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時間已經臨近傍晚,天空的顏色有些微醺似的慢慢變深,氣氛也有些凝重。
顧彥期開著車,臉色透著一絲疲憊,深邃的眼底瀰漫著說不清楚的雜亂情緒。
蔣遙剛才的眼淚讓他的心間蒙上一層陰鬱。
他可以搞定顧家,也有信心搞定林家,可沒想到問題竟然出在蔣遙身上了!
她竟然不想結婚了!
這個變數讓他一時間仿佛墜進了一座陰沉的牢籠,不知道該怎麼化解。
蔣遙也察覺到了他身上的低氣壓,她輕咬下唇,鼓起勇氣低聲問道,「你生氣了?」
顧彥期聞言,輕輕轉動方向盤,目光溫柔地掠過她的側臉,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那笑容中藏著幾分無奈與寵溺。
「沒有,我只是在想,該怎麼讓你同意和我結婚,明明以前你是想要嫁給我的。」
「阿遙,你還是不相信我對嗎?」
看得出來,她就算跟著他回來了,可還是沒有安全感。
她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的她過的小心翼翼,不懂為人處世,自卑,沒有信心,凡事只敢苛待自己不敢苛責他人。
但是她在他身邊,只屬於他一個人,她在他身邊的時候,是有安全感的。
可是現在,她被林家照顧的很好,她變得獨立,自信,敢於反駁。
變得有了脾氣。
也變的,可以沒有他了。
因為他現在不能讓她擁有之前那種安全感,他們就算回到了北海城,關係也不像從前了。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變數,心間難過、悔恨來回纏繞,很快就將他纏的喘不上氣。
蔣遙垂頭不語,心間卻思緒複雜。
她當然相信他,他手機上那些聊天記錄她都看過,還有那些照片。
照片是一段故事最好的記錄方式,她的笑容做不了假,通過那些照片,她十分確定,他們之前是很相愛的。
包括現在,她也是對他的感覺和別人不一樣。
可是結婚···她還是有些不願意!
「我相信你啊,不然我跟你回來幹什麼!但是結婚是大事,你總得給我時間緩緩吧!我工作還沒穩定呢!」
剛才林至誠都打電話找過來了,問她為什麼沒有去婚紗店報導,她隨便找了個藉口搪塞過去了,反正她不敢說今天來顧家的事情。
還有林至臻,她更不敢說了!
「我還騙我大哥說我住在酒店,他如果知道我跟你回了御水苑,明天早上就得殺過來,我這還不夠相信你嗎?」
她來時可是和家裡說好了會和顧彥期保持一定的距離,會保護好自己,林至臻這才不讓林至信跟著的,不然林至信那個幼稚鬼跟來了,別說去顧家見什麼公婆了,還指不定熱鬧成什麼樣呢!
「那我給你時間緩緩,你準備緩到什麼時候?」
車子還在前進,顧彥期的聲音陰沉中帶著一絲明顯的焦灼。
他真的不想等了。
蔣遙絞著手指,琥珀色的眸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的心中閃過好幾種想法,但又都覺得不妥,被自己否決了。
終於在車子又駛過一個紅綠燈時,她輕輕開口,「兩年吧!」
她的手還沒完全恢復好,她要試著慢慢開始工作,然後還要嘗試著找回記憶,和顧彥期在一起,她也要學著重新開始,怎麼著也得再過兩年再談結婚啊!
「兩年?呵呵,好,很好!」
顧彥期的聲音里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喉結輕輕顫動,仿佛正竭力扼制著即將噴薄而出的情緒暗流。
他的目光在剎那間凝結成霜,如同冬日裡驟現的冰原,銳利而冰冷,每一道光芒都透著不容忽視的寒意。
突然車輛悄無聲息地偏離了繁華,轉入一條靜謐少人的小徑,最終,在一個意想不到的轉角處,戛然而止。這突如其來的停頓,讓周遭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顧彥期動作敏捷,幾乎是在車輛停穩的瞬間,便利落地解開安全帶的束縛,車門被他猛然推開,那動作之快,幾乎讓人來不及捕捉他離去的身影。
「怎、怎麼了?」
蔣遙的聲音裡帶著幾分不解與慌亂,她凝視著那已空無一人的駕駛座,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忐忑與疑惑。
突然身側車門如脫弦之箭般被拽開,顧彥期攜著一股不容抗拒的怒意,將蔣遙從溫暖的車內世界猛然拽入初冬凜冽的懷抱之中。
寒風如針,瞬間刺透了她的衣物,直抵心扉,蔣遙不禁渾身一顫,驚呼出聲,「你幹什麼啊!」
「你再說一遍,多長時間?」
顧彥期的聲音低沉而壓抑,舌尖不經意地輕觸臉頰,那份慍怒仿佛化作無形的火焰,在他眸中跳躍,眉宇間更是凝聚了一層不容忽視的戾氣。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火山口下蓄勢待發的岩漿,壓抑著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尋找著釋放的出口。
蔣遙被他輕輕地抵在了車門前,每一次微妙的移動都不可避免地觸碰著他堅實的身體。
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絲慌亂,如同小鹿般無辜又無助。
她咽了咽口水,聲音中帶著輕微的顫抖,「至少,至少得一年半吧!反正,反正不能太快了!」
輕咬的下唇透露出她內心此刻的忐忑,蔣遙就這麼眨著眼睛無辜的看著顧彥期的眼睛。
這一刻,兩人的眼中只有彼此,時間仿佛凝固,兩人的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與心跳,外界的喧囂與紛擾,都被這默契的凝視所隔絕。
顧彥期的喉結不自覺地輕輕滑動,他深邃如夜空般的眼眸中,情緒潮水般涌動,卻又被他以驚人的意志力緊緊鎖在眼底。
他雙手緊握成拳,抵在車身之上,隱忍用力。
這時不遠處的天空忽而綻放出一朵絢爛的煙花。
它劃破夜空,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將這片空間點綴得如夢似幻。
那響亮而清脆的爆裂聲,不僅驚擾了夜的寧靜,也讓車輛的報警器響個不停。
蔣遙被報警聲嚇了一跳,正想逃離,肩膀卻被顧彥期沉沉的按住。
他垂著頭嘆了口氣,聲音低沉壓抑的說道,「阿遙,你不能這麼殘忍,這個時間太長了,我等不了。」
他恨不得明天就去領證,這種提心弔膽,她不能完全屬於自己的日子太難熬了。
把他煎熬的,夜不能寐,日不能食。
「一年半還長啊!」蔣遙有些詫異的問道,「誰家談戀愛上來就結婚啊,有些人談個七八年才結婚,就算我沒有失憶,我們也才認識多久啊,還沒有一年呢!顧先生,你這麼著急結婚,是有什麼隱情嗎?」
買菜都要挑挑,結婚說結就結嗎?
「······」
垂著頭的顧彥期突然輕笑出聲,那聲音混合著無奈、不甘,甚至能聽出還有幾分悲痛。
隱情?
他能有什麼隱情,他只不過是想要她永遠在身邊罷了。
下一秒。
他忽而收回雙手,轉身走到車頭前,輕輕依靠在車頭上抬頭看那滿天的煙花。
「你之前可不是這樣的,你這是仗著失憶在違背你之前的意願!」
「啊?」
蔣遙走到他身邊,看著他悲痛欲絕的模樣,不禁問道,「你沒事吧???」
不會是天冷把腦子凍壞了吧!
一會發怒一會悲傷的,演戲呢他!
顧彥期抽了抽鼻子,歪過頭不去看她,但是卻把手伸到她面前。
「你自己看看,這是你送我的紅繩,你之前就是想和我結婚的,今天也跟我回家了,現在又說要我等那麼久,不行,我不同意!」
看著那個被他跟寶貝一樣戴在手腕上的紅繩,再看看他賭氣的樣子,蔣遙尷尬的撓了撓頭。
他們之前、是這種相處模式嗎?
她試探性的抓著他的手問道,「那要不,一年?一年總行了吧?」
「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