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錦州的路上,一行人不出所料,又遇到了黑衣人的截擊。明月本欲速戰速決,直接用蠱術解決,但沈知禮堅決不允,只讓她用蠱護好自己,不到關鍵時刻,絕不可使用蠱術。
而這次的人數同上次相比,並不見少,明月在上次用蠱之後,身子還未完全恢復,若是貿然用蠱,只怕這副身子會徹底垮掉。這般一想,她只好先躲在一旁觀戰,儘量不讓自己被人發現,以免影響沈知禮。
雙方纏鬥不休,各有死傷。
沈知禮看著斯斯文文,但功夫著實不差,一把劍用得出神入化。可對方的人數倒下一批,竟又來了一批,哪怕功夫再好,到底也有力竭的時候。
此刻,沈知禮已經殺紅了眼,渾身沾滿了血跡,當新的一批黑衣人出現在林子裡時,他整個人用劍撐著身子,目光又冷又深:「三皇兄,還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
對方並不說話,只發了狠地往前沖。
沈知禮握緊了手中的劍,但雙手因著力竭而止不住地顫抖。眼見著那些人越發逼近,而齊二等人又被其他人糾纏住,根本脫不開身,明月心下一急,按住腰間的小竹簍,預備衝出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一把長槍刺來,精準地挑開了黑衣人砍向沈知禮的刀。
「王爺!」
那人擋在沈知禮前頭,一邊對付不斷逼近的黑衣人,一邊同沈知禮道,「屬下來遲,王爺可有受傷?」
「無礙。」沈知禮咬牙撐起身子,卻是一個踉蹌,額上布滿了汗水。
而這邊,明月見援兵已到,便再顧不上旁的,直接朝沈知禮飛奔而去。
「沈知禮!」明月撲過來,伸手將他緊緊抱住,急得淚眼汪汪,「就差一點,那人就要砍到你了……」
「我沒事。」沈知禮努力擠出一抹笑來,卻是伸手將她往外推了推,「我身上髒。」
「才不。」明月吸了吸鼻子,再次抱緊他,「我就要抱你!抱著你,我才能感覺你是活生生的,活生生地在我身邊。」
「咳咳……」沈知禮忽覺喉間一癢,忍不住咳了兩聲。
「你怎麼了?」明月急忙捧住他的臉,細細瞧著,「哪裡不舒服?我來給你把脈。」說著,又拉起他的手腕。
「我真的沒事。」沈知禮心頭暖暖的,哪怕身體力竭,可心情卻是說不出的歡暢。那些淺薄甚至是殘忍的親情,從前或許會讓他覺得受傷,可現在,他有了她,仿佛過去所受的一切傷害都如雲如煙,再不能引起他的一絲波動。
「哎呀,我看看才放心啊。」明月的手指探向他的脈搏,垂眸感受一番,發現除了跳得稍微快了一些,並無異常,這才安心了一些。
剛抬眸,卻忽然對上周遭那群人齊刷刷的目光,饒是她向來不怕生,這會兒被這麼多人瞧著,也覺出一分不好意思來:「怎,怎麼了嗎?」
再往四周一看,那些黑衣人已經盡數倒地,齊二這會兒正忙著清理「戰場」。
「沒事了?」明月有些後知後覺,「我們安全了?」
「嗯。」沈知禮點頭,柔聲道,「沒事了。」
「太好了!」明月歡叫一聲。
「這便是夫人了?」方才替沈知禮擋下致命一刀的那人道,「屬下裴安,見過夫人!」
「夫人?」明月望向沈知禮,仿佛是在詢問,旁人是如何知道的?而況他們二人只是睡了,卻並未成親。這無媒苟合的,喊一聲夫人,倒讓一向不知羞恥為何物的明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王爺讓人提前送來的信上提到了夫人,屬下……」他看著沈知禮,「沒認錯吧?」
沈知禮唇角浮笑:「沒認錯。」又對明月道,「這是裴安裴將軍。」
明月見沈知禮在外人面前承認了她的身份,心頭是說不出的歡喜。先前一直有實無名,這下可以說是有名有實了,一顆不安定的心如今總算是塵埃落定。於是,她便大大方方地介紹自己:「裴將軍好,我叫荊明月。」
見她這般一板一眼地介紹自己,裴安不由一愣。
沈知禮見狀,不禁失笑道:「你是本王的夫人,不必這般。」
裴安忍著笑,抱拳道:「王爺說得是。夫人不必客氣,往後喚屬下裴安便好。」
「那不能夠。」明月笑著擺擺手,「旁的不說,你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哪,該當這一聲將軍。」
沈知禮朝裴安使了個眼色,裴安領悟,便也不在稱呼上多做糾纏。沈知禮問:「遣人去接應一下霍三他們。」
話音剛落,卻聽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眾人以為晉王又有後手,立即戒備,但聽到的卻是霍三的聲音:「主子!」
見到沈知禮,霍三直接單膝跪下:「屬下將那些人引出一段距離後,同他們周旋了幾日,卻還是讓他們察覺到不對勁,繼而追上主子,都是屬下辦事不力,請主子責罰!」
沈知禮道:「此事與你無關,對方既能被派來追殺本王,必定不是無能之輩,遲早都會發現。」又吩咐道,「霍三留下,同齊二一起把此處清理乾淨。裴安,我們先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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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一片密林,很快便到了平坦的官道上。但南部本多崇山,要進錦州城,還得穿過一條懸崖棧道。因此錦州自古以來便非軍事重地,除了地處偏僻以外,軍事物資極更是極難運進,向來是兵家不爭之地。然,錦州靠近南戎,亦是大曦南部的屏障,守好這面牆,是鎮南軍的職責,如今,已成了沈知禮的重擔。
棧道的寬度,容不下馬車經過,明月下了馬車,看著眼前的景色,只覺極美,卻又是極為艱險。錦道難,她是聽過的,南疆的環境已然惡劣,但在此處生存,只怕更是不易。她牽住沈知禮的手,心頭是密密麻麻的酸疼:「沈知禮,京都很美很繁華吧?」
「嗯。」沈知禮點頭,「是很美,也很繁華。」
明月望著他,滿眼的心疼:「可你卻被派來了這裡,你能適應麼?」
「已經五年了,早就適應了。」沈知禮笑得釋然,「而況此地雖偏,風景卻是極好,身邊也無小人環伺。如今……」他緊了緊她軟軟的小手,「又有了你。此地對我來說,是家,是歸宿。」
「沈知禮,以後我會陪著你。」明月將臉貼著他的胸膛,「我要給你生一窩寶寶,我們在此白頭偕老,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