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徵到底是靠家裡過日子的,而如今的林家,林明遠的決定,就連林天佑都很少反駁。所以,林明徵只好帶著人到了石城。
當他跪在秦府門前負荊請罪時,秦家人都驚呆了。
秦玉氣得憋不住,衝到門口,指著他大罵:「你還要不要臉?當初石城危急,你趕著逃命,現在回來幹什麼?你——寡廉鮮恥!若還要點臉,就快從我家門前滾開。」顧及姐姐顏面,秦玉很想罵林明徵內院不修等等,最後憋了半天,只罵出這麼幾句話。
「之前我是為了回雁門關求援,小弟,讓你姐姐出來與我見一面吧,我與她多年夫妻……」林明徵一副冤枉難辨的樣子,跟秦玉比起來,他可沉穩多了。
顧清韻站在門內,看小表弟漲紅了臉回來,衝出去罵人,結果挨罵的沒怎麼樣,他這個罵人倒是氣得夠嗆,這叫什麼事兒啊。
秦玉看到顧清韻,想著自己可是長輩,咳了幾聲端出穩重樣,像往日母親、祖母囑咐自己那樣交代:「那個——你要出去啊?出門多帶些人。」
顧清韻一笑,「謝謝表叔,我知道了。」她沖門外努努嘴,「表叔,舅婆有沒有說,那人怎麼處置?」
「母親被氣狠了,祖母回來看到,只怕也要生氣。」秦玉也是沒法子,他倒是想帶人將林明徵給打出去,母親偏又不讓,「我已經讓人去軍營送信了。」
顧清韻看著低頭跪在府門前認錯的林明徵,看樣子身上的傷已經好了。
這種時候,他來負荊請罪,自然是要擺脫林家算計姻親的嫌疑,或許還想挽回秦珮,免得秦家完全倒向自己這個顧家後人這邊。
秦珮扶著甘氏走了出來,聽秦玉說了府門口的情形,只覺跟吞了只蒼蠅一樣噁心,偏生還不能打死。
「母親,我……我與他同歸於盡!」秦珮咬牙,她寧願一起死,也不想再回雁門關。
「你胡說什麼,你祖母還在,你有父親兄弟,別怕,我不會讓你跟他回去的,我苦命的女兒……」
甘氏摟住秦珮低聲哭著,她嫁給秦紹祖時,秦紹祖還有兄長在,秦老將軍夫婦為小兒子選的是嫡幼女,如今要擔當起當家主母的身份,性子就軟了些。
遇到林明徵這種厚臉皮的,幼子去罵都罵不走,她心中惱怒又傷心,只抱著女兒啼哭,卻沒良策了。
顧清韻看府門口有人路過,這要是被人里三層外三層圍觀,對秦珮的名聲可不好。
「舅婆,我有個主意。」她低聲說道。
「好孩子,什麼主意?」
顧清韻低聲說了幾句,甘氏有些猶豫,秦珮和秦玉卻連聲說好。
「舅婆,他與表姑未曾和離,跪在門口長了,不是噁心人嗎?他在石城這些日子,如何玩樂的,城中百姓也看在眼裡的,他既然忘了,我們幫他想想有何不可?」
「不錯,清韻這話說得對。」秦老太君扶著南嬤嬤的手走過來,贊同道。
從石城被圍開始,林家和秦家已經撕破臉了,林明徵此時的作態,讓秦家難堪。但是秦家若是將跪在門前的人打走,傳出去還顯得咄咄逼人,林家到底還有個林妃。所以,他們就不能直接打人了。
秦玉一聽祖母也贊同,「這事我去……」
「表叔,哪裡需要你去,這事讓侍衛去一趟。」顧清韻拉住秦玉,找了個當日跟隨在林明徵身邊的秦家侍衛帶路出去了。
林明徵跪得膝蓋發麻脹痛,腦袋也覺得抽痛時,邊上傳來幾聲嬌滴滴的哭聲,「這是林公子呀!林公子怎麼跪在這兒!」
「是啊,公子快起來,我們姐妹看得心疼。」
林明徵一愣,抬頭看到一個穿著桃紅衣衫一個穿著綠色衣裙的兩個女子,從轎子上下來,沖自己小跑著跑了過來,一看那樣子,分明就是城中青樓的。
他並不蠢,一看這兩個女子,不由發怒低叱:「誰讓你們來的?」
「林公子,深秋風寒,你為何跪在這兒啊?玉奴看了心疼。」穿著桃紅衣衫名叫玉奴的花娘,整個人蹲跪下,已經依偎了過去。
「姐姐好沒道理,知道心疼還不為公子加件衣裳。」穿綠衣裙的女子解下自己的披風,「林公子,綠衣幫您披上,免得受涼。」
這兩人坐著小轎過來,隱在邊上的林家侍衛想衝上來阻攔,可面前多了一群穿著尋常百姓服飾一看身形就是練家子的人,一個個將他們給堵住了。他們若是硬闖過去就得動手,這一動手,豈不壞了公子計劃?
林家侍衛們著急卻過不來,林明徵見機不好,正想推開這兩個花娘,他跪著,兩個花娘守在左右兩邊,他的手剛碰到一個花娘的肩膀,另一個已經伸手將他整個肩膀環住了。
他剛想用力將兩人甩開,秦家大門打開,秦老太君帶著甘氏和秦玉走出來,滿臉怒色,「林二公子原來不是來請罪,是讓我秦府看看如今的風流?」
「老太君,我……」
「老太君,求您別怪林公子,當日林公子雖然答應替我們姐妹贖身,但是到底沒為我們付贖身銀子。」玉奴搶在林明徵的話前嬌聲求道,「還請夫人原諒他吧。」
「老太君,林公子離城不是故意的,都是匈奴人太過兇狠,誰不怕啊。」
「就是就是,匈奴一走,林公子就回來了啊。」
「對啊,林公子對女子又溫柔……」
玉奴和綠衣兩個花娘嘴皮子利索,說話嬌聲細語,你一言我一語,聽著每句都是幫林明徵辯解,可那話說出來,將他的臉面給扒了個乾淨。
秦珮沖了出來,對著林明徵狠狠扇了兩巴掌過去,林明徵想躲開,可兩個花娘將他擠在中間,愣是一點空隙都沒有,就聽到啪啪兩聲脆響,秦珮看著林明徵道,「我與你情分已絕,與你和離!」
「這種不要臉的!」顧清韻邊上,當歸抱著一個大木盆衝過來,「讓你腦子清醒一下!」她話音一落,兩個花娘往邊上閃開,顧清韻拉住秦珮也往邊上躲開,林明徵就看到一個巨大的木盆,嘩啦一聲,一盆水當頭潑下。
「公子!」林家侍衛們一看急了,石城的深秋,天氣也已經寒涼了,這一盆水潑身上,若是不快些換衣裳,公子豈不是要著涼生病?
「你們欺人太甚!」林明徵一聞那水有股怪味,再一看地上掉著幾片菜葉子,這是——泔水?他哪裡受過這種侮辱,再有林明遠的交代,也氣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