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紛紛朝黃培看去。
二皇子聞言心頭微跳,神色稍霽,看來周伯確實成事了。
「畫?」
雍帝眉頭微蹙,偏頭掃了太子一眼,沉聲道:「呈上前來。」
太子神色中透著些「意外」,不自覺地上前一步。
黃培甚至都不敢起身,他戰戰兢兢地將那摞畫擱在身前,取出最上面一幅,咬咬牙猛地展開!
畫上的內容映入眼帘,是一絕美女子半倚在美人榻上,她的衣裳褪至胳膊處,朦朧的輕紗覆身,勾勒出玲瓏曲線。
只見女子微微仰頭,神色迷亂,偏偏那雙微挑的眼睛朝外望著,仿佛直勾勾地望進了觀畫人的心裡。
讓人不堪直視的是,畫像中女子的身上隱有黃漬,是極其可疑的痕跡。
殿中人瞧見這一幕,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因為這副面容,分明是已逝的玉妃娘娘!
「母母妃」
二皇子喃喃一語,整個人面色慘白,清瘦的身軀晃了晃,差點沒站住。
地上的金珠聞聲猛地扭頭來看,當看清畫像中的人時,她面目扭曲,發出了尖銳而瘋狂的叫聲!
「啊!!!你們這些畜牲!你們怎敢怎敢這般玷污公主!我殺了你們!」
在金珠狀若癲狂的叫聲中,雍帝緩緩站起身來。
喬忠國抬眼去看,只見雍帝面色漲紅,雙目圓凸,額上青筋肉眼可見地跳動了起來。
雍帝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他張了張嘴,突然猛地俯身,將案上所有東西全部甩向了一旁的太子!
「孽障!你這個孽障!」
雍帝低吼出聲,在看向太子的時候,雙目透出一絲猩紅之色。
硯台最重,大力之下直接甩在了太子的大腿上,發出了「砰」的一聲悶響。
太子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深深、深深凝視著雍帝。
他的父皇怒髮衝冠,望著他的眼神渾然不似在看一個兒子,更像是在看仇人!
父皇啊,您甚至都不曾問一句,問兒臣是否有話要說。
兒臣乃一國儲君,如今卻被您當著眾人的面喊著孽障
好啊,好啊——
太子眸色沉沉,極深的情緒一閃而逝。
下一刻,他「咚」的一聲跪了下來,面上滿是惶恐,口中高呼:「父皇,兒臣是冤枉的!兒臣從未見過這些畫像!」
「這些時日,東宮忙於兒臣大婚,難免有所疏漏,這是有人在陷害兒臣!」
雍帝聞言,暴怒之氣稍稍一滯,理性隱約回歸。
方才他看到畫像上不堪的一幕,怒火與厭惡齊齊爆發,他幾乎都來不及思考就被點燃了。
沒錯,此事此事不可妄斷。
雍帝這般想著,雙手便緊緊攀住了身前的玉案。
他的手,又開始抖了!
二皇子見雍帝隱約有冷靜下來的趨勢,立刻重重跪下,面上含淚,聲嘶力竭:
「冤枉?陷害?」
「皇兄,你儲君之位穩固無比,上有父皇母后寵愛,下有喬大人等能臣相護,誰有這個膽量和能耐敢陷害於你?」
「我母妃早已香消玉殞,她雖為敵國和親公主,卻也容不得這般輕視和踐踏!」
「父皇,兒臣身為人子,沒有機會侍奉在母妃身前,已然是天大的遺憾,如今絕不容許有人侮辱母妃!」
「還請父皇還我母妃一個公道!否則兒臣只能以人子的身份,以死明志,維護母妃清白!」
二皇子說著,目光不曾看向雍帝,反而直勾勾盯著玉案的一角,大有一死了之的意思。
雍帝腦袋突突直跳,只覺一股熱氣在胸中翻湧,幾乎要躥出他的喉嚨。
他垂眸去看二皇子,恍惚間二皇子似乎變成了玉琉的模樣,跪在殿中絕望哀切地沖他搖著頭。
雍帝漲紅了臉,他猛地看向太子,只覺太子覬覦玉琉,還行此等穢亂下流之事,罔顧人倫綱常,可憎可恨極了,實在不配為一國儲君!
喬忠國一直注視著雍帝,此時見雍帝望著太子目露兇狠,不由地膽戰心驚。
奇怪,太奇怪了!
方才太子殿下辯駁兩句,聖上明明已經有些回過味來了,怎的二皇子一番說辭便徹底左右了聖上的判斷?
他輔佐聖上這麼多年,聖上是做了不少昏聵事,但帝王心術到底是有的。
否則方才也不會恩威並重,一邊留住他,一邊又明言要下旨降他的罪。
這難道聖上對玉琉的痴迷已然到了如此癲狂的地步,以至於真要應了孟谷雪「親父殺親子」的預言了嗎!
「太子太子你還有何話說!難道你想說,是老二喪心病狂到,用他的母妃來構陷你嗎!」
太子聞言猛地抬起頭來,即便早已有了思想準備,他的一顆心還是在此刻被徹徹底底剖開。
父皇做出選擇了
即便二弟的身世疑雲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父皇還是選擇了二弟。
這一刻,太子揚了揚嘴角,他甚至想要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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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谷雪所言果然不假,父皇確實能狠下心來殺他!
不過,他再也不是孟谷雪預言裡,那個心懷奢望、懦弱無能的太子了!
「父皇,玉妃娘娘在您眼中確實是塊寶。」
「但是在兒臣眼裡,她是阻止了父皇開疆擴土、擾亂了前朝後宮、甚至讓母后吃盡苦頭的心機深沉的敵國公主。」
「兒臣這般說,父皇還會認為兒臣覬覦著玉妃娘娘嗎?」
這是太子第一次忤逆雍帝,他跪在地上,挺直著脊背,神色平靜,堅定吐聲。
雍帝盛怒的眉眼間迸射出一抹難以置信,抬手指著太子,手臂微微顫抖。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雍帝怒極的表現,只有黃培知曉,聖上又發病了!
他猛地站起身來,想要緩和一下雍帝與太子間針鋒相對的氣氛,可是雍帝已經冰冷冷發聲:
「好啊,太子溫良恭順了這麼多年,今日倒是讓朕看了回本性!」
「來人!太子忤逆犯上,覬覦宮妃、穢亂——」
「聖上!」
黃培面色蒼白,冒著殺頭的風險疾呼出聲!
天子一言重如山,有些話說出口可就改不了了啊!
雍帝聞聲微微一震,停頓的瞬間,二皇子已然聲淚俱下,顫聲高呼:
「還請父皇為我母妃做主!」
雍帝在諸方聲音的勸說與逼迫下,只覺頭痛欲裂!
他張了張口,聲音陰冷中帶著一絲顫意。
「太子穢亂後宮,罪不容恕!今——」
「聖上!定國公在宮外持牌求見,口中大呼——十萬火急!」
這時候,一個小太監手持令牌風風火火趕來,跪在殿外高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