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駙馬?
要是沒有記錯昨天還沒有這麼個人呢,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這萬家小侯爺人品不錯,容貌上佳公主很滿意,而且他從來不去妓院這種地方,是個駙馬的人選。」
燕子的語氣里越是讚賞,燕君浩的臉就越黑,整個人都要變成了一個移動的大冰山,凍死個人。
「公主說了,如果合適今天就定下,過兩天就下聘,三月後成親,年底說不準備就能有小主子了。」
「神醫啊,偏門在那邊您自己走吧,奴婢還有事要去忙了。」
直接就把人扔在了偏門,頭也不回的跑了。
……
封流婉揉了揉酸疼的肩膀,睏倦的眼睛都掙不開了。
「燕子,幫我揉揉,今天都累死了,明天還有幾人相看?今天我看萬家小侯爺和張家公子不錯,為人正值,不是個壞人。」
她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卻沒有等來燕子的回答。
狐疑的回頭,一下就把瞌睡蟲嚇飛了。
燕君浩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而燕子已經昏睡在桌子上了。
「你,你怎麼來了?」看著旁邊開著的窗戶,倒吸一口涼氣,這人是把武功都用再翻牆上了是吧?
「啪!」
一疊紙張扔在她的面前,燕君浩面無表情:「給你的,看看就知道了。」
封流婉垂眸一看,呵,全都是京城中適婚年齡公子的資料。
其中第一頁就有張家公子和萬家小侯爺。
看完之後,久久不能回神。
她把東西輕輕放下,看著他:「給我看這些做什麼?」
「不明白嗎,那個張家公子和萬小侯爺不是可以託付終身的人。」燕君浩在看清楚來人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就去調查他們的資料了。
身為暗閣的最高首領,這些對他輕而易舉。
萬小侯爺的確表面上不錯,但是這人有個癖好,他只喜歡去找暗娼,並且身體染病,還偷偷地來過醫館看病。
張家公子則是在外面圈養了一個青梅表妹,如今都懷孕七個月了,眼看都要生了。
可以說,今天相看過的公子,或者是準備相看的人家,所有的資料都在這裡了。
「謝謝神醫的關心,下次我會換個人的。」封流婉面色如常,沒有太大的反應,好像在說這個蘿蔔不行我換下一個。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笑著道:「其實神醫不用這麼擔憂,公主成婚之後還可以養面首,如果他們不乖換乖巧的就是。」
坐在椅子上的燕君浩身子一僵,側目看過來,好像沒有明白什麼意思。
「不用這麼看著我,這京城中的公主養養面首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跟成不成親沒有關係。」她說得輕鬆,聽得人有點坐不住了。
他喉結滾動,眉頭緊蹙,垂在身側的手已經攥成了拳頭。
封流婉說的越輕鬆,他就越生氣。
自己都不知道在氣什麼。
因為她說的就是事實。
「燕神醫謝謝你這些年的關照,作為謝禮等待成婚那日請您來參加我的婚禮。」
「現在時間不早了,還請您先回去吧。」
半夜三更的,每次都翻牆讓人看見了不太好。
「我、我想說……他都不是良人。」燕君浩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腦子裡想得挺好,可到了嘴邊這話的意思就變了。
她沒有說話,而是指著門的方向:「回去吧。」
他三番兩次地來公主府找自己,封流婉已經明白這個男人對自己是有一點喜歡的。
想要這個彆扭的男人學會珍惜自己,她還是要加一把火。
賭一次。
給自己和他一個機會。
……
一轉眼,三個月後。
從那天之後就傳出來了封流婉要與張家公子成親的消息。
婚期如約而至,這三個月她沒有再見一次燕君浩。
「公主,您確定神醫回來嗎?」三個月不見他,就連醫館也都關門了。
燕子開始焦急起來,若是今天燕君浩沒有來,那麼公主就必須嫁給張家公子了。
拿著鳳釵的手一頓,扯了扯乾澀的唇角:「燕子,其實嫁給張公子沒有什麼不好。」
「我已經與他談過,我們成親之後就讓他把孩子和那個外室接進府中,而我,還是做我的公主,並沒有影響。」
「我也不用住在張家,只需要在公主府就可以了。對吧對我們沒有影響的,你怎麼還哭了。」
封流婉剛剛開口燕子就紅了眼。眼淚吧嗒吧嗒地掉。
「公主……」她哭得太慘了,封流婉剛剛湧上來的難過都被她的眼淚沖走了。
主僕情深,她把燕子當成自己的姐妹的,連忙安撫哄著。
「看你哭的,跟個小花貓似的!等下接親的隊伍就來了,你可要多搶幾個紅包呀!」
外面鑼鼓喧天,接親的隊伍來了。
封流婉側目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半塊玉佩,那是上次燕君浩意外掉落,留下來的。
以往他都是當個珍寶的收著,不知怎麼遺落了也沒有發現。
收回思緒,拿起蓋頭蓋在了自己的頭上。
今日之後,他們真的要一別兩寬了,這是她選擇的路,必須走下去。
張公子不愛自己,同樣她也不愛,挺好的……
公主成親,鞭炮齊鳴,街道上十分熱鬧。
所有人都在關注這場婚禮,畢竟封流婉的身份很特殊。
花轎要圍繞全城走上三圈,才能抬到張家。
一圈,兩圈,三圈……
「公主,怎麼辦?」眼看著馬上就要到了張家的大門。
「燕子,去準備吧!」她慶幸自己沒有糊塗,隨便找了個人,而是清醒地談了合作,往後餘生不會太差。
就在她要邁出花轎的時候,外面忽然就亂了起來。
「什麼人,公主成親,閒人退避!」侍衛好像是與什麼人起了衝突。
燕子的聲音里夾雜著一些期待:「公主,奴婢去看看!」
花轎中的她雙手攪著帕子,心裡也沒有底。
人群前方出現一個身影。
一張溫潤而淡漠的容貌,俊美的臉龐,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面頰上的血跡帶著戰損的美感。
如若寒星的眸子堅定的盯著花轎的方向。
這樣如同謫仙般的男人,渾身浴血,手持染血寶劍。
一步步的朝著花轎的方向前進。
一步一個血腳印,仿佛身上的血都要流幹了。
維持秩序的禁衛軍開始沒有認出來這人是誰,等靠近了發現這人是燕君浩。
禁衛軍統領丹子明心頭一緊,朝著身邊副將高聲喊道:「快,快去進宮匯報皇上!」
表面上是封雲錚管理著大晉,實際上封豫才是那個真正的掌權人。
「燕神醫!燕神醫!」
花轎中的人再也坐不住了,闖出花轎就看見浴血的男人。
抬手扯掉蓋頭,拎著裙擺朝著他跑了過去。
一旁的新郎張公子已經目瞪口呆了,這是什麼情況?
「燕君浩!」封流婉剛剛跑到他的面前,高大的男人眨了眨眼,一聲不吱直接朝著她的方向倒去。
「燕君浩,燕君浩!!你別嚇我!!」在這一瞬間她破了音,就像是死了配偶而悲鳴的孤鳥。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封豫的人,自然是救人要緊。
婚禮自然是暫時終止了。
畢竟新娘子都跑了不是。
……
皇宮中,太醫開始為他檢查。
還沒有等拉開衣襟就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攥住,力道幾乎要捏碎對方的手腕。
「燕神醫您別緊張,這裡是皇宮,您現在十分的安全,小人是高院令的徒弟,請您放心。」
當初買崔南煙虎骨的小老頭已經告老還鄉了,由徒弟來接班。
面色蒼白的燕君浩緩緩鬆開手,聲音沙啞:「我怎麼會在這?」
「這個小人不知道了,只知道您全身是血地出現在公主的婚禮上,攔住了去路……然後暈倒了。」
小高御醫開始處理他的傷勢,男人身上的傷很重。
好在沒有傷及要命處,但傷口深得見骨,那是一條貫穿了整個身體的傷口。
有一種要把人劈成兩半的錯覺,猙獰恐怖。
用針線縫合之後,就更加嚇人了。
不多時外面的人進來了,封雲錚,封流婉,還有張公子……浩浩蕩蕩一大群人。
「讓不相干的人出去,我有話與皇上說,雷澤你留下。」
燕君浩的突然消失就是因為收到了封豫的傳信,需要去做一些事情,只是沒想到差點翻車,好在拼死殺了回來。
「雷澤,你現在即可起程去找封豫,半路上黎一一會與你會合!」
事態緊急,要抓緊應對。
最後才看向封雲錚,他從自己的衣衫口袋中拿出來一本帶血的筆記。
「這上面是關於人販子們的據點,總部我已經挑了,剩下的就看你了。」
身為一國之君,必須重視起來,那本名冊被他交給了首輔池晏。
封雲錚沒有走,而是坐下來看著他。
「說說吧,為何要攪亂我侄女的婚禮?」他身為皇帝真的很無力。
「現在全京城都在傳她與你有私情,你是來搶親的!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燕君浩面上沒有什麼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沒有誤會,我就是故意去的,我就是要搶親的。」
封雲錚:「……」
這話還讓他怎麼接?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我說我是故意的,故意的!」怕他沒有聽清楚,又重複了一遍。
封雲錚深吸一口氣:「謝謝,我不聾!」
「這件事要怎麼解決?惹了這麼大的事,你讓我怎麼辦?」難道要悔婚嗎?
燕君浩擺弄了一下手指,「公主不是可以養面首麼,你看我行不?」他用那種非常認真的眼神去看封雲錚,那是一種我認真考慮過的口吻。
這次的封雲錚哽住了,是那種差點被噎死的感覺。
堂堂暗閣首領,來公主府當面首?
他知道自己這個皇位坐不久,但是也不想這麼快就結束啊!
得!你們會玩是吧?他走!
「封流婉你給我進來!」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這兩人肯定有貓膩。
下一秒他就用憐惜的眼神看向後面那個一臉懵的張公子。
「小子你就別參和了,跟朕走吧,咱們不跟這兩個瘋子玩!」
房間內,只剩下他們二人。
「你……」
「你……」
兩人異口同聲。
「你先說。」
「你先說!」
封流婉看著包成了粽子的燕君浩眼眶紅了,心疼的同時又想錘他一頓。
燕君浩想了想決定還是自己先說。
「我不想你成親……」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成親的了我就見不到你了。」
「也不是,我是想說,你還缺面首嗎?可以養我嗎?」
這次換成封流婉愣住了,這人是不是被打傻了,哪裡有人上來就問缺不缺面首的?
她的婚禮都被這個人搞砸了,現在來一句我缺不缺面首?
氣不打一處來回道:「不缺,我缺洗腳婢!」就真的是隨口一說。
這一瞬,燕君浩沉默了,他竟然真的在認真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當然不管他們怎麼商議的,最後封雲錚以封流婉叔叔的身份拍板決定,讓兩人成親。
捅了這麼大的簍子,不成親幹嘛。
……
新婚夜,封流婉緊張地坐在床榻上,透過蓋頭模糊的視野看著門口的方向。
聽著外面賓客喧譁,逐漸安靜。
門口也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一群人在起鬨。
燕君浩一本正經地擋在婚房前,神色淡漠仍舊沒有開心的表情。
冷著一張臉掃視那群要鬧洞房的人。
一句話沒說,就把人給嚇跑了。
他步伐堅定的邁入了婚房,走向封流婉。
嗅著濃烈的酒氣味道,封流婉心中隱約擔心,畢竟他是一杯倒的人。
喝了這麼多,會有問題?
前面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揭了蓋頭,喝了合卺酒。
下一秒整個人被打橫抱了起來,輕輕的放在床上,她緊張又害怕的閉上雙眼,等待那一刻的來臨。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就連人都不見了。
正在她想要找人的時候,燕君浩一臉木訥地端著一盆溫熱的水走了進來。
眼底微微泛著水光,蹲在她的身前。
「奴才給您洗腳。」
封流婉差點從床上出溜下去。
「燕君浩,你到底在想什麼……什麼。」
他歪了歪頭,認真思索:「我想奴大欺主!」
紅燭熄滅的時候,封流婉只有一個念頭,這輩子都不能讓燕君浩在喝一點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