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戰區是耶律珍的主攻方向,三十萬遼軍在這個方向之上集中了十八萬,再加上齊國劉豫的近十萬軍隊,使得耶律珍的兵力優勢極其明顯。【sto55.COM,無錯章節閱讀】
不管是水師還是陸軍,遼人都占著上風,唯一的弱點,也就是在水師之上了。
但在淮河流域之上,這個弱點其實也算不上有多大,因為宋國縱橫長江的那些大型戰船在這片水網密集的地方,並不是可以隨意使用,反而是遼國的那種四輪組的主力戰艦沒有任何問題。
如此一來,大家的戰鬥力其實也差不了太多。
只是宋人的水兵個人戰鬥力更強罷了。
而宋國大將高迎祥在江淮戰區,攏總算起來,只有八萬多軍隊。
占據城池,關隘,戰略要點死守,必然會是高迎祥的最優選擇。
宋人不會那麼傻,跑出城池來與遼人野戰的。
而攻堅拔寨,對於任何一支軍隊來說,都是一件頭痛的事情。
所以,這個光榮的任務,自然便是交予給了齊王劉豫。
當然,為了增強齊軍的戰鬥力,耶律珍也很康慨地派出了兩三萬騎兵來配合齊軍作戰。
這些騎兵,與其說是來著齊軍打仗的,倒不如是說是來監工的。
耶律珍制定的戰略,被其稱為蛙跳戰術。
具體來說,就是他們的進攻路線,並不是按步就班的一個個要點的拔除,在解除後顧之憂之後再向前進,反而是大膽地跳躍向前,越過了許多堅城、險隘,先對那些宋軍隱在後方的不重要的小城鎮展開進攻。
這樣的打法,也只有在整個戰場之上戰據絕對優勢的時候,才能這麼做,否則當真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陸遠一時沒有想通的事情,是因為在益城左右兩邊更大的關隘周邊,遼國的主力騎兵正在四處游戈,宋軍真敢出城來援救,一個不小心被遼國騎兵逮個正著的話,那下場可就不妙了。
當這樣的一些並不重要的,沒有重兵防守的小城鎮一一被遼軍攻克的話,遼軍的戰線就會和宋軍的戰線犬牙交錯,這個時候,宋軍利用水師的優勢迅速調集兵力的打算,可就要落空了。
達到了這個目的,那些大城,便極有可能變成孤城。
耶律珍再集中力量來進行攻擊,其它地方的宋軍,救還是不救呢?
現在宋軍的統帥,不管是呂文煥還是高迎祥,都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耶律珍是準備把整個江淮戰區,變成一個亂鬥場,變成一鍋稀粥。
混戰一起,耶律珍便能穩穩地占到上風了。
當然,首先遭到攻擊的這些小城,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如果放在地圖之上仔細分辯的話,就能看出來,這些小城的周邊,無一例外,都是有宋軍的主力防守部隊。
小城雖小,卻是聯結周邊主力部隊的要點。
一旦被切斷,就像好在一條通暢的大道中間放上了一塊石頭,似乎並不影響通行,但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被絆倒。
當然,這樣的進攻方法,也是壓根兒就沒有在乎齊軍的傷亡。
對於耶律珍來說,這是不需要考慮的事情。
而對於劉豫來說,他也沒有選擇的餘地。
在以前,他還可以與遼國講講條件,擺擺譜,但那是因為遼國還要仰仗他來扼制宋國的勢力北擴。
但現在,遼國傾全國之力來攻,他劉豫的價值,也就只剩下了馬前卒這一條路,再跟遼國主子嘰嘰歪歪,遼國人指不定便會馬上換一個更聽話的人上來。
這可不是沒有先例的。
看看墳頭草都比人高了的崔昂就能明白。
遼國人這一次是志在必得,容不得任何人阻礙他們的行動,也絕不會容忍任何人的消極怠工。
外邊都盛傳承天皇太后已經到了南京道,
事實上,承天皇太后蕭綽,豈止是到了南京道析津府,現在的她,正坐在河北道大名府內,正注視著這一場大戰呢!
放下國內所有的一切位臨大名府親自督戰,更是將監國的權力,交給了尚未親政的皇帝耶律賢,可見承天皇太后對於這一次南征的重視。
近八萬齊軍,除開劉豫身邊的親軍之外,剩下的幾乎是全軍出擊,向耶律珍劃定的地方,在廣闊的戰區內,全面出擊。
益城,便是目標之一。
齊軍大將潘濤率領八千步騎分成兩路,發起了對益城的突襲。
一個千把人防守的小城,潘濤還真沒有放在眼中。
只到他兵臨城下,看到了城外的那個孤山的時候,才知道事情遠遠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先前的情報之中,這個孤山應當是長滿了鬱鬱蔥蔥的樹木,而這些樹木,還可以在他們攻打益城的時候,用來製作攻城器械。
可現在,那些樹木全都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高高聳立在山上的石牆,石堡。
現在孤山,與益城互為犄角,打孤山,益城可以掩護,打益城,孤山亦是障礙。
攻擊的難度,瞬間便提高到了無數倍。
益城的宋軍守將,莫非有未卜先知之能嗎?否則這樣一個後方的小城,怎麼就弄成了這般模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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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不知道陸遠出自襄陽,參加過當年遼軍攻打襄陽之戰,對於襄樊互為奧援的模式映象極為深刻。
「要下益城,必先取孤山!」
瞬息之間潘濤便已經有了決斷。
齊軍一分為二,主力與騎兵一齊繞向益城另一個方向,而大約三分之一的人卻是留了下來,準備攻擊孤山。
益城一共只有千餘人,守孤山的人絕對不會多。
看山上的石堡的規模,了不過也就兩三百人的樣子。
自己留下了近三千人攻擊,就算有什麼么蛾子,自己也絕對吃得住。
事實上,他沒有吃住。
因為孤山三面環水,但偏生船隻卻又因為地形問題靠不攏去,只有一個進攻面,而這個面,又完全暴露在益城的面前。而益城本身,兩面環水,一面與益城相對,另一面卻是灘涂濕地,能展開的兵力極其有限,威脅並不大。
所以,進攻孤山,便等於進攻益城,打益城,也等於進攻孤山。
樊仲這些民夫青壯,在城內自然也是不能閒著的。
樊仲因為身體強壯,被派了一個往城上扛東西的活兒,索超給了他一個頭盔戴在頭上,他剛剛扛著一捆弩箭爬上城牆的時候,一聲巨響,便將他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後把腦袋一抱,屁股一蹶,兩條腿在地上交替蹬踏,轉眼之間便把自己掉了一個方向,以極快的速度像一條蟲子一般蠕動了女牆的後面。
隔了一會兒,又是一聲巨響,但這一次他有了些防備,倒也不像先前那般失魂落魄了,先是靠著牆坐了起來,然後再翻轉過來,兩手扒著女牆,一點一點地站了起來,從女牆上頭露出了小半個腦袋,向著城外看去。
這一看,他的眼睛不由得都直了,嗖地一下又縮了回來。大張著嘴,拼命地哈著氣,就好像一條被甩上了岸的魚。
第三聲巨響,似乎又將樊仲的魂給炸了回來,他再一次攀著女牆站了起來。
對面孤山的山坡之上,一層又一層地鋪滿了齊軍的屍體,血水將那一面黃土地給染成了紅色,然後血水匯成了一條一條的溪流,向著山下流淌。
樊仲知道那條看似平坦的山坡上隱藏著多少殺機,現在那些陷阱里,只怕已經被屍體給填滿了。
眼前能看到的,只不過是一小部分而已。
然後,他便看到遠處的孤山之上也傳來了一聲巨響,一團煙霧冒起,然後樊仲便清晰地看到了一團火光從煙霧之中飛出,火團落在了城牆不遠處,不停地跳動,躍起,然後那些正在向著城池奔跑的齊軍步兵也好,戰馬也罷,全都躺倒在了地上。
就這一下子,只怕干趴下了好幾十個人。
正咋舌間,屁股之上突然一痛,耳邊傳來了一聲怒吼:「樊仲,你扛的弩箭呢?沒看到那邊的弩機,已經沒箭了嗎?」
回頭便看見索超正怒目瞪視著他,而索超的肩上,正扛著一捆箭。
「這便去,這便去!」樊仲捂著屁股,一熘小跑著到了自己丟掉的箭捆前,一隻手便把一捆箭給提熘起來扛到了肩上,看得索超眼皮子一陣跳動,這一捆弩箭,可有一百好幾十斤。
徐州,大宋東部行轅大將軍高迎祥抱著膀子站在巨大的沙盤之前凝視著沙盤。
山川河流,城池道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一面面旗幟清楚地表明了敵我雙方。
與過去敵我雙方涇渭分明不同的是,現在敵我雙方的旗幟交雜在一起,當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耶律珍的打法,大出了高迎祥的意料之外。
半個月之內,整個江淮戰區遭到攻擊的地方多達九個,而這九個沒有一個是宋軍重點防守的關隘,都是一些小城鎮。大多只有幾百到千餘人防守,目的只是守住一些河口,或者交通節點。
「九個防守點,只有益城不但守住了,還對敵人造成了大量的殺傷。」李嚴指著地圖道:「這一次咱們的呂統帥可要揚眉吐氣了,益城的守將陸遠,是他麾下的老兵!這一次咱們雲貴的軍隊表現可不太好,有三個地方的守將,根本就沒有作戰,直接帶人退走了。大將軍,要不要執行軍法?」
高迎祥搖了搖頭:「不必,益城與這些地方還是有些不一樣的,益城有守的基礎,其它地方想要守住,難度極大,這一次敵人的這種打法,我們沒有料到,是我們的失策,主要責任在我們,而不是基層部隊。益城打得好,自然是獎勵,上奏朝廷,晉升陸遠為統制。」
「明白了!」
「不做無謂的犧牲,一直便是首輔提倡的嘛!他們真要死戰不退,這幾個地方加起來可是三千多人,真要丟了,你不心疼?」
「但現在怎麼辦?」
「耶律珍想要與我們打一場亂仗,我們自然要反其道而行之!不必理會他們。」
「那接下來耶律珍就會集中優勢兵力對重點關隘勐攻,然後誘使我們出動部隊前去救援,來一場圍點打援。這可是以前遼軍最喜歡用的招數,他們的騎兵多,機動性的確要比我們強。如今劉整的水師也表現不錯,有水師協助,的確讓我們很難辦。」
「八千人打一個益城都沒有打下來,那麼更多的人打那些守軍更多,戰鬥力更強的城鎮又如何?我們準備了這幾年,就是為了與遼人打一場攻堅防禦戰,耶律珍想切斷我們各地之間的聯繫各個擊破,那就先讓他試試,看看哪一個是軟杮子。另外,聯絡江雄與石叢明,我需要與他們談一談,接下來水師不但要與劉整好好地較量,更要運送我們的機動部隊來收拾那些齊軍。他們與劉整是老朋友了,這一次便再一決雌雄吧!」
「只要他們再一次重創劉整,讓對方水師一蹶不振的話,那這一仗,我們的把握便又增加幾分了!」李嚴道:「江淮密集的水網將將這片地域給切割得七零八落的,騎兵想大規模廣地域的機動可做不到,只要沒有了水師協助他們,他們的作戰意圖,便很容易會被猜出來,那可就好對付得多了。」
「正是如此!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可以先讓劉豫先一點記性,既然益城還在我們手裡,那這一片三區域便還完整地控制在我們的手中,在這片區域之中的那支齊軍,倒是可以不用再留了!」
「潘濤的這支兵馬一共八千餘人,要是全軍覆滅在這裡的話,對於劉豫的打擊可也不小,這是他總兵力的十分之一了。」李嚴笑道:「大將軍,我去吧!」
「不必,讓呂端去吧!他是呂尚書的嫡系,他去,水師那邊石從明必然會全力配合,再加益城的守將陸遠也是呂尚書的嫡系,這一戰,所有的功勞,便都讓給他們吧!」
李嚴大笑起來,「如此,便是呂尚書,也得記大將軍您的好!」
「都是為了國家嘛!呂尚書怕是有些擔心我桀驁不馴,我總得表表態你說是吧?」高迎祥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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