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得意的?」冷清琅尖酸地輕嗤了一聲:「不過是依仗著一點旁門左道碰巧治好了老太君的舊疾而已。你以為老太君就能待見你嗎?昨日裡吃了閉門羹,難道還不識趣?」
冷清歡扭過臉來,對著她微微一笑:「妹妹不說我倒是忘了,老太君似乎很是喜歡妹妹,你昨日為何不趁熱打鐵,求求老太君,應允了我與王爺和離,也好給你騰地兒呢?」
冷清琅一噎:「這不過只是遲早的事情而已,你以為,你這王妃娘娘還能當多久呢?」
「只要我冷清歡在這的一天,你終究也只是個妾。等我走了,你能否當上這王府的女主人還是一說,你又有什麼得意的?」
冷清歡冷冷一笑,提著食盒,直接上了自己的馬車,兜兜撩起車簾,聽到知秋在後面揚聲勸說:「小姐何必跟她一般見識,她裝得雲淡風輕的,只怕心裡是嫉妒得要瘋了。等她灰溜溜地被趕出王府那一日,奴婢一定唾她一臉的唾沫。給小姐好生解氣。」
兜兜「啪」地合上帘子,氣哼哼地道:「王爺也是過分,不去便不去,怎麼讓二小姐前去賀壽,這不是故意給小姐你難堪嗎?」
冷清歡低垂了眸子:「這算是什麼難堪,日後所要承受的,只怕是要百倍千倍。自己要學會不往心裡去。」
兜兜想起她的身孕,一時間也默然,半晌方才安慰道:「小姐不氣就好,知秋這麼臭的一張嘴,一臉奴才相,可惜了一副好臉蛋。」
冷清歡也撩開車簾往後瞧,見知秋今日應當是因為出府也刻意打扮過,將堆雲一般的髮髻梳得油光水滑,描了黛眉,點了絳唇,面上還暈染開一層淡淡的胭脂,雖說是丫鬟打扮,但是也掩不住嬌俏的腰身,站在冷清琅身側,那股媚態絲毫也不遜色。
她的心裡不由一動,壞水咕嘟嘟地冒出來,「嘿嘿」一笑,露出一顆可愛的小虎牙:「慕容麒真有艷福。」
兜兜聽得莫名其妙,單看自家小姐的笑,心裡發毛,直覺有人怕是要遭殃了。
馬車在國公府門口緩緩停下,兜兜先跳下馬車,替冷清歡打簾,冷清歡躬身鑽出馬車,見國公府門口停了三四輛齊整馬車。
慕容麒的大舅媽,國公府大夫人正站在府門口,指揮著下人往車上搬禮盒。她見到冷清歡。立即和顏悅色地打了一個招呼。
「王妃娘娘來了?」
因為時常見面,省了繁文縟節,只衝著她頷首算作見禮。
冷清歡看著那些花花綠綠的賀禮,這才想起,國公府與伯爵府是有姻親關係的,今日府上按理應當會去伯爵府賀壽。
果真,說話的功夫,滿頭銀髮,紅光滿面的老太君被嬤嬤攙扶著從府里走出來,見到冷清歡,腳下頓了頓。
「以為你今日不會過來了。麒兒自己去伯爵府,沒有帶你一起?」
冷清歡搖搖頭,想著老太君若是前往伯爵府,應當也瞞不住:「清歡今日有些不適,就由府上側妃代勞了。」
老太君銳利的目光從她臉上淡淡地掃過去,不悅地哼了一聲:「倒是還不如只到個禮兒得了,何必多此一舉,打發個側妃前去賀壽。伯爵府雖說不夠榮耀,但也是清貴世家。」
冷清歡沒有接話。
老太君沉著臉上了馬車,然後撩開車簾,沒好氣地吩咐:「還愣著做什麼,趕緊上車啊?」
冷清歡有點懵:「上車?」
「年輕人怎麼還磨磨蹭蹭的,這麼多廢話?」老太君放下了車簾:「敢情我的吩咐都不好使了。」
這就叫倚老賣老。沒辦法,冷清歡還要乖乖地聽著。
她爬上馬車,扭臉看一眼兜兜,和那兩個礙眼的侍衛,無奈地吩咐:「你們先行回去吧。」
兜兜聽話地上車回了麒王府,在府門口,正巧就遇到了要外出的慕容麒。
他騎在馬背上,扭臉看了馬車一眼,不見冷清歡,不由蹙了眉頭,沉聲問道:「人呢?」
兜兜跟著自家小姐,膽氣還稍微壯一點,如今單獨面對這冷麵羅剎,雙腿打顫,磕磕巴巴地回道:「啟稟王爺,我家小姐,她,她跟著老太君出門了。」
「出門?」
慕容麒冷冷地掃了那兩個鬼面侍衛一眼,侍衛立即回道:「今日老太君要去伯爵府給老夫人賀壽,帶著王妃娘娘一同去了。」
慕容麒一雙修長入鬢的劍眉皺得更緊,不悅地冷哼一聲:「她這是故意的吧?想要讓清琅下不來台麼?」
兜兜壯著膽子分辯:「不,不是的,是老太君......」
話還沒有說完,慕容麒已經調轉馬頭,不耐煩地一提馬韁,直接向著伯爵府的方向而去。
老太君一行人抵達伯爵府,立即被前呼後擁地迎著,請進了待客廳。
冷清歡跟在老太君的身後,一身淡雅的澹白色羅裙,外罩紫煙羅春衫,頭上簪了兩支鑲嵌紫晶的金雀釵,素雅別致,大氣溫婉。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從她身上逡巡了數圈,悄聲向著旁邊的賓客打聽她是沈家哪房的新婦,竟然這樣出挑。
伯爵府老夫人親自起身相迎,一眾小輩要跪地磕頭拜壽,她笑呵呵地免禮,倒是沒有顧得上詢問,就又有賀壽的賓客接踵而至。她與老太君寒暄兩句之後,便招呼自家女兒齊秀雲請沈家眾女眷屏風後席上吃茶。
秀雲是老夫人最疼寵的小女兒,算是老來得女,所以當寶貝疙瘩一樣寵著,嫁給了靖遠侯府的二公子施銘澤為妻,今日是專程歸省給母親拜壽來了。
冷清歡打量了她一眼,穿著一身喜慶的桃粉百褶羅裙,百蝶穿花香雲紗披肩,略施了脂粉,眉眼下垂,眼底有難掩的青氣,雖說滿臉堆笑,但是看起來有一種愁苦憔悴的疲態。
但是從她細聲細氣的說話聲里,可以看得出,是個柔軟的棉花性子。
安頓沈家女眷坐下,老太君捉住她的手,隨口問起:「銘澤今兒跟你一起來的?」
冷清歡看到沈夫人在老太君身後悄悄地拽了拽她的衣袖。
秀雲笑得有點勉強:「銘澤今兒有公差。實在推脫不掉,沒有空暇。」
老太君沒有繼續問,寒暄兩句之後,秀雲便去招呼其他賓客去了。
老太君還有點納悶:「岳母過壽這樣大的事情,銘澤竟然沒有過來,這就失禮了。」
沈夫人這才壓低了聲音在老太君耳朵根子底下悄聲說話。
「母親有所不知,這侯府的二公子是個渾人,在府外養了一個外室,前些日子依仗著有了身孕,找上侯府,逼著秀雲給她一個名分。
秀雲嫁過去這些年也沒有生下一男半女的,這是個短處,沒個奈何,就將這外室也收在院子裡,做了個妾室。
誰知道這妾室不是個省油的燈,在後院裡攪合得雞飛狗跳。而二公子又將這外室寵得無法無天,每日沒少給秀雲氣受。你看秀雲這臉色就知道了,日子過得肯定不安生。若非是忌憚著伯爵府,那二公子只怕要寵妾滅妻,將秀雲趕回伯爵府了。」
老太君有些吃驚:「竟然有這種事情?你姨母可知道?」
「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低娶婦,高嫁女,姨母心氣高,非要讓秀雲高攀侯府,如今就算是受了氣,那也說不上話。就衝著秀雲沒有生養,人家侯府將她休棄回來,也說不得什麼。」
老太君目光在冷清歡身上逡巡了一圈:「難怪我這妹妹今日這樣大張旗鼓地做壽,還特意讓我請麒兒前來吃酒,這是想要我們國公府和麒王府給她撐臉面呢。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冷清歡低垂著頭,心裡一動,若是果真為此,慕容麒今日差了冷清琅前來拜壽,伯爵府老夫人豈不有點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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