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籠罩著鐵礦山,銀白的月光如輕紗般灑落在嶙峋的山岩上,卻無力穿透那濃稠如墨的黑暗。山谷中,壓抑的氣息瀰漫開來,仿佛連風都被禁錮,只能在原地沉重地喘息。
葉海崖領著十幾號人,如雕塑般佇立在礦洞入口。他身上的傷口在月光下宛如一道道猙獰的蜈蚣,觸目驚心。然而,那雙燃燒著復仇烈焰的眼眸,卻比任何傷口都更加灼人。那目光中的怒火仿佛是來自地獄的業火,足以將世間萬物焚燒殆盡。
「你們給我仔細搜!」葉海崖咬牙切齒地怒吼著,聲音中滿是怨毒,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劇毒的箭鏃,直刺人心:「他們定然躲在裡面!把那兩個狗東西給我揪出來,我要親手將他們抽筋剝骨,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月光下,葉海崖扭曲的面容猶如惡魔現世,猙獰可怖,聲音充滿了無盡的恨意。
楊立達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額頭上的冷汗在月光下閃爍著,他猶豫再三,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幫主,屬下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葉海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猶如寒冬的冰霜,瞬間能將人的血液凍結。
楊立達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幫主,鐵礦山別無他路,那兩個小子已然成了瓮中之鱉。洞內缺食少水,他們斷然撐不了幾日。我們不妨在外面守株待兔,等他們自己出來。如此,既能節省力氣,又能確保萬無一失......」
話還未說完,葉海崖的目光已如鋒利的刀刃般狠狠刺來。那冰冷的眼神仿佛能瞬間將人的靈魂凍結,讓人不寒而慄。
「楊立達,」葉海崖目光陰冷,聲音低沉而陰森,仿佛從牙縫中擠出每一個字:「你是在教我做事?」
楊立達頓時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梁骨直衝腦門,連忙低頭哈腰,惶恐地說道:「不不不,屬下絕無此意!只是擔心我們貿然行動,會給那兩個小子可乘之機,讓他們趁機逃脫......」
楊立達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濕透,他微微顫抖的身體就像秋風中的落葉,暴露出他內心極度的恐懼。
「外面有我在,他們休想逃脫。」葉海崖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芒,那光芒猶如閃電劃破夜空:「我要親眼看著他們在絕望中掙扎,親手將他們千刀萬剮,以泄我心頭之恨!」
「是是是……」楊立達不敢再多言,連忙轉身朝其他幫眾喊道:「都聽見了嗎?進去,為幫主抓拿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雜種!」
幫眾們唯唯諾諾,紛紛應和,而後魚貫而入。葉海崖則獨自站在洞口,目光如炬地盯著那片黑暗。他喃喃自語道:「你們插翅難飛。我絕不會讓你們輕易死去的......」
......
時間飛逝,天色漸明。莽熊武館內,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師傅!大事不好了!」邱立神色匆匆,如風一般跑到武館大堂內,對著正在打坐的陳遠山焦急地喊道。
陳遠山原本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眉頭緊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道:「何事如此驚慌失措?」
邱立大口喘著粗氣,聲音斷斷續續地說道:「林洛...林洛和林二...正被黑虎幫的葉海崖追殺!」
「什麼?」陳遠山如觸電般猛地站起,面色凝重得如同烏雲密布的天空:「詳細說來!」
「事情經過是這樣的,葉海崖的兒子葉鵬伏殺林洛,卻被林洛反殺,現在葉海崖在瘋狂尋仇。」邱立語速如飛,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而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快速而清晰地講述了一遍。
陳遠山聽罷,眉頭緊鎖,在大堂內來回踱步,腳下的步伐沉重而急促。
陳遠山的臉色愈發陰沉,內心猶如一團亂麻。林洛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練武奇才,可若為了他與黑虎幫為敵,武館恐怕會遭受滅頂之災,究竟該如何抉擇......
「這......」陳遠山長嘆一聲,聲音中充滿了無奈與糾結道:「此事極為棘手啊。黑虎幫勢力龐大,爪牙眾多,若與之正面開戰,我們武館恐怕......」
「可是師傅!」邱立急切地打斷道,聲音中帶著幾分憤怒與不甘:「林洛他們若命喪葉海崖之手,我們武館的聲譽將何存?日後還有誰願意信任我們?」
「罷了,此事我們不再插手。」陳遠山擺擺手,神色複雜,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但很快又被無奈所掩蓋道:「邱立,你要明白,他們並非我們的核心弟子。這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
「可是......」邱立還想爭辯,卻被陳遠山嚴厲地打斷。
「去練武吧。此事,到此為止。」陳遠山揮了揮手,轉過身去,不再看邱立,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
林洛剛為武館贏得了榮譽,隨後便遭此劫難,而此時武館又無法為其出頭,這讓陳遠山的內心備受煎熬。
邱立站在原地,雙拳緊握,骨節泛白,臉上寫滿了失望與憤怒。最終,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滿臉失落地退出大堂,腳步沉重得仿佛拖著一座無形的大山。
「林洛、林二,」他喃喃自語道:「我已經盡力了。希望你們能逢凶化吉......」
......
在漆黑如墨的礦洞深處,時間仿佛凝固了。陰冷的風在洞穴中嗚咽,如同孤魂野鬼的哭泣,令人毛骨悚然。潮濕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霉味,混雜著泥土和礦石的腐朽氣息。
林二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身體微微顫抖。每當困意如潮水般襲來,他就狠狠掐自己的大腿,用疼痛驅散那幾乎將他吞噬的睡意。他的眼睛布滿血絲,透露出深深的疲憊。
「小二?」林洛虛弱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死寂,在寂靜的礦洞中顯得格外突兀。
「洛哥,」林二立刻回應,聲音沙啞道:「你醒了?」
聽到林二還在強撐著守護自己,林洛的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感動。
隨後輕聲問道:「嗯,外面情況如何?」
「洛哥放心,暫時還算安全,」林二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些道:「我一直在留意動靜,沒發現有人靠近。」
林洛點點頭,長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心頭的一塊巨石,輕聲道:「你先休息吧,接下來由我來守著你。」
林二倔強地搖搖頭:「不用,我還能......」話未說完,一個大大的哈欠不受控制地衝出口。
林洛微微一笑,那笑容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溫暖:「別逞強了,快睡吧。」
「好,我先休息了。」林二不再堅持,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夢鄉,鼾聲在寂靜的洞穴中迴蕩。
林洛靠著岩壁,繼續打坐,努力吸取光球內的氣血療傷。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
林洛瞬間警覺,全身肌肉緊繃,如同拉滿的弓弦。他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聆聽。那聲音斷斷續續,若有若無。
「小二,」林洛輕輕搖醒林二,壓低聲音說道:「我聽到了一些動靜,準備一下,也許我們該換地方了。」
林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努力讓自己從混沌的睡夢中清醒過來。他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會不會是老鼠或蝙蝠?」
「說不準,」林洛的聲音凝重而低沉:「先別動,觀察一下,我們現在移動反而可能會暴露位置。」
兩人屏息凝神,不敢發出一絲聲響。林洛緊張地注視著黑暗中傳來聲音的方向,他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危險。此時林洛的長刀已經在與葉海崖的戰鬥中丟失,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拳頭。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伴隨著粗重的喘息聲。
林二和林洛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憂慮。
「是葉海崖的人!」林二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
林洛點點頭,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壓低聲音道:「先躲起來,別輕舉妄動。」
林二點點頭,扶著林洛躲到一塊突出的岩石後面。林洛感受到林二劇烈的心跳,如同戰鼓在耳邊敲響,他輕輕拍了拍林二的肩膀,無聲地傳遞著安慰。
林洛看著黑暗的洞口,心中思緒萬千。如果被葉海崖的人找到,那該怎麼辦?自己的傷勢還未痊癒,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模糊不清的說話聲。
「這鬼地方真他娘的夠嗆,四通八達的,找個人簡直比登天還難。」一個粗啞的聲音抱怨道,語氣中滿是不耐煩與惱怒。
「可不是嘛,」另一個聲音附和道:「幫主也真是的,守在洞口不就得了,非要我們進來這鬼地方受苦......」
「真不知道那兩個小雜種怎麼想的,居然把幫主兒子給殺了,真是不要命了。害的我們要到這些幽深的礦洞中找人,如果讓我找到他們,必然先廢了他們再交給幫主。」一個粗獷的聲音惡狠狠道,充滿了戾氣,那兇狠的話語在黑暗中迴蕩,讓人毛骨悚然。
「噓!」第三個聲音突然插入,帶著幾分緊張與恐懼道:「少說兩句吧。要是讓幫主聽見,有你們好看的。快把那兩個小子找出來才是正事。」
林二和林洛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緊張和擔憂。林二的手不自覺地摸向了地上的一塊石頭,緊緊握住,仿佛那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而林洛則悄悄地調整了呼吸,讓自己的心情儘量平靜下來,準備隨時出手應對突發情況。
隨著腳步聲和說話聲漸漸遠去,林洛和林二長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稍微放鬆了一些,但心中的弦依然緊繃著。
「太險了,」林二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聲音中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幸好他們沒發現我們。」
林洛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擔憂道:「不能再在這裡久留了,得想辦法儘快離開這裡。」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響亮的石塊滾落聲。
「那邊!」一個粗獷的聲音喊道:「快去看看!」
腳步聲迅速遠去,兩人終於再次鬆了一口氣。
「走,」林洛低聲說道:「趁他們注意力被分散,我們趕緊離開。」
林二點點頭道:「洛哥,你的傷勢怎麼樣了?現在能走嗎?」
林洛嘗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苦笑著說道:「好多了,不過要完全恢復還需要一些時間。」
「那我扶著你,我們慢慢走。」林二說著,小心翼翼地扶起林洛。
兩人躡手躡腳地向礦洞更深處移動,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發出一絲聲響。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潮濕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腐朽味,混雜著泥土的腥氣。他們只能憑著觸覺來辨別方向。
突然,林二的手摸到了一個狹小的岔路。
「洛哥,」他壓低聲音說道:「這邊有個小洞,我們進去躲躲。」
兩人側身擠進那個狹窄的洞口。裡面的空間比想像中要大一些,但仍然逼仄得讓人喘不過氣。
他們緊貼著冰冷潮濕的岩壁,屏住呼吸。在這片寂靜中,彼此的心跳聲清晰可聞。那是對生的渴望,也是對未知命運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