道:「不過」
「陛下雖善於管教將領,可陛下對建築的審美似乎不是很好。」
劉邦大吃一驚,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呢?」
中年男子淡然的指著遠處的亭閣,問道:「這是陛下有意而為的嗎?」
劉邦轉身看去,只見主亭閣四周的護欄被拆的七七八八,好幾個地方都露出了空白,沒來得及被拆走的護欄在風中搖搖晃晃的,地上甚至有木屑,幾塊斷開的木頭,劉邦看懵了,呆若木雞,一動不動。
「不是嗎?」
「那就是皇宮裡有人偷走了陛下的木頭。」
中年男子繼續補刀。
「來人啊!!」
劉邦一聲怒吼,遠處的那些甲士們迅速衝到了劉邦的身邊,單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劉邦臉色赤紅,眼睛裡仿佛都在燃燒著怒火,「居然有人敢拆朕的亭閣!偷朕的木頭!」
「給我去查!把那個偷東西的毛賊給朕帶回來!」
甲士們頓時跑著離開了,當然,還剩下了兩位,緊盯著那位中年男子。
劉長扛著手鋸,哼著小曲,大搖大擺的在碎石道上走著,自己還真的是發現了個不錯的地方,長的,方的,園的,各種木料都能找的到,今天再弄一些方的木料,基本上材料就夠用了。
這個手鋸實在是太小,要是有個斧子就好了。
劉長正想著呢,忽然,他被一道陰影所籠罩,劉長緩緩抬起頭來,卻是四五個虎狼一樣的高大甲士,這些人低著頭,驚愕的看著扛著手鋸的劉長。
「哇你們真高啊,你們腰間那柄劍能不能借我看看?哎?你們想做什麼?我是七公子!家父漢」
劉邦冷冷的看著在寒風裡瑟瑟發抖的劉長,他身後站著二十多位全副武裝的甲士,一旁還放著他的作案工具。
「原來是家賊啊」
劉邦很好面子,或者說,在登基之後,非常的好面子,劉長若是其他時候被他抓住,或許他不會多說什麼。可問題是,此刻劉邦身邊還站著人,在這個人面前丟了面子,這是劉邦最不能忍受的。
「豎子!你為什麼要拆朕的亭閣?」
「阿父我不知道這是你的亭閣啊我看平日裡也沒人來」
「不是朕的就可以拆了嗎?」
劉邦憤怒的說著,緩緩從地上撿起了鞋,劉長縮了縮脖子,眼神迅速瞄了一下四周,四周都是冷著臉的甲士,根本逃不出去。
「不是,阿父你聽我說。」
「我去天祿閣讀書,老師說,當孩子的要為母親盡孝,當皇子的要為天下謀福利,您說,老師說的對嗎?」
「老師讓你來拆朕的亭閣?」
「不是,我只是想要做點事情,我看阿母用那個紡車非常的幸苦,所以就想要做一個便捷的紡車,可是我沒有木料,所以只能來拆這些房屋了」,劉長迅速說著,他看到劉邦拿著鞋的手越來越高,語速也就越來越快。
「何況,要是真的有一台可以增加紡織效率的機器,婦人也可以此養家,養桑人大獲其益,國庫收入亦增,最重要的是天下人都能穿得起衣裳,這寒冬也就不會那麼難熬了。」
劉邦忽然愣住了,他有些狐疑的看著劉長,這話居然是劉長這個混蛋說出來的?
「陛下,若是殿下真有這樣的心思,便是將整個亭閣拆了又如何?修建亭閣容易,可是想要教導皇子卻很難啊。」
中年男子冷漠的說著,也算是給了劉邦一個台階。
劉邦點了點頭,這才又將鞋履穿上。
劉長呼出了一口氣。
感謝四哥,感謝這位陌生大叔。
「這位先生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多謝,多謝。」
劉邦臉色一黑,卻沒有再發火。
「敢問閣下大名?」
「韓信。」
「我勒個大」
劉長瞪大了雙眼,急忙走到了韓信的面前,上下打量著他,眼神火熱,「您真的是韓信?」
韓信也不知道面前這小屁孩怎麼這麼一副表情,但很是很淡定的點了點頭。
劉邦嗤笑著說道:「你個不學無術的豎子還知道韓信?」
「兵仙啊誰不知道!」
就是劉長這樣的歷史半吊子,也知道韓信的大名,畢竟在後世,這位的名聲很大,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超過了其他同僚,直逼劉邦,當初劉長知道面前的男人是劉邦之後,也曾很激動,可是因為太熟悉,很快就沒有什麼感覺了。
但是這次不同,忽然遇到傳說中的兵仙,劉長激動的有些過頭了。
韓信倒是很平靜,劉邦就有些不太舒服了,自家孩子如此崇拜自己的「對手」,沒錯,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大漢王朝的開闢者劉某覺得有些酸,朕不必這廝更牛?這都被抓進京城了,還兵仙?等他走了,一定給你見識一下什麼叫鞋仙。
劉長喋喋不休的問起了韓信的經歷,問他當初是怎麼打敗了強大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
面對那些過去的經歷,韓信都有些恍惚,眼神黯淡。
劉邦幾次嘗試著插嘴,可劉長壓根不理會他。
韓信眯了眯雙眼,問道:「你喜歡兵法?」
「披著一身盔甲,騎著高頭大馬,率領騎士們在戰場上飛馳,攻城略地,哪個男兒不喜歡呢?」
韓信忽然抬起頭來,看著劉邦,笑著問道:「我跟公子倒是很投緣,要不就讓他跟著我學習吧?我的本事也好有人繼承下來。」
劉邦眯起了雙眼,輕笑著說道:「好啊。」
韓信摸了摸劉長的頭,說道:「以後有機會就來找我,我教你怎麼打仗。」
劉長目瞪口呆,什麼情況?
韓信要教我兵法?
直到韓信離開,劉長都在那種巨大的驚詫之中,他覺得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自己居然成了韓信的弟子???
「呵,人已經走了,想什麼呢?」
劉長猛地抬起頭來,問道:「阿父,能不能再讓蕭何教我治理政務,讓張良教我出謀劃策?」
「滾!!!」
走出了皇宮,韓信的臉瞬間變得冰冷,他打量著站在馬車身邊的幾個心腹,一聲不吭的坐上了馬車,當馬車緩緩朝著他的府邸行駛而去的時候,韓信抬起頭來,眼裡滿是冰冷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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