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糟了!糟了!
被耍了!
文陽只覺得呼吸一滯,方才還勇往直前的拳頭,此刻竟錯愕地不知如何進退。
他心中狂叫:
對方早就發現了,對方一直在耍我......這就是一品武者與非武者的差距嗎?!
黑袍人緩緩抬起手,作出彈指的動作。
曲指。
輕彈。
咚!!!!
文陽只覺得胸口遭受隕石墜地般的衝撞,全身筋骨盡碎,在地上倒滑出去數米!
他的背部遭受劇烈摩擦,衣服的碎布與模糊的血肉混雜在一起,難以入目。
「沒意思,不堪一擊,去殺你父母吧。」黑袍人輕笑,轉身離開。
文陽迅速將含在口中的氣血丹咬碎吞下。
一瞬間,體內再次升騰起暴漲的力量,他能感覺到氣血在不安分的躁動狂跳!
無匹的力量正驅使殘破身軀行動!
他再一次站起身,疾馳奔去,在對方大意放鬆的這一個剎那,猛烈凶勇的拳頭直擊對方後腦!
咚!
拳頭中了!
沉悶的響聲後,黑袍人身軀一顫,在即將倒地的一瞬間丹田沉氣,強行站穩了腳步。
他滿臉錯愕地回頭望去:
「你......你為什麼還能行動!」
【恐嚇值+10】、【恐嚇值+10】
黑袍人不理解,他可是160卡的一品武者,按理說,那一招彈指擊去雖不致死,但也必定離死不遠了。
為什麼......為什麼......黑袍人惱羞成怒:
「你這該死的畜生竟有如此的魄力與膽識,看來今天的確有違規殺你的價值。」
他正欲動手,卻發現滿臉鮮血的少年,緩緩張開嘴,吐出一個單詞:
「灼熱!」
轟!!!
黑袍人只覺得後腦被燃燒的木棍擊中,腦袋上的血肉、細胞開始瘋狂的燃燒跳躍,疼痛至極!
【恐嚇值+15】
「有人偷襲我?!有武者?!」
他回頭望去,身後赫然空無一人。
就在分神的瞬間,文陽仿若不要命的鬣狗,再次疾步而至。
一拳!
兩拳!
三拳,四拳,五拳!
文瘦少年揮出的拳頭,不再是看似細軟無力的拳頭!
而是發了瘋的,拼上性命的拳頭!
是毫無迷茫的拳頭,一往無前的拳頭,試圖砸碎一切的拳頭!
黑袍人被連環而來的重擊,與擴散全身的燒灼感震暈腦袋,一時間竟不知反抗。
【恐嚇值+15】、【恐嚇值+15】
文陽不給他反應的機會,抬腿便是連鞭疾擊!
公龍驤虎步,嘯吒風雲,山靡堅城,野無強陳——
以如龍似虎的氣勢窮追猛打,這便是《龍驤虎步》的要領!
「夠了!」
黑袍人雙腳一蹬,迅速脫身數米,強忍著渾身的燒灼感,他喪失理智,勃然大怒:
「你這該死的畜生,竟有如此恐怖的實力,若讓你成了武者,我宗門又要增一大敵!」
殺了他,不計代價不計後果!
必須殺了他!
還是不行......這就是差距,這就是非武者與改脈一品武者的差距,有如天淵,我盡力了......文陽氣血虧空,脫力癱坐在地上。
他的眼皮如千斤石般沉重無比,隨時就要闔眸不起。
「我不甘心。」
文陽呢喃道:
「再給我一個月,不,再給我十天,什麼一品武者......我一樣殺之。」
眼皮闔攏,世界一片黑暗。
文陽能感覺面前呼嘯而來的風動,他知道,那是黑袍人正向自己襲來。
然而,就在這時。
一道悠揚淡然的男音笑聲在身後響起:
「你做得很好,接下來交給我吧。」
是誰?
「不可能,來的怎會如此快?!」黑袍人的驚呼。
是武部的人來了嗎......文陽強撐著睜開眼皮。
卻見一身漆黑軍服的男人悠然走到他身前,手中一桿長槍凌冽肅殺。
槍頭紅纓似血,在月光照耀下神聖又詭譎。
紅纓槍......文陽忍著疼痛再次睜開眼皮。
就見那槍客長纓如龍,以難以理解的絕倫之姿,舞著槍花,飛身而上。
第三次睜眼——
在文陽眼中近乎無敵的黑袍人,頃刻便被槍尖刺穿胸膛,口中鮮血狂噴不止。
第四次睜眼——
黑袍人被挑飛至空中,竟是玩物般被身下渺無蹤影的紅纓挑動。
好美的身姿,宛如聖潔殿堂中獻演的舞者。
黑夜搭構舞台,皎月恍若華燈。
血液是為勇敢者揮灑的花瓣,無聲無息,繽紛落地。
第五次睜眼——
黑袍人的屍體從空中墜落。
文陽抬首望向縛槍而來的男人,開口道:
「教練,我是真想學這個......」
話落,他昏死過去。
............
「現場檢查完畢了,平民都無大礙,一名保安受傷嚴重,已經就醫。」
「投降派份子三人身亡,氣血檢測器顯示,其中兩人為116卡、120卡氣血非武者,另外一人就是洛彥隊長您擊殺的一品武者。」
東海市,第一武道醫院。
單人病房內。
一名身穿漆黑軍服的武部武者,報告道。
洛彥從黑色軍服上胸袋中,取出一張絲製潔白手帕,輕輕擦拭染血槍尖。
他頭也不抬的問道:
「少年的身份查出來了嗎,是哪家宗派的後代?還是某個武部老怪物的傳人?」
「嗯......查出來了,是長柳縣三中武科班的學生,姐姐是東武的學生,父親在某建築工地做瓦匠,母親自製手工玩具擺攤販賣,背景很乾淨,也很普通。」
武者恭敬地回答,他望著隊長一絲不苟地擦去槍尖血跡,然後對方抬起頭,露出那張標誌性的狐狸笑臉。
是的,眼前這位槍客,在東海被稱為「笑面狐」。
根本原因就是......洛彥向來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哪怕再大的風浪,都無法讓他睜開雙眼......
「普通?你指的普通是?」
居然只是沒有背景的武科班學生......洛彥啞然失笑:
「一個武科班學生,僅憑一人就擊斃兩個掌握武技的投降派非武者?」
「還能以悍不畏死的意志,強行拖住160卡一品武者?」
「你管這叫普通?他只是個高三學生,你管這叫普通?」
軍服武者啞口無言。
他回想起現場驚心怵目的一幕——
一品投降派武者的衣物被剪開,露出傷痕遍布的皮膚。
其中最令人震撼的傷口,便是前胸後背處,密密麻麻的一片青腫痕跡。
若是用手摸上去,甚至還能感受到熾熱的餘溫。
武者撓頭:「一個非武者,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隊長......我想不通。」
洛彥雙眼眯得更緊了:
「不知道,有意思,有意思......咱們東海又出了個天賦能比肩虎泉劍主的奇才。」
他雙手握住長纓,反方向扭轉,這長達2.2米的利器竟分為三段開始收縮,最終合成了一截連接槍尖的短棍。
當洛彥將武器包裹收起後,病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後是哐哐響的敲門聲。
門外的人不等回應,自顧自地推開大門。
身上背著兩袋大包裹,兩隻手還各自拎著袋子的佩劍少女,急匆匆衝進病房:
「好朋友!我,我,我來救你了!」
軍服武者震驚:
「虎泉劍傳人?!隊長,什麼情況?!」
他剛想遞去一個詢問的眼神,然而就在轉頭的一瞬間,發現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個從來不睜開眼睛的隊長......
此刻正瞪大雙眸,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洛彥一時間不知說什麼:
「不是普通人嗎?怎麼又跟虎泉劍門扯上關係了?」
軍服武者:「我,我不道啊......」
在兩人錯愕的注視下,英裳衣解開身上的大包小包,取出紅的白的黃的,一粒粒丹藥。
門外趕來的醫生痛心疾首道:
「小劍主,我勸阻過很多次了,他死不了的,不能喂,不能餵啊!」
英裳衣充耳不聞,她又翻找一番,從包裹中拿出一罐裝滿綠色液體的瓶子。
擰開蓋,一股惡臭味彌散開來。
醫生被熏得胃酸翻湧。
「好朋友!我找爸......爸爸要了好多,好多丹藥!」
英裳衣眼神睿智,伸出白皙的手指,掰開文陽的嘴巴。
另一隻手將一顆又一顆丹藥猛猛塞入。
塞滿後,接著倒入綠色液體,待昏迷中的文陽自己吞咽下肚,又開始塞入一粒一粒丹藥......
洛彥被驚呆了:
「優品級氣血丹,優品級筋骨丹,優品級洗髓液。」
「給一個非武者吃這些,你家搞批發的啊?」
哦,她家坐擁靈地虎泉,的確是搞批發的......洛彥咂嘴。
「小劍主,別餵了,不能餵了啊!」
醫生乾嚎兩嗓子:
「浪費啊,浪費啊,文陽同學正處於昏迷中,不能運轉修煉功法,餵了也是浪費啊!」
英裳衣不管不顧:
「好朋友,吃,吃,吃!都吃!」
............
深夜,醫院內的燈光熄滅,大廳、走廊、病房,都陷入了沉寂與黑暗。
文陽捂著鼓起的肚子,睜開雙眼:
「我這是懷了嗎?!肚子好難受,我吃了什麼東西......」
什麼情況,人不僅沒死,肚子裡還感覺有一萬匹馬狂奔?!
黑暗中,忽然傳來一道悠悠然的聲音:
「醒了?」
文陽猛地一驚,下意識就想起身,亮起的燈光打斷了他的行動。
面前,一位身穿黑色軍服的陌生男人,正翹腿坐在椅子上,笑盈盈地打著招呼。
隨後,又轉頭津津有味地翻閱手中小巧紙質小說——《被勇者誣陷的我只好離隊獨自拯救世界了》
「您是救了我的恩人吧。」文陽不確定的問道。
男人翻了一頁,點點頭:
「我叫洛彥,你可以叫我男神,當然,叫歸叫,別愛上我,沒有結果的。」
什麼爛梗王,難怪你喜歡看這種小說......文陽腹誹一句,詢問道:
「我父母怎麼樣?」
洛彥有些意外,他正視文陽:
「醒來第一件事是關心父母的安危,好孩子。」
「放心吧,都很好,你醒來的前幾分鐘,你父母才剛在走廊長椅睡下。」
文陽點點頭,剛想開口,對方打斷道: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投降派為什麼找上你?」
文陽微微頷首。
洛彥合起小說,笑眯眯地上下打量文陽:
「原本我們收到的情報是,他們會襲擊嵐山小區,我們早早就在嵐山小區等待了。」
「線人很靠譜,情報不會有錯,所以當我們收到景華小區遭受攻擊的消息後,有些詫異。」
他端起茶壺倒了杯茶,遞給文陽。
「謝謝。」文陽雙手接過茶杯微泯。
洛彥正欲繼續解答,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事情。
他話鋒一轉,挑眉問道:
「所以,你怎麼認為。」
「什麼?」
「你有什麼猜測,為何對方會突然變卦,又為何會找上你。」
洛彥笑得更加燦爛:
「幾十個小時前還是93卡氣血的吊車尾,一夜之間逆襲翻盤,僅隔兩天就能與一品武者過招,你不覺得很神奇嗎。」
這是在試探我跟襲擊者的關係......他在懷疑我跟投降派牽扯到了一起,一品武者強行無視等級條約殺我是為了滅口......文陽只覺得心裡有些發毛,借著喝茶的功夫,大腦迅速思考。
不等他回答,洛彥繼續道:
「不著急,慢慢想,想清楚了咱們再繼續,想不清楚嘛......」
他呵呵笑道:
「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有權利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