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老子的魚兒上鉤了

  「一隻蛤蟆一張嘴，兩隻眼睛四條腿，兩隻蛤蟆兩張嘴，四隻眼睛八條腿……」一陣兒歌傳來，紫色長袍的文士撫須微笑點頭，「吳大人，這兒歌有助於小兒算學啟蒙也。」

  穿青色長袍的吳勉是臨江府學政，他上前拱手道：「段名府所言極是，萬鶴樓馬掌柜數次向下官推薦，說此間學堂的方先生有大才，今日正可一睹真容。」原來身穿紫袍的就是臨江府尹段緯。段、吳兩位身後還有個身著黑袍的高大漢子，顧盼之間頗有威嚴，始終一言不發。

  走進學堂，一個稍大點的孩子在教幾個三五歲的娃娃唱兒歌，他們看到外人進來，一齊向段緯他們行了個禮，繼續唱著兒歌。吳勉讚嘆道，「衣食足而知榮辱 倉廩實而知禮節，馬掌柜所言不虛，此處先生真有幾分真才實學。」

  走到正在教學的講堂外面，朗朗的讀書聲傳來，「……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吳勉直接愣在了當場，「這…這是何人所作，這般教授出來的學生，日後如果為官……」

  三人向講堂里望去，鄭方坐在一張搖椅上，臉上蓋了個蒲扇，正在講壇邊打瞌睡，講壇上放了一個小香爐，裡面點著一炷香，已經快燒完。講堂里坐著七八個孩子，正在搖頭晃腦的自覺讀書。

  吳勉一下了來了火氣，「這哪像個教書先生的樣子。」正要衝進去找鄭方理論，卻被段緯一把拉住，「吳大人，臨江府大大小小的學堂十餘處，可有哪一間的學子如此自覺？」

  「這個…沒有。」吳勉臉現愧色。

  三人耐心等那柱香燒完，只見所有孩子輕手輕腳收拾好東西，逐一向鄭方行過禮，退出了講堂，而鄭方兀自大睡未醒。

  原來鄭方從蜀國到興國在水底跑了千餘里，最大的收穫就是功績值飛漲，根據系統的說法，功績值的成長與跑步的難度係數有關。所以鄭方在這漁村落腳之後，每天晚上都要去水下跑上大半夜，前兩天他終於把跑步等級刷到了LV40，系統大爺第二次進階，需要二十天休眠時間，鄭方這兩天正在補覺呢。

  段緯三人也不打擾他，走進去打量起這個講堂來。講堂前後左右各掛了一個條幅，前面掛的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左右分別是「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後面的最長，「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千鍾粟，詩書勤向窗前讀」。

  吳勉繞著講堂走了一圈，看一句贊一句。段緯拿起講壇上的一摞木片，翻了翻才知道是看圖識字用的，木片正面畫了圖形，反面是文字名稱。講壇後面的牆上還掛了幾串珠子，用毛糙的麻繩穿著，段緯研究了一會兒沒搞懂是做啥用的。他正要把吳勉叫過來一起討論討論，鄭方卻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大夢誰先覺，平生吾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他的目光瞥見屋裡進了幾個陌生人，不忘先裝個波一。

  段緯指著牆上的珠串，「方先生，此物何用？」

  鄭方走過去用手擼了一把，離開原位的珠子不會自己歸位，吳勉大驚失色，「這是教授算學用的。」

  鄭方微笑著點點頭，「諸位遠來即是客，在此稍坐，方某腹中空空，先去弄些吃食。」

  「先生請自便。」

  鄭方離開後沒過多久，一個六七歲的孩童端了一個托盤進來，給三人上了茶。段緯打開茶盞，一股清香撲鼻，茶葉如一個個小螺旋般在茶盞中慢慢舒展。他抿了一口，口感淡雅脫俗，「好茶！」

  吳勉也品了一口，轉頭看向那個黑袍大漢，「王爺以為此子如何？」

  這個黑袍大漢，乃是武昭郡王趙鵬，興國軍方的實權人物。

  「再看看。」趙鵬的態度比較慎重。

  沒過多久，鄭方領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剛才那個上茶的孩童，拎著個小罈子樂呵呵的跟在他後面。

  「江邊風大，諸位貴客一起喝上一杯暖暖身子，如何？」

  段緯撫掌而笑，「甚好。」今天他們來此的目的之一，就是衝著鄭方的廚藝來的。

  鄭方打開食盒，端出一盆蒸魚，一盤水煮肉片，兩個尋常小炒，最後還有個王八湯。

  酒過三巡，鄭方開口問道：「不知諸位今日來尋方某有何見教？」

  段緯先介紹了一下己方三人，只是隱去了趙鵬的身份，假託他是京中巨商。鄭方好歹在軍中呆過，一眼就看出趙鵬出身軍旅，他也不說破。

  「萬鶴樓馬掌柜與吳學政私交甚篤，多次提及先生名諱，想舉薦先生入仕。」

  鄭方知道他們今天是來『面試』的，連連擺手道：「方某一介逃奴，怎可為官，再說方某對做官不感興趣，只想在此打魚教書悠閒度日。」

  吳勉急道，「此事易耳，只要段明府重新給你落個戶籍……」

  段緯抬手打斷了吳勉，「人各有志，不可強求。」

  趙鵬眼裡閃過一道精光，鄭方沒有隱瞞自己的『逃奴』身份，已讓他高看一眼，鄭方知道了段緯的身份，在對方流露出招攬之意時，也沒有趁勢緊抱大腿。如此看來，鄭方並不是趨炎附勢之輩，之前他興建學堂，與民分金也不是待價而沽的故作姿態。

  趙鵬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方先生，不知這釀酒的技法能否外傳？」

  鄭方無奈的攤攤手，「方某不傳此法的緣由，想必馬掌柜已經告知各位。」

  趙鵬直視鄭方雙目，「如果由宗親下場操持呢？」

  鄭方指了指上面，「宗親之上還有天。」

  趙鵬嘆了口氣，鄭方說的沒錯，陛下就是興國的天，如果陛下也伸手了，誰敢阻攔。

  吳勉眼看今日所求一無所得，臉上略顯失望，段緯卻感覺受益匪淺，心情大好。又坐了會兒，三人起身告辭，吳勉特意留了自己名帖，希望鄭方回心轉意之時，去府衙尋他。

  走出學堂，吳勉惋惜道：「如此大才，卻不願為國出力，可惜了。」

  趙鵬卻自信的說道：「此子早晚必來我軍中效力。」

  只有段緯笑而不語，似乎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