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急之中,幸好有玄空在旁邊看著,他心中雖在尋思事情,但出手卻是不慢。
咬破舌尖,在空中一噴,玄空呵斥一聲:「定!」
這是定身的法術,別說毒蠍子一個山中盜賊,就算是百年殭屍玄空都能給定住了。只是他的眼睛還是瞪地滾圓,手上的尖刀也是蓄勢待發。
王七看到毒蠍子撲來時,心中已是一慌,身子往後跌去倒是險險避開了身上要害。
只是在地上跌了個跟頭,在地上抱著小腹不停的打著滾,「哎喲喲,哎喲喲」地痛苦叫了起來:「我死了,我死啦!」
玄空看的好笑,也從馬車上走了下來,走到王七的身邊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忍俊不禁道:「你看看自己,身上哪有血跡?」王七不相信,把身上的衣服都給撩了起來,果然是只有一道微微的劃痕,連油皮都沒蹭破一層。
他定下心來,看著在地上跪了一排,被玄空定住的山賊不由得怒從心來。想一想自己差點就把小命送在這些人的手中,王七哪肯罷休,伸手就要一劍一個,大劈活人。
是玄空攔住了他,走到在一旁抱著頭蹲在角落裡的馬夫身邊,笑了笑。
「大俠......公子......神仙,不干我的事啊!」馬夫戰戰兢兢的,伸手從懷裡把五百兩銀子的銀票雙手捧著要還給玄空。玄空笑道:「我知道你們不是一夥的,銀票你就自己收著,幫我一個忙好嗎?」
馬夫聽見銀票可以自己留下,趕忙把手一縮,點頭道:「老神仙請說。」
雖然玄空和王七看起來年紀都不大,但是馬夫也知道神仙駐顏有術,說不定就是道行精深修到了返老還童的老神仙當面。不敢怠慢,聽玄空把話給說了,馬夫趕緊答應:
「老神仙,我一定把這伙賊人送到官府!保證跑不了一個!」
玄空笑著點頭,也不給毒蠍子他們解穴,只是走到他們身前,從他們懷中一個接著一個的摸出散碎銀子。加在一起還不足一兩,但對於這些山賊來說,卻是全副家當足夠心疼的了。
多少也聊勝於無,玄空把碎銀子收了,走到毒蠍子面前:「老賊?」
毒蠍子被定身術定著,答應不得,只是可憐巴巴的眨了眨眼睛,生怕玄空要了自己的性命。玄空卻沒有那麼無聊,只是看著毒蠍子可憐模樣,不由得「哈哈」笑了起來。
之前毒蠍子罵他和王七是小賊,這是特地來報仇的。
吩咐馬夫自己把這幾個賊人搬上馬車,玄空也不敢再讓這馬夫來搭載自己了,乾脆自己捏了個訣帶上王七往這附近最大的城市去了。看見玄空和王七一步消失,馬夫唬的滾在地上,望著他們消失的地方連連磕頭。
「娘哎,今天是看到真神仙了!」馬夫從地上爬起來,手腳麻利的把賊人們扔到自己的馬車上,趕忙地揚鞭往郡城裡報官去了。
「五文錢就能買一斗米了,大師兄你給了那馬夫五百兩銀子反而是害了他。」
拼殺一場,王七也覺得肚子裡有點飢餓,要小二再多上一碗大肉麵,趁著空當對玄空說道。
玄空也不是什麼都不懂,前輩子裡什麼沒見過,只是不以為意:「那要看馬夫自己造化了,他若是機靈可以避過災劫,若是避不過去那也是天道循環沒處說理。」
王七對自己的大師兄是很佩服的,只是受不了他學道學傻了的勁頭。搖頭道:「現在這世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就是連老天爺都管不了啦!」
玄空似笑非笑:「那你對我,也是這樣麼?」
王七連忙擺手,討好的笑道:「我和大師兄當然不同啦,怎麼能和凡人一樣呢!」他還指望著玄空教他幾手仙家法術,怎麼敢得罪玄空呢。反正玄空看這表情也看的慣了,笑道:「吃你的面吧。」
「不過,這郡城可真的是很奇怪啊,大白天的街上都沒什麼人。」玄空見慣了前世的繁華,大白天的街上還空蕩蕩地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王七卻是了解,探過頭來道:「很正常呀,現在城裡不都是這樣麼?」
他以一種很專業的眼光評點道:「這郡城的官挺有能力的嘛,至少沒有大白天當街殺人的。」玄空剛喝了一口茶,聽見王七這麼說,差點一口氣沒噴出來。
光天化日的,沒有當街殺人,就算是郡官很有能力了?
他從王七的話里,對現在的世道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正說著大街上沒有亂殺活人的,就聽見飯店外面有人大聲的咆哮了起來:「兄弟們,抄傢伙,剁了丫的!」王七訕訕地一笑,他伸手把放在桌上的寶劍握在手裡,也探頭往外看。
什麼人這麼沒有眼光,王七大爺正夸這郡城治安好,就出了這事情。
「抓住那妖狐,郡官大人懸賞十金!」有一個身上穿著綠色官服的師爺,在幾個捕頭的保護下站在街頭放聲吆喝道。聽他喊了一聲,本來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頓時伸滿了頭。
在聽到有十金的懸賞,一個個手上拿著刀槍劍戟的好漢就紛紛從兩旁的房屋中跳了出來:「哪有妖狐,哪有妖狐?」
臨街釀酒的孫老翁素來膽量過人,自己吹是遇到鬼魅都無所驚懼。聽見界面上有人喊捉拿妖狐,正要伸手去拿自己的兵器,卻看見一隻黃毛綠嘴小動物,如貓一般大,正趴在他的刀上看著他。
「妖狐!」孫老翁只覺雙足麻痹,大腿酸軟,趕忙大叫了一聲!
聽到有妖狐出現,街面上的好漢紛紛衝進了孫老翁的酒坊。那狐狸看著眾好漢,似乎是露出了一個譏笑的表情,身子一抖就消失在了眾好漢的面前。
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出現在了街對面的飯店裡,飯店裡的老闆看見狐狸進來,大吼一聲讓夥計們抄傢伙堵住了門口,剩下的人跟著他往樓上衝去,誓要捉住妖狐獨得十金懸賞。
「呵呵。」飯店裡的客人不是被嚇到兩邊,就是動刀動槍的圍追堵截。只有玄空還坐在桌子上,看著這些人和狐狸玩捉迷藏的遊戲。
有了王七還有在樓上吃飯的客人幫忙,小狐狸很快就被圍攏了起來,感應到王七身上隱隱波動的真元力,小狐狸躲在角落裡欲逃無路,只是嘴中嗚嗚地鳴叫不已。
「好通人性的小狐狸啊。」玄空眉角一揚,笑道。
他對這隻小狐狸感到幾分興趣,那小狐狸把頭一抬,正看見玄空雙目含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嗚哩哩鳴叫了一聲,從人群中擠出了一條縫隙,拱到了玄空的腳下。
飯店的老闆帶著手下,提著刀子看也不看的就往玄空頭上劈去,把王七給嚇了一跳。連忙揮劍盪開了這些財迷心竅好漢的兵器,擋在玄空面前怒吼道:
「這乃是我大師兄,你們想要幹什麼?」
「呵,你算是什麼東西?」有個手臂粗壯的好漢提著把鬼頭斧站在王七面前,王七看了一眼正坐在桌前的玄空,傲然道:「我們是嶗山派的!」
「你們是門派弟子?」那個好漢臉色一變。
這年月,能開宗立派的,都不是好惹的主。而且這裡距離嶗山不遠,也隱約聽說過嶗山派可是仙家門派,不是他們這些凡人所能匹敵的。
那飯店的老闆趕緊把手一橫,攔住了店內的夥計:「誤會,誤會!」他瞪著這些手下:「還不趕緊去樓下看看,上好的大肉可不要浪費了。」
不見了狐狸,又不知什麼原因,下面的好漢已經打成了一團。
看著飯店的夥計從街面上挑選了一些乾淨的屍體拖回後堂,王七臉色蒼白,看了看玄空可憐的問道:「大......大師兄?」玄空也是面色一變,幸虧他修為早已到了辟穀境界,沒有點餐吃。
他艱難的點了點頭,肯定了王七的想法。
這店家的大肉,根本就不是豬肉、羊肉、牛肉、狗肉......
王七捂著嘴,快步的衝到門邊,嘔吐了起來。直吐得昏天黑地,把肚子裡的東西都給吐了個乾淨。「奶奶的,這世道!」王七苦著臉,想不到這世道比他上山前更要惡劣了。
連忙跟在師兄的後面,走出了飯店。
王七一絲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連小二找玄空一碗麵收了十文錢都沒有功夫去質疑。
一邊走,一邊似乎還能聽見背後夥計指著自己議論的聲音,王七感到一道視線注意在他的身上。勉強抬頭看,竟是被玄空出手救下的那隻小狐狸居然眼睛閃著綠光,在那裡偷笑。
王七隻氣的怒從心來,一把掐住了小狐狸的脖子提起來,惡狠狠地道:「好啊,連你這畜生都敢嘲笑我了。」
玄空沒有理會小狐狸看向自己求救的眼神,只是略帶著些玩味的目光看著王七和它胡鬧。
王七捏著小狐狸的脖子,提在手中一通教訓,看他囂張的模樣把小狐狸氣得兩眼放光。忽將身子一縮,頓時身細如管,王七大駭,手忙腳亂的急忙收緊拳頭,險些讓它逃脫。
小狐狸眼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只見她望著巽位猛吸了一口氣,小肚皮圓滾滾的鼓了起來。如碗口般粗,似鋼鐵般硬,讓王七再怎麼用力也再抓不住她的身子。
只是略微放鬆,她就吐出了肚子裡的真氣,縮回原狀一步躥到了玄空的肩頭趴好。
直把王七給氣的哇哇直叫!
玄空微微一笑,這小狐狸倒是機靈的很,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城中的官員要下令把它當作妖怪。他正要拉住路邊的百姓詢問,就看見路邊上一個道士主動站了出來。
這道士頭戴混元巾,身穿杏黃色道袍,臉色威嚴。
只是一隻手攥住了玄空,不肯放鬆。
玄空面露笑容,道:「你這道士,沒來由的拉住我手做什麼?」他看這道士腰間的長劍霞光艷艷,想來也是修仙的高人,只是沒個由頭不好詢問。
那道士也不答話,只是點了點頭,卻不放手。
王七滿腹的怒氣還沒發泄,正好遇到這道士與大師兄糾纏不清。當下不悅道:「賊道人,好沒禮貌,你可看清楚了我大師兄是沒有龍陽之好的!」
他這話說的惡毒,玄空和那道士的眼神在空中交匯,都是一陣噁心。
道士打了個寒顫,丟了手道:「我看小友也是我道門一脈,豈不知道養妖伺魔的惡果?」他只看見小狐狸粘著玄空,以為這是玄空家養的妖物,卻是沒有看見之前在飯店裡的事情。
「嗚哩哩......」小狐狸看起來甚是害怕這道士,身子在玄空的肩膀上捲縮成一團。
毛茸茸暖乎乎的,這一身皮毛倒是過冬的好寶貝。
玄空在那裡走神,道人見他沉吟不語,有些動怒道:「人妖殊途,小友大好的前途,可切莫被這妖孽迷了心竅!」小狐狸齜著牙,看向道人的眼中閃過絲絲綠芒,只是畏懼道人腰間長劍不敢吭聲。
玄空笑道:「道友說的是,只是我這小狐狸身無妖氣想來也沒壞人性命,我這裡正缺一個平日裡戲耍的寵物,便是收了又有何妨?」那道士也是性情火爆,冷笑一聲:「看你身上道裝打扮,卻不知道是哪個仙門教出你這樣包容黑白的弟子來!」
見道士話說的耿直,玄空心裡打個突,暗自尋思道:「莫非這狐狸確實犯下了大過,如是這般,我倒還真是不好出手了。」他肩負著嶗山派的大師兄職責,在外的言行比不得諸師弟來的隨便。
王七怒道:「我們是嶗山派的弟子,你有何話說?」
那道士臉上滿是鄙夷不屑之色:「我道是哪個名門大派,也教不出你二位這樣姑息妖邪的弟子來。」
聽見道士羞辱師門,玄空縱然再好的脾氣也是收容不下,拱手冷笑森然道:「還沒請教道長......」那道士笑吟吟的撫須道:「好說,我乃是淨明道許遜祖師座下十二真君神惠真人是也!」
玄空聽他自報家門,嗤笑道:「哪個封你做的真君?」
在道門中,真君即真宰,作為仙真的稱呼已經是非常高的了尊號。比如茅山的三茅真君、灌江口的二郎顯聖真君還有天宮的玄壇真君等,這神惠真人不過是個散仙修為,還不入大羅真數就敢自稱真君能不令人大牙笑掉?
只是他的師傅許遜確是有好大的來頭,是道門淨明道的祖師、閭山派尊奉的法主。在人間界又有人稱呼他為許九郎、許旌陽、旌陽祖師、感天大帝,又稱許天師、普天福主、福主菩薩,是四大天師中的神功妙濟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