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裡現在誰的職位最高?」
「回大人,是卑職。」
那個書記官老卒又站了出來。
封九瞅了他一眼,沒想到這老傢伙還挺能幹的。
「你和周沖跟我過來一下,有些話我要問你們。」
他又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嘆了口氣。
「其他人解散,繼續回去做工,那個大個子,對,說的就是你,轉什麼頭,晚上回來時記得給我帶四份飯菜,去吧!」
封九的話讓在場的眾人有些懵逼。
「怎麼回事?大老遠叫回來,就露個面就完事了?還得回去打工?你丫的不掏點見面禮?」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走,沒人帶頭,都不敢動彈。
「杵在那幹啥,還等著我管飯呢?」
封九看著不為所動的眾人,直接張嘴開罵。
眾人終於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憋著一肚子牢騷,拔腿就往外跑。
不跑不行,回去晚了,別說飯菜,連口湯都不一定有。
其他人還好,頂多磨點腳皮,那個被封九點名帶飯的大個子,此時卻如喪考妣。
他自己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哪有錢去給封九買飯,唉聲嘆氣的只能先找其他人借點。
封九倒不是想占他便宜,剛才想的事太多,忘了給錢。
大部分人都回鎮子上繼續打工賺錢了,只剩下幾個年紀稍大的老卒,實在是跑不動了,便留在衛所內,被封九安排去給他打掃房屋,順便一人分個餅子,倒沒有虧待他們。
封九將那老書記官喊到書房。
看這老卒依舊有些緊張,他便拿來一把椅子,讓其坐下。
「你叫什麼名字,在長寧衛待了多久?」
「回大人,卑職名叫陶蒼,四十歲時調過來的,已經在這裡幹了快二十年。」
「那倒是挺長的,你對嚴道成這個人怎麼看?」
陶蒼沒想到封九竟問起他來,也不知其有什麼想法,支支吾吾的不敢回答。
「有話直說,不需擔心什麼,我與嚴道成非親非故,之所以問起他,就是想看看你們是怎麼走到今天這副窮困境地。」
封九是真的納悶,這些大頭兵身體也不差,手裡還有刀。
你說就算做不到殺富濟貧,難道還不會欺壓百姓?
怎麼混的如此窩囊,連飯都要吃不上了?
「回大人,嚴統領是五年前上任的,他背景深厚,平時不住在衛所,每次只有發軍餉時才會露面,卑職對他也不甚了解。」
「哼!不甚了解?我看你是不想說吧?都窮成這樣了,你還不了解?」
封九面露不悅。
「卑職不敢。」
陶蒼猶豫了一下,看著封九不耐煩的樣子,猜測他跟嚴道成可能真沒什麼關係。
「你不敢說他,那說說你們為啥都跑出去做工了?」
「大人,如今世道不太平,我們好久沒領到軍餉了,之前好歹還有口飯吃,從蒼蠻國回來後,就沒人再搭理過我們,這才不得已出去打些零工,只為填飽肚子。」
「你們沒有去打家劫舍,還算有點志氣,這事我不會怪罪你們。」
「多謝大人體諒,我們哪敢去做那偷奸犯科之事。」
封九心裡冷笑了一聲,心想殺人放火估計你們不敢,要說偷雞摸狗也沒幹過,這誰能信,他昨晚來這裡吃的第一頓飯,就是用偷來的母雞做的。
不過封九對這些士兵還是很滿意的,畢竟在邊境地區,他們能如此收斂,已算是難得。
要知道每個國家的邊境地區都是統治力最薄弱的地方。
很多士兵都會做些違法亂紀的事情。
設卡收費,敲詐勒索更是屢見不鮮。
嚴重的還會殺良冒功,屠戮百姓。
陶蒼估計是看出封九心中所想,趕緊開口解釋。
「大人,我們衛所的兵員都是來自附近村鎮,彼此都認識,可不敢去做那惡事。
何況周圍的百姓也過得十分困苦,家家都窮的揭不開鍋,根本沒有多餘的糧食。
卑職不得已,前幾天去鎮上聯繫了幾家相熟的作坊,勉強答應讓這些士卒過去干點活,每天管兩頓飽飯就行。」
封九越聽越疑惑,這長寧衛周圍如此貧困,那嚴道成怎麼會來這裡任職?
「以嚴道成那身份背景怎麼會在這裡待上五年?你們的軍餉能有幾個錢。」
封九看陶蒼眼神有些閃躲,知道肯定還有其他貓膩。
「我這個人最是公平,只要你們安分守己,聽從指揮,便不會苛待你等,更不會做那貪污糧餉的事情,如果你們跟我藏著掖著,將來可別怪我不客氣。」
封九不軟不硬的威脅著,聽在陶蒼耳里只感到渾身顫抖。
他知道這個煞星一旦出手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他回頭看了看守在外面的牛威和周沖,知道他們應該聽不到二人之間的談話,便壓低了聲音,靠上前去。
「大人,據卑職所知,這嚴統領之前確實還有別的來錢門路,只是他做事謹慎,知道的人並不多。」
「哦?你說來聽聽。」
封九聽他如此說,也立刻來了精神。
「嚴統領的二叔叫嚴守仁,他是西大營掌管後勤物資的主官,嚴統領借著這層關係,平時能從西大營搞來一些軍隊物質,除了糧草還有淘汰下來的武器盔甲等,偽裝之後便走私到蒼蠻國,以此牟取暴利。」
「走私軍火?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他二叔怎麼敢配合他?」
封九真的驚訝了,貪錢也不是這個貪法啊。
「他二叔哪裡知道,他是狐假虎威借著自己的身份從管倉庫的頭頭手裡騙出來的,不然這事誰敢參與進去。」
「這傢伙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可知他都賣給誰了?」
「卑職不知,他做這個事情十分隱秘,每次負責押送的都是他的心腹手下,我們根本參與不進去。」
「哦?他的心腹都有誰,還在衛所里麼?」
封九眼前一亮,要是能將他的心腹抓起來,到時候找個機會將嚴道成走私的事情捅出去,那絕對夠他爹和二叔吃一壺的。
陶蒼露出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搖了搖頭。
「一個都沒剩,上次去蒼蠻國全死了。」
「全死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