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是非黑白

  許師是天庭的天師，身份貴不可言，作為他的座下弟子，神惠真人也是聽慣了阿諛奉承。

  他本來是接到了派中弟子的飛信告急，說是在做官時被妖孽暴打一頓。正是坐不得的脾氣，如此一聽那還了得？當下急匆匆地施展遁法來到這裡，卻不正是看到了小狐狸和玄空親近的一幕。

  神惠真人雙眼一翻，大踏步上前，冷道：「怪不得你這山野匹夫不識得我淨明道的厲害，卻認得我這腰間寶劍否？」他話音未停，腰間的長劍已經出鞘，劃出一道劍光氣貫長虹。

  玄空被他辱罵師門在先，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的窘怒，看見神惠真人動武也不驚訝。只是伸手間撒出一抹光盾，擋住了神惠真人的劍氣，他拍了拍肩膀上的小狐狸，笑道：

  「這裡的事情本來與我無關，只是這賊道一再辱我師門，這梁子不接也是不成了。」

  他捏著小狐狸的脖子，輕輕一陣柔力把她丟到街角，對神惠真人道：「這裡凡間人民甚多，你敢與我上天做過一場麼？」神惠真人也是這個意思，顧忌到城裡的凡人，不敢全力出手。

  聞言自然大喜，哈哈笑道：「沒看出來，你這小輩年紀不大，做事倒是敞亮。便是衝著這番心思，到時候你便是敗了我也留你一條小命又如何。」

  玄空做事自有道理，哪裡需要神惠真人示好？

  更不答話，只是把身子一縱，駕著一道長風直衝天際。在許天師座下，神惠真人就是因性情火爆而不受待見，不過性子激烈之人心胸卻一般不壞。

  現在見了玄空修為不下於自己，之前的些微齷齪便也煙消雲散。

  只是他看玄空算是道門後進，心中存了一個心思，要借著這個機會好生教育玄空。修道之人乃是與天搏命，鍛鍊本命真元都嫌時間不夠，哪有時間與這等妖物為寵？

  「大師兄......」王七看見玄空和神惠真人各施手段，都上了高空，只有自己留在街面上急的跳腳。

  倒是那小狐狸被玄空扔在街角，嚇壞了周圍的百姓，紛紛把門關了從門縫中往外偷看。小狐狸嗚哩嗚哩的，蹦起老高指著那些閉門不出的百姓就是一頓啼叫。

  只可惜她修為不夠，沒能煉化掉喉間的橫骨，又有哪個能聽懂她啼叫中的意思：「你們這些有眼無珠的傢伙，我看見你們總是在府衙的大堂上哭得傷心，本狐仙好心好意為你們去報仇，你們怎麼一點好心都不明白！」

  躲在門後面的百姓，也在指著街角處跳腳的小狐狸，恨道：「我們這城，自大唐朝就建成，這百千年來也沒有出過現在這等青天大老爺。多好的官啊，只是幫助我等百姓破了幾宗冤案，就被這妖孽半夜摸進衙門把大老爺一頓暴打！」

  「可不是，據說我們這老爺是道門的仙家弟子，在朝廷的根基深厚。卻沒想到結果不是栽在那些髒官污吏的手中，反而被這妖怪一頓暴打，嘖嘖，那個打的可是厲害......」

  「等她暴打完了，大老爺昏暈了半個月。醒來以後，拼命地要辭官回山再修煉百年，只可憐我等凡民沒福氣享受到這等郡官老青天。」

  大宋朝佛道兩家你來我往的交鋒厲害，又恰逢朝中奸邪當道，便是治下普通的百姓也都各練有防身手段。本來治安混亂時也沒感覺，這驟然有了一個青天白日的大老爺威名申冤，那還不得感動的熱淚盈眶？

  卻是小狐狸才剛剛修成智慧，不懂得人間的語言，還以為又是貪官欺壓百姓，心中不忿下半夜摸到府衙逮到那郡官就是一通老拳。

  只可憐這淨明道的晚輩弟子，哪裡是這山間修煉小成的狐仙對手？

  也試過抵抗，只是三兩下就被揍得兩腿發軟，直到昏厥過去也沒摸到小狐狸的跟腳。

  「我們郡城也難得有這等好官，為民請命卻得罪了這妖怪，當真可恨！」小狐狸在街角氣的上蹦下跳，眾百姓在屋子裡面也是恨得牙癢，眼見到兩個神仙中人上了天空去廝殺，留在街面上的好漢們對視一眼，也都嘿嘿地冷笑了起來。

  小狐狸跳著腳，看著街道兩邊的屋門逐次打開，之前橫行街頭的好漢們慢慢的圍攏過來。心中打個哆嗦，她在山裡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好些人，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小身子往街角處縮了縮。

  她把眼睛去看王七，卻看見王七站在大街中央，只是呆呆地抬頭望天。

  他會有千里眼的本事，能夠看得到雲端上大師兄與那道士的戰鬥？只是習慣性的仰望天空，恨不能立刻就掌握到仙家妙術也好上天去給大師兄做幫手，哪有功夫來管小狐狸的死活？

  小狐狸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只是沒奈何王七就是收不回神來，再看看越圍越緊的好漢圈子她打定主意只能是靠自己了。

  先不管自己的狐仙夢想，還是逃了命再說吧。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好心幫了這裡的百姓報仇，卻還被他們追殺。但小狐狸還是明白的，夢想成為狐仙可以慢慢來，但是自己的小命可是只有一條。

  趁著玄空餘威還在，好漢們暫時不敢靠的太近，小狐狸做了個鬼臉，轉身邁腿就跑。

  就在這個時候，被打得半死的淨明道郡官正走到街口，猛然看到小狐狸的鬼臉，立刻慘叫一聲：「捉妖狐啊......」喊完一口氣沒上來，就又昏厥了過去。

  一眾好漢愣了片刻，立馬反應過來，都是高叫一聲：「不要走了妖怪！」

  小狐狸聽到身後殺聲陣陣，不敢回頭，反倒兩隻小腿跑得飛快轉瞬間就甩開後面好漢們幾條街的距離。卻只是心中納悶：「自己明明是不計回報的做好事，怎麼還被人喊妖怪呢？」

  這一刻，她是無比地想念母親，還是媽媽說得對，人間真的是太複雜了，看不懂，看不懂。

  鎮民們卻是不管小狐狸是狐仙還是狐妖，他們只管自己，看到一隻黃毛小狐狸撒著兩條腿在前面跑得正歡，而且這隻小狐狸一邊跑還一邊在用兩個前爪抹眼淚。

  誰家見過用兩條腿跑路的狐狸？誰家見過還會哭鼻子的狐狸？這還能被稱為是狐狸麼？趕緊的，趁著狐妖沒成氣候，一發打殺了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