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裴璟珩一時不察,被個小女子壓在了身下,黑眸頓時一凜。
但還沒等他將人推開,卻被少女得寸進尺的攀住了脖頸,藤蔓一般地纏了上來。
二人面對面側躺,近在咫尺。
「噓!」
她嘟起紅艷的櫻桃唇,示意他噤聲。
下一刻,只聽咣當一聲,外面的人踹開門闖了進來。
「人呢!」
「快找!」
紛亂的腳步繞過屏風朝床前走來。
緊貼著他的少女突然踹了幾下床,嫣紅小嘴緊接著吐出一連串黏膩纏綿的呻吟。
「嗯……啊……大人輕點……」
裴璟珩眸中隱忍著怒氣,難以置信的看著她無端發出那樣撩人的呻吟聲。
他覺得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下一刻卻見她又眨著貓兒眼給他遞眼色,要他配合。
她嘴裡的吟哦聲沒有停,配上她無辜且嫵媚的眨眼,每一聲,每一眼,都是對他忍耐力的考驗。
裴璟珩薄唇緊抿,心裡閃過一萬種弄死她的方法。
然而下一刻,攀著他脖頸的小手下移,一下戳中他肩胛骨的傷處。
裴璟珩忍不住悶哼出聲,像極了男人痛快交代時候的呻吟。
他雖然仍是童子身,卻不妨礙從別處知道這一點。
怒氣像是一根繃到了極致的弦,瞬間斷裂。
他一下推開少女。
「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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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查之人此刻正盯著不斷晃動的床帳,聽著裡面男女一唱一和的聲響,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覷。
「滾出去!」床帳內突然傳來一聲暴喝。
搜查的人以為在驅趕他們,頓時尷尬,「裴護衛今晚一直在房中麼?可有見到我家阿嬈小姐……」
這些人竟不是來抓他的?
裴璟珩冷冷睨了阮嬈一眼,張口便要說話。
阮嬈頓感不妙,來不及多想,撲上去一下堵住了他的唇!
唇齒相撞,血腥味頓時瀰漫。
他們之間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吻,卻沒有絲毫美好可言。
男人的薄唇,跟他這個人一樣,冰冷堅硬,讓人痛,讓人傷,讓人鮮血淋漓。
阮嬈心中生出一股恨意,尖利的齒狠狠地碾磨他的唇,堵住他的舌,讓他沒有任何開口的機會。
裴璟珩驚愕到渾身僵硬,半天沒回神。
從來沒有人敢如此輕浮地對待他,以至於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如何反應,腦海中只有放大的感官。
唇舌間的那點痛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只是那柔軟飽滿的櫻唇,軟滑濡濕的舌尖,鼻端幽幽的少女體香,如一波波的海浪沖刷著他的耐力。
隨之而來的,是內力反噬的痛苦,凌遲一般折磨著他。
炙陽功,要求他必須遠離女色,心如止水,一旦動欲,便功力大退。
更何況,如今他還中了毒!
這個女人選在他受傷之時故意接近他,誘他破功,絕不是她表現出來的那般無辜!
裴璟珩閉上眼,暗暗運功平息。
外面的人遲遲得不到回答,又實在聽不下去這曖昧的聲音,只好訕訕退了出去。
聽到人走了,阮嬈這才氣喘吁吁地鬆開嘴,輕輕推了推男人。
「大人……啊!」
她突然被他掐住脖子,壓在身下。
男人冷冽的氣息和堅實滾燙的胸膛,如山一般壓迫著她,令人窒息。
「說,阮孝廉知道了什麼,故意派你來使美人計!」
男人眯起眼,目中情緒淡泊,冷淡的仿佛沒有感情,卻已是動了殺意。
阮嬈愣了一下,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
他雖牢牢禁錮著自己,可脖子下的那隻手卻微微顫抖,氣力也遠不如前。
怪不得他總是不近女色,原來竟會影響他的功力……
得知這一點的阮嬈,差點笑出聲來。
然而表面上,她還要佯裝柔弱無辜:
「大人在說什麼?怎麼可能呢……」
「聽不懂?」裴璟珩緩緩著收緊手指,殺氣凌厲又無聲無息。
「在水下時,你曾蓄意勒死我。如今又選在我受傷的時候故意接近誘惑,別告訴我,這一切只是巧合。」
阮嬈目光閃了閃,趕緊擠出幾滴淚,委委屈屈地將自己的手腕遞過去:
「大人摸摸,我可有半點武功?」
「我這般身如浮萍的人,自保尚且艱難,又有何能耐加害大人?一切當真是巧合。」
「大人若不信,殺了我便是。能幹乾淨淨死在大人手中,也不算辱沒了我。」
說完,她揚起修長的脖頸,閉上眼睛,像一隻雪白的孤雁,被獵人握住脖頸,乖乖等死。
裴璟珩垂眸盯了她半晌,確認她沒任何反抗的意思,眸中的殺意這才漸漸消散,突然鬆開手。
「穿上衣服,出去!」
他扔給她一套男子的寢衣,頭也不回的翻身下床。
阮嬈抱著衣服獨自坐在床帳里,面色幽冷。
先前她冰清玉潔,端莊矜持,卻得不到他的絲毫憐憫。
如今她不過換了個美艷的殼,稍稍撩撥兩句,他便這麼輕易放過了她!
聽說男人都是好色之徒,裴璟珩,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害怕動情會讓內力大減?那我不妨陪你玩到底,看看你究竟會不會內力反噬而亡!
阮嬈緩緩勾唇,套上了他的寢衣。
雪足落地,她緩緩朝他走去。
裴璟珩剛灌下一壺冷水,此刻正背對著她坐在桌邊。
「方才多謝大人配合我,才沒讓他們把我抓去。」阮嬈緩緩俯身在他耳邊,輕輕吹了口氣。
「我向來言而有信,大人既幫了我,那我也幫大人一個忙。」
染著蔻丹的指尖輕輕點在他肩上,試探著緩緩搭了上去,「不過大人得先告訴我,你究竟在找什麼呢?」
話音落,她眼前突然人影一閃,還未看清,手腕便被男人毫不留情的扭在了身後!
男人居高臨下盯著她,仿佛積雪覆蓋的冰山俯瞰著不自量力的渺小螻蟻,眼神無情且輕蔑。
「再有下次,我要你的命。」
阮嬈心裡咯噔一下,下一刻就被他拎了起來。
「別趕我走!」她立馬變得淚盈盈的,哀求道,「他們會把我抓去『銷魂窟』的!」
「大人,你忍心讓我被人蹂躪至死嗎?」
男人充耳不聞,連看都不看她,提著她便往外走。
眼看門口越來越近,阮嬈當真急了。
「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我求你別趕我出去!」
門打開,她被他毫不留情一下丟了出去,摔在地上。
咣當一聲,門在她面前合上。
阮嬈連忙爬起來,拼命拍門。
「大人!求你開開門!」
門吱呀一聲再次打開,一件斗篷劈頭蓋臉的扔了過來。
阮嬈卻瞅准機會,不管不顧,往前一撲!
男人寬闊堅實的胸膛撞得她鼻骨發疼,眼冒金星。
同樣,頭頂也響起男人的一聲悶哼。
倆人誰都沒討到好。
裴璟珩眸中積蓄著陰翳,一低頭,卻見少女紅著眼睛,正期期艾艾地看著他,像只瑟瑟發抖的白兔。
「大人,你想聽什麼我都告訴你,你別把我扔出去,好不好?」
鳳眸微眯,半晌,他才幽幽開口。
「這要看你說出來的事有多少價值了。」
阮嬈踮起腳,小聲嘀咕道:
「阮孝廉極其狡詐多疑,越是嚴防死守的密室越是陷阱,大人若想找東西,不妨去找找那種不起眼的角落。」
「如果大人只是想扳倒他,東南角的灶房,你只需堵住煙囪,放一把火,就能看到這府邸最骯髒齷齪的秘密!」
裴璟珩冷淡點頭,「很好。」
「大人,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了,能讓我進去了麼?」
阮嬈可憐兮兮的仰著頭,望著冷若冰霜的男人。
男人眸色幽深,不置可否,突然扯開她的手,一把將她推出去!
砰!門關上了。
一切發生在眨眼之間。
阮嬈懵了一瞬,回過神來,不由怒火中燒。
狗男人!逼她交代完,卻翻臉不認帳!涼薄自私,冷血無情,他果然一點沒變!
幸好她也沒說實話,方才那兩句,一句是利用,一句是瞎矇。
阮嬈撿起斗篷,抖了抖上面的土,穿戴整齊,準備死磕到底。
不開門是吧?我進不去,今晚你也別想睡了!
她正要再去拍門,突然,背後伸出一隻大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唔!」
阮嬈驚恐掙扎,卻被那人一個手刀劈暈,軟軟倒地。
等到裴璟珩打開門時,門外已空無一人。
月光下,只有一朵珠花躺在地上,發著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