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烏雞白鳳丸

2024-08-10 12:03:23 作者: 狐狸九
  冷清歡又將關閉的門重新打開一道縫,探出腦袋來:「藥效可能會暫時持續幾日,除了委屈妹妹暫時獨守空房,其他的也無礙,慢慢就恢復了,王爺不用擔心。」

  「冷清歡!本王遲早殺了你。」

  「真殘暴,不就是兩口子吵個架,斗個嘴嗎?鍋沿哪有不碰鍋勺的。動不動喊打喊殺,將王府當戰場了嗎?」

  涼涼的聲音從門縫裡擠出來,慕容麒只覺得七竅生煙,一肚子的火氣沒有個地方發。憤憤地一拂衣袖,揚長而去。

  冷清琅見他走了,自己留下來也討不到絲毫便宜,兇狠地瞪了兜兜一眼,一扭一扭地走了。

  兜兜站在院子裡,半晌都沒有緩過勁兒來。她知道,自家小姐從醒過來之後,就有點不一樣了。可是如今日這般,將名震長安的戰神王爺氣得抓狂,未免有點太威武了吧?

  慕容麒氣沖沖地離開朝天闕,在王府里轉了一圈,都沒有找到撒氣的地方。

  正巧遇到府里的郎中,正蹲在他的藥架子跟前,懷裡抱著他那隻老猴,手裡把玩著三根亮閃閃的銀針,循循善誘地跟老猴談判:「就再讓我試一次,雖然有點疼,但是強身健體,壯陽補腎,對你有好處。」

  老猴衝著他齜牙咧嘴表示抗議。

  慕容麒走過去,一撩衣擺,氣哼哼地往一旁椅子上一坐:「給本王請脈!」

  老猴被他一身怒氣嚇得「吱溜」一聲就跑了。郎中「嘿嘿」一笑:「王爺您哪裡不適?」

  「渾身!」

  這症狀一看就是肝疼啊,可郎中不敢說,上前一邊仔細診脈,一邊小心翼翼地窺探他的臉色,沉吟半晌不敢下結論。

  「到底怎麼樣?」

  「王爺您再給點提示?」

  盲猜太難了。

  「今日肋下被一支銀針刺了一下,瞬間身體發麻,沒有氣力。」

  「中毒?」

  「對。」慕容麒緊咬著牙根:「現在已經逐漸恢復知覺。可那女人說,要一連幾天都不能正常!」

  郎中眼睛裡突然有那麼一點興奮:「好厲害的毒!看來,此人必然醫術高超,請問,是何方高人?」

  慕容麒一聲冷哼:「本王覺得你關注點不是很對。」

  「從脈象來看,並無什麼不對。也絲毫沒有中毒跡象,王爺所說的不正常具體是指什麼?」

  佛曰:不可說。

  慕容麒「噌」地起身,一甩袖子,一粒藥丸從袖子裡蹦出來,落在地上,正是適才冷清歡要給他吃的斷腸散。

  郎中撅著屁股撿起來,慕容麒蹙眉提醒:「小心有毒!」

  郎中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不懷好意地問:「王爺這藥是從哪裡來的?」

  「用你多嘴!」

  郎中「嘿嘿」一笑:「小的不敢,就是提醒王爺一聲,儘量少吃,沒啥好處。」

  慕容麒瞅了他一眼:「這是什麼藥?」

  「烏雞白鳳丸?」

  「治什麼的?」

  「調經止帶。」

  慕容麒瞬間黑沉下臉來,烏雲密布,暴雨將至:「該死!明日要你好看!」


  新娘子三日回門,都很隆重,更何況是王妃歸省。

  當然,這些榮耀都是屬於冷清琅的。自己在大婚之日自殺,這一出早就傳回了相府,便宜老爹怕是氣歪了鼻子。而金氏一直將她與哥哥恨之入骨,這件事情上肯定是要借題發揮,不知道要鬧騰出什麼風浪來。

  若是慕容麒給自己一個好臉,回了相府,好歹還能死皮賴臉地混口酒席吃。否則,這個三日歸省,便宜老爹肯定是要鐵面無私地將自己好生管教一通,以表他的清正家風。

  這個相府,她壓根就不想回。一個拋妻棄子的負心男人,一個狠毒陰險的金姨娘,還有一堆狐假虎威的小妾與庶妹,相府的後宅就是個爛攤子,她絲毫感覺不到什麼親情的存在。

  唯一讓自己牽絆的,就是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哥哥。原本才情高絕,前途無量,如今卻長年累月纏綿病榻,成日咳喘,成了廢人一個。一想到這裡,冷清歡眸子一緊,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

  哥哥的這場病不簡單!以前不懂,聽信了金氏請來的大夫診斷,說哥哥患了肺癆,如今仔細回想,症狀分明不同,略有差異!

  所以,自己才冒著風險跟慕容麒商談了這個三日回門的機會,定要尋個時間,去探望哥哥一眼,看看他究竟身患何疾。否則有朝一日自己被休棄出王府,想要登相府的門怕是都不容易。

  收拾齊整之後,冷清歡看時辰已經不早,就直接出了主院。

  慕容麒已經在府外等候,一襲霧霾藍錦緞長袍,銀線滾邊,亮堂的色彩多少消減了他身上的戾氣,映襯得他劍眉星目,器宇軒昂。他騎在馬上,見到冷清歡,立即扭過臉去,腮幫子緊了緊。

  算下來他已經當了三夜的新郎官,第一天因為老太君犯病,第二天自己給冷清琅一點見面禮,招惹得這位冷麵王爺睡了一夜的書房。第三天,嘿嘿,他不會果真聽信了自己胡編亂造的話,以為自己不中用了吧?

  眼瞅著冷清琅這樣一塊肥美的大肉,卻有心無力,吃不進嘴裡,不給自己好臉也是應當的。

  自己兩世為人,不能跟他一個幼稚的小屁孩計較。

  門口停著三輛馬車,一輛華蓋雲頂,華美奢侈,另一輛則是普通烏漆馬車,最後面一輛,應當是婆子丫鬟乘坐,堆放著各色回門禮盒。

  她直接朝著門口的華蓋馬車走過去,車夫為難地看了慕容麒一眼,有點不知所措,也沒有放腳凳。

  兜兜上前撩開車簾,才發現裡面竟然已經有了人。冷清琅與她的隨身丫鬟端坐在車裡,傲慢地輕哼一聲:「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冷清歡看了一眼馬車,微微勾唇:「妹妹說的極是,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這馬車浮雕麒麟,黃金流蘇,乃是王爺與正妃娘娘的車駕。你不過是個妾室,卻鳩占鵲巢,僭越規制。請問你的自知之明去了哪裡了?」

  冷清琅對於她的質問嗤之以鼻:「我坐在這裡是王爺允許的,你想坐,也要王爺點頭。」

  慕容麒騎在馬上,將二人對話聽在耳里,一聲譏諷冷笑:「本王寵自己的女人,別人管得著嗎?」

  冷清歡扭過臉來,平靜地道:「在王府我是王妃,回了相府我是長姐,她不懂規矩我就要管。王爺若是真的寵她,就要讓她明白,恪守本分,有所為有所不為,她這樣做,豈不是陷我相府不忠不義?我父親見她如此膽大妄為,若不責罰,豈不招惹言官彈劾,同僚非議,落得家教不嚴之名。」

  「相府的家教?」慕容麒意味深長地打量了她一眼,一語雙關:「本王在大婚第一日就已經領教過了。」

  冷清歡驢車都樂意坐,原本不計較這車轎,但是她昨夜裡翻來覆去想過了,有些原則上的問題她絕對不能退讓。尤其是這車駕那是身份的象徵,自己若是任冷清琅騎在自己頭上,這樣回到相府,府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們,以後伺候自己哥哥將會更加怠慢。

  在自己有能力保護哥哥周全之前,不能讓他再多遭罪了。

  冷清歡毫不退避地直視慕容麒:「我有錯,可以和離。但是聖旨下達之前,我就還是王府的王妃,有管理王爺後宅妾室的權利。今日即便是我命人杖責她也是有理有據。而王爺你若是為此遷怒於我,則是蔑視祖宗規制,寵妾滅妻了。您確定要較真嗎?」

  慕容麒覺得,分明是這個女人有錯在先啊,她不是應當痛哭流涕地向著自己懺悔認錯,磕頭求得自己原諒嗎?怎麼自始至終,她還能這樣囂張傲慢,理直氣壯地指責自己不對?

  世間竟然還有這種刁蠻而又不可理喻的女人。

  <!--over-->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