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做尋常獵戶打扮,但是棉襖下面,卻藏著明晃晃的兵器,據獵戶辨認,這人十分眼生,壓根就不是附近的什麼獵戶。
再說了,附近的獵戶對於山上的地形都十分熟悉,一般不會笨到掉進雪窩子裡。畢竟,這晉州的雪還沒有那麼誇張。
末了,報信的鐵騎衛將手裡的一把短劍恭敬地遞呈給慕容麒:「這就是從死者身上搜查來的兵器,有些眼熟。」
慕容麒接在手裡,定睛一瞧,豈止是眼熟?這是三年前朝廷統一鍛造的一批短劍,後來被淘汰棄之不用了。
鐵騎衛應當也已經辨認出來,所以覺得此人身份不簡單,立即回來回稟給自己知道。
這個線索,當即就引起了慕容麒與冷清歡的注意。
暫且不論此人身份,大雪封山,他跑進山里做什麼?
這山里難不成還有什麼寶貝?
慕容麒不由聯想起,自己跟蹤二皇叔那日,他便是在這玉靈山附近遊山玩水。而那批白銀最後的線索,所行的山路,就是直通這座山內。
他頓時恍然,二皇叔一定是將白銀藏在了玉靈山,而不僅僅只是路過!
這一發現令他頓時有些興奮,與清歡一同,打馬去了案發之地。
玉靈山當地縣衙也剛剛接到消息,先慕容麒二人趕到,帶著兩個衙役,一個仵作,還有一個義莊的老頭。見到慕容麒,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仵作已經對屍體進行了初步檢驗,確定此人並非死於他殺,若是慕容麒不來,也就直接送去義莊挺屍,等待有人前來認領屍體了。
慕容麒與冷清歡上前查看,
這人確定已經死得透透的。
他起身環顧四周,詢問縣令:「你們趕來的時候,這附近可有此人行蹤痕跡?」
縣令搖頭:「此人進山之時應當是夜半,大雪未停,所以他的腳印,包括屍體全都被大雪掩蓋住了,不知道去過何處?」
四周白皚皚一片,的確無跡可尋。
不過此人冒著風險進山,就一定有目的!
「那這附近可有什麼隱蔽所在?比如山洞或者礦坑,人跡罕至之處?」
獵戶搖頭:「我是成日在山裡奔走,最為熟悉。這片山里平日就很少有人進山,因為往西有一處瀑布深潭,淹死過好幾個人,山民說山間有邪祟,全都敬而遠之。」
慕容麒蹙眉沉吟片刻,猛然抬頭,似是恍然大悟,唇畔緩緩綻放一抹笑意,意氣風發。
「那瀑布離此多遠?」
獵戶抬手:「就在對面,站在那處山腰,就可以看到。」
慕容麒拽著冷清歡的手:「跟我來。」
「去哪?」
「白銀的下落,我想我已經猜到了。」
「你知道在哪裡?」
冷清歡有些驚訝,心也立即雀躍起來。
假如,能找到這批白銀,仇家就能安然無恙地度過這場災難了。
她將手擱在慕容麒的手心裡,兩人沿著山路向上,在積雪裡走得很困難。
獵戶帶路,慕容麒帶著她,在山腰站定,向著前方一指:「假如我沒有猜錯的話,二皇叔應當是將白銀藏在那裡。」
冷清歡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定睛去看。前方白雪皚皚,尚未消融,也看不清完全的地形地貌。
山頂消融的雪水,形成一道瀑布直衝下來,衝進下面的水潭裡,將上面剛結的一層冰衝散,然後雪水混合著冰塊,沿著河道,蜿蜒下山。
「藏在哪裡?」冷清歡疑惑地問。
慕容麒衝著水潭的方向指了指:「你說,這個水潭有多深?」
冷清歡搖頭:「聽說這種積年累月衝擊出來的水潭都會很深。」
「能不能藏得下幾百萬兩銀子?」
冷清歡恍然大悟:「你是懷疑,二皇叔將銀子藏在了水潭裡?」
慕容麒仰臉望著頭上瀑布:「二皇叔得知你識破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之後,知道已經不可能將白銀安然帶離晉州。將白銀藏匿起來,等到風聲過後再分批運走是最為明智之選。所以,二皇叔離開總兵府之後,就立即進山,選擇了藏銀之處。
然後,他命人連夜用瓷器偷梁換柱,將白銀運至山里,藏進水潭之中。另一方面,命人帶著成批瓷器堂而皇之地走走馬道,誤導我向著相反的方向追蹤,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撤退。
前幾日水潭裡的水已經結冰。所以,進山搜查的士兵誰也沒有想到,白銀就明目張胆地藏在眼皮子底下,全都忽略過去。
而一場大雪,積雪消融,二皇叔在此地生活這麼久,熟悉這裡的情況,肯定不放心,擔心會有什麼變故,則會派人進山查看情況。
而此人不熟悉此地的地形,進山的時候,一時不小心,摔落進雪窩裡丟了性命。你說,我這樣的推斷有沒有可能?」
當然有可能!
再說有沒有可能,下去瞧一瞧不就知道了麼?
冷清歡扭臉:「我叫人回去尋水靠來,下去瞧瞧就知道了。」
慕容麒一把拉住她:「水靠就不用了,找人尋點木板過來還可以。」
「找木板做什麼?這裡還用撐船麼?」
慕容麒抬手戳戳冷清歡的腦門:「是不是天太冷,把你的小腦袋瓜凍住了?平日裡的聰明去哪裡了?」
冷清歡輕哼一聲:「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慕容麒笑笑:「你說,積雪消融,瀑布水量加大,有沒有可能將水底的木箱衝散?」
「理論上可能會。」冷清歡一怔,然後瞬間恍然大悟:「你想引蛇出洞?」
慕容麒點頭:「你看,我們設想一下,假如木箱會被衝散,肯定要跟隨浮冰一起,沿著水道下山。而二皇叔一直密切關注著山裡的情況,得知異常之後,沒準兒會派人進山。到時候,我們再順藤摸瓜,就能找到二皇叔的下落。」
「好主意,不過今日你我進山一事,是不是要封鎖了消息,免得打草驚蛇?二皇叔若是心生警惕,只怕寧肯捨棄了這些白銀,也不會現身。」
慕容麒點頭:「不錯,還好今日大雪封山,這裡人不多,叮囑他們守口如瓶即可,二皇叔消息應當也不至於這樣靈通。成與不成,總要試過才知道。」
二人計較一定,按照遠路返回,自己的鐵騎衛自然不用叮囑,只叫過那縣令與仵作等人,告訴他們自己今日行蹤不可張揚。
幾人自始至終一直都不敢抬頭,只低垂著腦袋唯唯諾諾。
慕容麒揮手,將剩下的事情交給縣令處置。縣令立即叫過衙役,將屍體抬下去,直接交給義莊的人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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