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燈火驟然熄滅!
一股滾燙的燈油朝他撲面而來!
「啊!」
阮孝廉只覺得一臉滾燙火辣,當即痛得捂臉慘叫!
「阮大人,別忘了我是死過一次的人。難道你想試試是你的命大,還是我的命硬?」
幽幽的女聲透著森涼鬼氣,從黑暗的角落裡傳出。
阮孝廉當即想起一年前,他正準備將她收房,卻被這性子烈的小賤人瞅機會逃出了府。
他一氣之下將她抓回來扔進了水牢,明明都溺死了,沒一會兒卻又睜開了眼,人鬼難辨。
若不是忌憚這一點,他也不會忍了一年多不去動她,倒讓她生出不安分的心思來。
看來,不給她點厲害瞧瞧,她是不會老實了!
「來人!來人!把她給我押去『銷魂窟』!」
話音剛落,就聽管家慌裡慌張地跑來。
「老爺!老爺!大事不好了!」
「何事大呼小叫的!」阮孝廉捂著紅腫的臉頰,咬牙切齒。
管家湊上前小聲道:「有人闖進了密室……不過他沒得手,中了密室的暗器,跑了。」
阮孝廉頓時大怒。
「廢物!竟沒能活捉了他!」
「快把所有人都叫起來!將府邸團團圍住!一隻蒼蠅也不能放出去!」
「我倒要看看,那個三皇子究竟是真是假,意欲何為!」阮孝廉怒沖沖地領著管家離開。
阮嬈見他們離開,半點不敢耽擱,抓了件斗篷便從後窗跳了出去。
她前腳剛離開,後腳來押她去『銷魂窟』的武婢就闖了進來。
燈光重新亮起,屋內卻空無一人。
「人呢?」
二婢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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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璟珩翻窗回了自己屋中,這才拉下黑色面罩。
此刻的他嘴唇發青,額頭滲汗,肩胛骨不斷往外滲出黑血。
三下五除二脫下夜行衣塞入床底,他放下床帳,簡單給傷口上了藥,開始運功逼毒。
「篤篤!」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他。
「誰?」他警惕問道。
「送薑湯的。」門外響起柔婉的女聲。
「用不著。」他冷聲拒絕。
話音剛落,門卻被人不由分說地推開。
裴璟珩頓時將手按在腰間軟劍上,警惕的看向門口。
屏風上映出一道纖細的人影,裊裊娜娜,搖曳生姿,緩緩從屏風外繞了進來。
燭光映出一張美人面,青絲披垂,眼角眉梢還沾染著水汽,宛如一朵出水芙蓉,嫵媚嬌艷。
「是你?」
裴璟珩眯了眯眼。
「你來做什麼?」
「來跟大人談一筆交易。」阮嬈柔媚一笑。
阮孝廉已經沒了耐心,來抓她的人隨時都有可能破門而入,眼下她除了利用裴璟珩自保,沒有別的路。
「在下只是區區一介護衛,不是什麼大人。」裴璟珩淡淡駁了回去,「阮小姐請回吧。」
阮嬈輕笑一聲,「大人這話連我都不信,您覺得阮孝廉會信嗎?」
「實不相瞞,他早就清楚你的身份了。」
「他一介地方官,從未入過京,更不可能見過我。」裴璟珩眸光犀利地盯著阮嬈,「你在詐我?」
「知道阮孝廉有多少『女兒』嗎?」阮嬈微微一笑。
「我們都是被他從無數人牙子手中精心挑選,秘密培養,為的是送到京中各個高官顯貴的身邊,充當他的眼睛和耳朵。」
「他籌謀多年,如今我的那些『姐姐』們,早散布在京城各大臣的內宅中,弄張鎮國公世子的畫像,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裴璟珩聽她點出自己的身份,目光頓時一沉。
原本只是來暗訪偷漏鹽稅一事,卻不想挖出這麼一個驚天陰謀。
阮孝廉竟在暗地裡織成了這麼一張隱秘而龐大的情報網!
他究竟想做什麼?背後又是誰在支使?
阮嬈看著裴璟珩沉思的模樣,心知已成功忽悠了他,於是趁熱打鐵道:
「世子爺方才闖了密室,已經打草驚蛇了,這會兒所有的護院都出動了,將宅邸四周圍了個水泄不通,世子爺若是再不走,怕是來不及了!」
「不過世子爺勿憂,我知道哪裡防守薄弱,可以讓世子爺安全出府。不過,作為交換條件,世子爺也要帶我一起走!」
她說得一臉懇切,豈料裴璟珩淡淡朝她掃了一眼,毫不留情的拆穿道: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想借兩句半真半假的話便安插在我身邊,你還不夠格。」
阮嬈垂下眸子,嘆了口氣,緩緩扯開胸前的系帶。
斗篷滑落,露出裡面僅裹著浴巾的雪白胴體。
曲線婀娜,凹凸有致,無一處不白皙嫩滑,無一處不讓男人血脈僨張。
唯一的例外,那人叫裴璟珩。
男人眸中凝了冰,目光轉向一旁,冷聲道,「穿上!」
「大人,您看看我。」
雪白的赤足踩在地面,修長白皙的腿一步步邁向他。
「大人不敢看我?」
激將他?
裴璟珩蹙眉轉頭,卻見少女眸中盈盈含淚,緩緩抬起了手臂。
「大人不信我,便看看我身上這些針眼吧。」
腋下,手肘,膝窩,全是密密麻麻的褐色針孔,一看就是陳年舊傷。
「他們教訓不聽話的人,便是用長針刺入關節,痛的人死去活來,身上還看不出傷痕。」
「大人如今還覺得,我不是真心想逃出去嗎?」
她淚眼婆娑的望著他。
「收起你的眼淚,苦肉計對我沒用。」男人眼神淡漠,面無表情。
阮嬈暗暗咬牙。
這個人果然一如既往的不近女色,鐵石心腸,如今她美成這樣,半裸在他眼前,他還能八風不動,跟下面沒長東西一樣……
不,比沒長東西的還難搞!
「實不相瞞,阮孝廉一直用盡各種手段折磨我,想逼我答應做他的妾,我不願委身於他,求大人帶我走!」
她如泣如訴,眼角淚珠滑落,一滴滴落在精緻的鎖骨上,一寸寸滑入雪丘間的溝壑。
裴璟珩目光在那沾了淚珠的漂亮鎖骨上停留了幾秒,又面無表情地看向一旁。
「關我何事?」男人清冷的聲線里多了一絲喑啞。
「當然關大人的事。」
她抽泣著走近,哀哀婉婉道:
「我落了水,身子被大人看了,摸了。大人難道不該負責?」
說完,她覷見他的神色一冷,趕緊接著道,「況且,這事也刺激了他阮孝廉,方才他闖入房中,趁我沐浴要對我用強……若非如此,我又怎麼如此狼狽的出現在大人房中?」
裴璟珩冷冷掀開眼皮,目光審視。
「想訛我?怕是你早已是那阮孝廉的人,此番過來,也是他的授意吧。」
阮嬈將雪白的小臂遞到他眼前,「大人,我的守宮砂還在,還是完璧之身。」
說完,她朝他緩緩傾身,媚眼如絲,吐氣如蘭。
「大人若還是不信,也可親自驗一驗。」
濕潤的吐息如羽毛掃過他耳畔,幽幽體香縈繞鼻端。
近二十年的人生,何曾有女人敢這般放肆地靠近過他?
縱然心裡翻騰起了厭惡,可畢竟仍有正常男兒的反應。
裴璟珩頓覺小腹竟有一股燥意熱流攀升,似有破功之勢……
不好!
「休要放肆!」
他冷臉甩開她的手臂,像是甩開什麼有毒的東西一般。
阮嬈踉蹌倒在一旁,心中冷笑。
多麼熟悉的一幕啊。
只是這一次,她再也不會因為他的厭惡而感到心痛。
他越不自在,她越是痛快。
「大人當真要見死不救?」她捂著撞痛的肩膀,眼含熱淚地轉頭望著他。
裴璟珩壓根不看她,冷冷道,「出去!」
「好。」阮嬈目露決絕,透著狠意,「與其被那人糟蹋至死,倒不如現在乾乾淨淨的了結!」
「只是不知道,世子爺待會兒怎麼跟阮孝廉解釋你房中的屍體!」
說完,她拔下簪子就朝胸口刺去!
裴璟珩臉色一變,傾身奪下她手中髮簪。
阮嬈手中一空,趁機環住他的腰身,小貓嗚咽般哭泣出聲,「大人……」
「放手!」裴璟珩冷著臉推開她。
阮嬈死不撒手,小手緊緊攥住他的腰帶,在他懷中可憐兮兮地仰起頭。
「大人……你可憐可憐我好不好……」
那一雙極美的貓兒眼含珠帶淚,朝他睇來的眼神柔弱無助,楚楚可憐,又盈如春水,嫵媚勾人。
他只愣了一瞬,便被她纏得更緊。
裴璟珩只覺心浮氣躁,丹田裡氣血翻湧,內力正被餘毒和反噬兩相夾擊。
她果然是阮孝廉派來的人!
他閉上眼,趕緊凝聚內力,卻聽門外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開門開門!搜查!」門被人大力拍響。
二人同時臉色一變,一個戒備,一個緊張。
沒時間了!
阮嬈心一橫,一下將裴璟珩推倒在床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