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偵二隊到達現場的時候,圍觀群眾把路堵得死死的。
不過是十幾米遠的距離,被人山人海圍著,看不見最裡邊是什麼情形。
出警的人不少,同事們看著周知單薄的身子,替她擔心。
「這姑娘,年紀輕輕的,能行嗎?」
「聽說這次的屍體在水裡泡了一個多禮拜,早就巨人觀了,她能行?」
「這姑娘頭一回出任務,就遇上個這樣的,怕是會受不了,一輩子都要留下心理陰影嘍。」
「唉……」
看周知的眼神,有同情的,也有惋惜的。
許斜暉站在人群里,用眼角的餘光打量周知。
她完全不在乎別人的眼光,表現的十分平靜。
那麼臭的味道,她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這個失去聽力的女人。
下車。
湖邊拉起警戒線,警員在維持秩序。
看到許斜暉過來,立刻有警員上前,引著整個小組的人過去。
「許隊,屍體在前面,發現屍體的,是這位晨練的老大爺。」
許斜暉睨了他一眼:「問過話了?」
「是!老大爺是來晨練的,看到水邊躺著個人,還以為他喝醉了。」
許斜暉拿出筆記本,一一記下。
周知被隊友拉著往前走。
離屍體還有幾十米遠的距離,就聞到撲鼻而來的腐臭味。
那味道,令人作嘔,隔夜飯都能吐出來。
陳宏和謝南急忙捏住鼻子。
捏住鼻子也不管用,那味道,嗆得眼睛發脹。
方興擔心周知,體貼的拎過她的工具箱,關心的問她:「實在是太臭了,你能行嗎?」
周知緊緊盯著他的嘴,從他的唇形里讀出:他是在關心自己。
沖他笑笑:「我可以。」
在解剖室的時候,比這還臭的味道都聞過!
儘管那味道臭得令人作嘔,周知還是一往無前,走了過去。
拿過工具箱,開始檢查屍體。
屍體因為在水中浸泡的太久,格外肥大,已經看不清楚死者本來面目。
臭氣熏天。
即便是看多了屍體的方興,也不得不捏著鼻子,強壓著心頭那股子噁心感。
來到近前的時候,到底沒能忍得住,捂著嘴巴,到旁邊去吐了。
還有些經不住的,跑得遠遠的,到一旁大吐特吐。
反觀周知,無波無瀾,就好似聞不到那熏天的臭氣似的。
戴好口罩,利落的拿出皮尺,開始丈量屍體。
周圍人竊竊私語。
「那個年輕漂亮的姑娘是法醫嗎?」
「可不是!你看她那動作,多熟練!」
「我都吐了三回了,她竟然還能冷靜的丈量屍體,真是厲害!」
許斜暉正在向最先發現屍體的老大爺了解情況,聽到有人議論周知,看向蹲在地上忙活的女人。
所有人都捏著鼻子站在旁邊看著,只有她,動作乾淨利落,正在觀察屍體外表。
駱老眼光好!
這姑娘是個好苗子!
與此同時,陸西洲接到電話。
陸氏公司旗下的一處度假村,湖邊發現屍體,警方已經介入調查,現在需要公司負責人出面,接受問訊。
他身上有傷,並不想過去。
但是……
事關陸氏名譽,他還是決定走一趟。
陸西洲到的時候,已經清場了。
圍觀群眾散開,現場只有警方和一些工作人員。
因此,他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地上和屍體打交道的周知。
這麼臭的味道,她竟然還能鎮定自若驗屍,他怎麼不知道她膽子這麼大!
陸西洲怔在原地,靜靜望著那條纖瘦的背影,眼底儘是錯愕。
屍臭味濃重,臭氣薰天,實在叫人無法靠近。
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陸西洲,也只是站在外圍,沒有靠過去。
那個女人,聞不到臭味兒麼?
半小時後。
周知來到許斜暉跟前,匯報她的發現。
「死者,男性,身高:175-185之間,年齡:35-50歲之間,身上沒有明顯傷痕,目前看,是溺水身亡,在死者的口鼻和喉部都發現了水,其他情況還要帶回法醫室,也許解剖之後會有新的發現。」
「初步懷疑,這裡只是拋屍地,並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許斜暉驚訝的望著她,眼底儘是讚賞。
他一直以為:周知是個菜鳥,第一次出任務,一定會哭鼻子。
誰知道……
這姑娘竟然是個厲害的!
再看向她時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欣賞。
陸西洲一直在觀察周知。
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女人在面對屍體的時候,竟然這麼大膽。
當然,他也看到了許斜暉盯著周知看時的眼神。
那是一種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讓他感覺十分不爽!
陸西洲忍著背上的疼痛,來到周知跟前。
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探究。
周知這些日子一直在跟著前輩學習,除了學習一些法律條款外,還學習了不少專業術語。
既然駱老推薦她來這工作,她就得努力,不能丟老師的臉!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
許斜暉看她的眼神里儘是欣賞,沖她豎起大拇指:「很不錯!」
周知從他的唇形里讀懂了他的意思,羞澀的笑了笑。
笑容還沒散去,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陸西洲。
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周知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
陸西洲停在周知跟前。
看著她前一秒沖別的男人笑的眉眼彎彎,下一秒,就冷著一張臉對自己。
膈應的慌。
剛要開口,許斜暉攔住了他的去路:「你是度假村的負責人?」
說話間,掏出警官證:「這是我的警官證,城南分局刑偵二隊,許斜暉。」
陸西洲看了一眼他的警官證,點點頭:「我是。」
許斜暉把他帶到屍體跟前:「認識死者嗎?」
陸西洲搖了搖頭:「不認識。」
許斜暉又問了一些問題,確認他不是嫌疑人,叫人把屍體抬走。
問他:「你們這裡有監控嗎?」
陸西洲把度假村的負責人叫了過來。
許斜暉對負責人進行問話,他站在一旁。
也不知道怎地,他的視線總會不知不覺落在周知身上。
看著她在那裡忙來忙去,總覺得這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周知。
負責人帶著許斜暉去了監控室,要拷貝走這一個月以來的所有視頻。
數據很大,拷貝要花不少時間。
陸西洲就站在那裡,靜靜看著周知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