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親眼目擊者說,當時天色昏黑,氣氛陰森恐怖,一隊身著白衣之人,駕著二三十輛馬車,馬車上各馱著一口棺材,行走在官道之上。
那副景象,像極了送葬的隊伍,充滿陰森恐怖。只不過,有誰家送葬一送就是幾十口棺材呢?
所有目擊之人全都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出聲,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直到隊伍消失不見。
民間對於這種鬼神之說充滿敬畏,但是也傳揚得很快,立即就不脛而走,傳得沸沸揚揚。
大家都很害怕,再也不敢半夜行路,即便是有人夜黑出城,守門之人也要好心提醒一句:「小心遇到陰兵借道。」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慕容麒敏銳地覺察出此事不簡單。尤其是陰兵過道時,馬車上那三十口棺材,更是大有文章。
他專程帶兵前往事發之地查看現場,並且找到當時的目擊者,詳細詢問事發經過。包括那些馬車是什麼樣子,陰兵如何形容,有無異常之處?
可惜,目擊者嚇得魂兒都飛了,腦子裡一片空白,全都戰戰兢兢地趴在地上,誰敢作死抬臉查看?
詢問之後,他愈加覺得此事蹊蹺,馬上命人前來通知冷清歡。
冷清歡沉吟片刻,立即也明白了慕容麒的意思,他是懷疑,對方可能就是搶劫仇家的那群劫匪,通過所謂的陰兵過道傳聞,令人心生畏懼,如此達到避人耳目的作用。
如此,對方就可以夜行晝宿,不受干擾地將白銀順利轉移。
冷清歡秀眉緊蹙,盯著慕容麒送來的書信看了半晌,微微勾起唇角,吩咐道:「改變行軍路線,與麒王爺會合。」
傳揚出陰兵借道的這條官道年頭已久,因為盤繞偏僻之地,需要穿林而過,多有響馬劫匪出沒,所以外地客商不願走這條路,多是本地行人行路。
最近,因為陰兵借道一事,這條路更加僻靜,尤其是夜間,太陽還未落山便杳無人跡。林幽山寂,更加滲人。
本地獵戶張三一個人走在寂靜的官道之上,顧不得害怕。因為,他的妻子即將臨盆,聽說胎位不太正,他需要趕到對面屯子裡,請接生的婆子過來。
他走得急匆匆的,鑽出一身的熱汗,棉襖里子都緊貼在了後背上。
突然,道路兩旁林子裡的飛鳥「撲稜稜」地飛起來,直衝上天。
夜鳥驚飛,必有變故。
他突然就想起,這一陣子傳得沸沸揚揚的陰兵借道,一陣心驚膽顫。
自己應當不會這樣倒霉吧?
他手裡提著一隻花公雞,是半夜三更驚擾接生婆休息的見面禮,否則害怕人家婆子不願意折騰。
看到這隻雞,他膽子頓時就大了一點。
聽說,陰兵借道最怕的,就是公雞。
俗話說「陰走三,陽走四」,三更四更交替之時,陰氣最重。
而公雞辟邪,遇到邪門之事,只要用布蒙住雞頭,不讓它見光,隨手將雞頭擰斷,不出血,不讓公雞打鳴。而公雞這時候還沒有死透,喉管斷了又叫不出來,會發出咯咯的悶聲,這叫雞嚀。
那些邪門的玩意會覺得,三更已過,四更已至,自動避讓。自己也就相安無事了。
對面,已經有緩慢的鈴聲傳過來:「叮鈴,叮鈴」
張三將公雞緊緊抱在懷裡,不讓它掙扎,然後悄悄隱匿在一旁的林子裡,趴下。
遠遠的,有暗黃的燈光在官道之上跳躍,馬蹄之聲在空曠的野外響起,不似尋常清脆,反而有些沉悶。
等燈光近了,張三便能看清,是昏黃的白紙糊成的燈籠,上面大大的「奠」字十分醒目。掛在馬車車頭之上,隨著馬車的顛簸,左搖右晃。
馬車夫都是清一色白衣,頭上戴著孝帽,麻繩扎腰,就連鞋子都封了白。
每一輛馬車上,都拉著一口朱漆棺材,用手指粗細的繩子捆得嚴嚴實實。
誰也不說話,隊伍行進的速度也不快,慢慢悠悠,就像是害怕顛壞了棺材裡的人。
這緩慢的速度,還有場景,就令氣氛變得十分詭異起來,張三心生寒氣,毛骨悚然。
他緊緊地閉著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只等陰兵隊伍一過,自己就可以繼續行路。
這隻公雞他捨不得殺。
可送葬隊伍行到一半,緩慢地停住了。
因為,對面也行來了一支隊伍,還是威風凜凜的騎兵,同樣是寂然無聲,誰也不說話,朝著送葬的隊伍慢慢地靠近。馬上騎士一身黑色斗篷,將頭嚴嚴實實地罩了起來。
送葬的隊伍停在原地,誰也沒有動。
對方逐漸向著他們靠攏。走得近了,送葬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睛,握著馬鞭的手都在輕輕地顫抖。張三也嚇得差點驚叫出聲。
因為,他們看到,對方馬背上那一張張臉,全都慘白慘白的,朦朧月色下,就像是糊了一層麵粉,絕對是不正常的白,毫無血色。眉眼也像是畫上去的一般,呆板而且詭異。
張三牙齒開始「咯咯」作響,都說夜路走多了,難免遇到鬼,可像自己這般,同時遭遇兩撥陰兵借道的,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怎麼就這樣走運呢?
兩撥陰兵,該不會打起來吧?
張三心裡害怕,可又忍不住不看,偷偷將頭從灌木叢里伸出去。
騎兵走得更近了,行在最前方的幾個人死死地緊盯著送葬的隊伍,目光呆滯。再然後,再然後,令人驚悚的一幕發生了。
前面幾個人齊刷刷地一抬手,頭竟然整個掉了下來,而且還掉在手心裡,捧在胸前,衝著對面送葬的隊伍笑得詭異,並且發出「咯咯」的聲音。
媽呀!
張三感覺褲襠里一熱,竟然尿了,尿了一棉褲。
太特麼嚇人了。
非但是他,那群送葬的人,也不知道是誰「嗷」地叫了一嗓子,然後引發連鎖反應,一群人全都棄車而逃,扭臉就往來路跑。唯恐再晚一步,就被對方將自己腦袋「咔嚓」一聲擰下來。
可是跑到半路上,這群人又停下了,一步一步往回倒,似乎是看到了更加令人驚恐的事情。
張三看到,官道的另一邊,竟然也有一隊同樣的騎兵,就像是適才那群人,直接身形一閃,移形換位,換到了另一個方向。
送葬的隊伍終於忍不住恐懼,「噗通」連聲跪了一地。
「饒命,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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