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363.皮斯里弗鎮
迪安順著寧靜河南岸一路往東尋找線索，發現了大片荒無人煙的森林。
三月中旬，寧靜河流域仍舊很冷，松鼠等動物還在漫長的冬眠中，森林一片死寂，襯得左邊河水越發湍急，水流像刀子一樣切開平原大地，沖走地表土壤。
河床直達上百米深的岩石層，形成了深深的峽谷。
峽谷東邊的盡頭，寧靜河與斯莫基河交匯處，谷地上出現一棟棟錯落有致的建築，組成了一座規模不大不小的鎮子。
小鎮依山傍水，屋頂和道路在晨光下透出淡淡金輝，風景秀麗至極，激得迪安的太陽穴怦怦跳動發出提醒——渴望的線索就藏在裡面。
「幻象里的寧靜河以東指的就是這座小鎮？」
……
接下來他啟動技藝把兩百公里外的汽車和酣睡的同伴們傳送過來，再開車穿梭小鎮沿途詢問鎮民關於北阿薩巴斯卡那一系列地址的線索。
順道把小鎮逛了一圈。
從街上望去又是另一番景致，小鎮兩側河岸猶如高聳的山巒，山上森林茂密，長滿了白楊、松樹、白樺…蓋著一層雪花的葉子、枝條隨著水汽輕搖，散發著遠離喧囂塵世的寧靜氣質。
所以小鎮叫寧靜鎮。
鎮裡居住著白人、黃種人、印度人、印第安原住民，好似一個大雜燴…但迪安一路觀察下來，他們過得並不寧靜。
迪安開車不過五分鐘，就注意到超市里有兩個女人為了爭搶一件商品，尖叫著撕扯對方的頭髮，酒吧外的街道，幾名醉漢在沾滿嘔吐物的電線桿邊玩拳擊比賽，打得鼻青臉腫。
此外，途經小鎮左側，他發現了一片焦黑的廢墟，被大火燒得只剩殘破骨架的別墅孤零零地聳立在奔流不息的河邊，好似一位哭泣人…
種種跡象都給了迪安一種不好的預感，讓他長期以來保持穩定的心情有了一絲輕微的波動。
這小鎮有些不同尋常。
逛了半圈沒收集到任何線索，迪安便把車停到了鎮中心一家印度餐廳外邊，看了眼後排呼呼大睡的同伴，獨自下車進了餐廳，分開掛著簾幕的大門。
濃烈到刺鼻的香料味兒瀰漫在空氣里。
一個超過三百磅的大胖子霸占著入口左側的餐桌，消滅著鋪滿桌子烤雞、烤土豆餅、咖喱飯…隨著他的手抓和吞咽，薄襯衫下大片肥肉流水般蕩來蕩去，棕黃色的油漬沾滿嘴角，吃相粗魯到極點，餓死鬼投胎一樣。
也不知道這胖子到底吃了多少，桌子旁餐車上的空盤子迭成了一座高高的小山。
他進食的速度仍然沒有分毫減慢。
「大胃王啊，食量不比我差。」迪安生命透視了一下，這胖子只是普通人。
「那摩斯戴，歡迎光臨喀拉蚩，我是阿米爾。」一位鬍鬚濃密如掃帚、穿白色長襯衫的男人雙手合十地迎過來，目光在迪安那身價值不菲的黑西裝上一掃，便熱情地把他領到胖子對面餐桌邊，「你看起來面孔很生，是第一次來到寧靜鎮吧。」
迪安點頭，隨意地四下打量，「恩，你餐廳開了多久了？」
「二十多年，請放心，本店在鎮裡口碑良好，吃過的都忘不了，請容許我為你推薦幾份特色菜？」
老闆伸出胡蘿蔔粗細的手指點了菜單幾下，毫不客氣地點出了最昂貴的幾道菜。
迪安沉聲道，「我可以接受你的推薦，但你得先幫我個忙…我要找幾個地方，就在寧靜河流域某處…」
「整個寧靜鎮要說誰消息最靈通，那便是阿米爾，本人也非常樂意幫助客人。」阿米爾驕傲微笑著拍了拍胸膛，杏仁狀的大眼睛裡射出財寶般的燦燦金光，「但我說，幫忙需要消耗時間，而時間就是金錢…」
迪安手指在菜單最上邊一掃，「這幾份菜全部上五份。」
阿米爾聞言立刻笑得合不攏嘴，好似中了一百萬的彩票，「哈哈…所以你想找的地方是？」
迪安死死盯著男人的眼睛，「阿薩巴斯卡、皮斯里弗、德威爾、米甸，聽說過嗎？」
阿米爾站在原地皺緊眉頭，思考了好幾秒，眸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阿薩巴斯卡、德威爾、米甸我毫無印象，照我說無論哪位鎮民都給不出答案…巧的是，我在鎮檔案館裡看到過一份記錄，寧靜鎮在上百年前就叫皮斯里弗…」
寧靜鎮就是皮斯里弗！
迪安驚喜地發現系統中「血緣」進度跳到了百分之九十！
那麼幻象預言中的「東皮斯里弗」——就是小鎮東邊！
迪安迫不及待追問，「小鎮東邊是什麼地方？」
「鎮東？」阿米爾嘴唇顫抖了兩下，突然把回答吞進肚子裡，眼睛轉了轉，「尊貴的客人，這是下一個問題了吧？光點這些菜可不夠。」
迪安挑了挑眉。
點菜花了兩百美元，在這十美元就足夠吃一頓大餐的年代，算是筆不折不扣的巨款。
換成其他餐廳，收個二十美元都恨不得掏心窩子。
這個印度裔老闆胃口卻這麼大，大到不正常。
迪安隨手拍出幾張美刀，「額外的小費…」
阿米爾閃電般伸手奪過鈔票揣進衣兜里，「鎮東是一個墓園，寧靜鎮去世的人都埋在裡邊。」
「墓園？」
迪安眼神一亮，幻象呼喚中的「北德威爾墓園」難道指的就是鎮東邊的墓園，夜行種們棲居的米甸？
不，沒那麼簡單。
迪安壓下激盪的心情，搖頭。
如果墓園裡住著一群怪物，鎮裡早該出現大亂子。
……
「嘔哇…」一陣痛苦的呻喚打斷了迪安的思路。
對面胡吃海塞的大胖子突然之間面目通紅地捂著肚子和屁股，化身為人形噴射機。
上吐下瀉同時進行。
一時間整個餐廳的空氣里都充斥著一股熏人慾吐的惡臭。
迪安屏住呼吸用上帝視角給胖子拍了個X光片。
嘖嘖…
這大胖子常人數倍容量的胃、食道，直腸、已經被各種消化和未消化的食物撐得不留一絲縫隙。
他的整套消化排泄系統像是過度負載的機械一樣，出了嚴重故障。
「該死的胖子，給我賠錢！」阿米爾雙目噴火地衝過去雙手捂住了胖子的嘴止住了他的噴射，「清潔費、餐費、小費、精神損失費、搶救費…一千刀，敢少一美分，我詛咒你生女兒！」
胖子猛地推開阿米爾，肥碩的身軀往桌子上撲去，
「不能浪費美味，讓我吃，我要吃！」
「吃你嘛個頭，聽不懂人話！賠錢！」阿米爾雙眼中閃過一抹紅光，抓起桌上的餐刀一把刺穿了胖子的右手手背，叉魚一樣把它釘在桌子上，在胖子的慘叫聲中湊到他胸前去掏衣兜里錢包。
「別攔我！」
胖子就像一頭飢餓的白豬。
而阿米爾慘叫著跌倒，臉頰一側露出白骨，但他只呲著牙，打開錢包，雙目發光地數起鈔票，
「我的錢，都是我的錢！」
這噁心又血腥的場景，讓迪安忍不住臉色發青地乾嘔了一聲，打了個響指。
死寂領域！
一股無形波動席捲餐廳，兩個瘋狂的男人植物人般昏死了過去。
迪安嫌棄地勾勾手指，隔空取出他們的血液，發動了舔舐記憶。
結果看到的記憶畫面卻出乎預料。
「太正常。」
這餐廳老闆阿米爾和胖子食客沒有任何超自然體驗，都只是普通人。
但最近兩個月，他們對於金錢和食物的渴望越發瘋狂和病態、以至於行為開始變得離譜…就像是患某種偏執的精神病。
但要是病，疾病之匣卻沒能觸發。
「不是精神病，他們倆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
迪安暫時想不出來，幫兩人撥打了個救護車電話，徑直離開餐廳回到了汽車裡。
「唔…」莫妮卡掀開了擋住面部的黑布，從酣睡中醒來，伸了個懶腰，「肯尼，我們到地方了嗎？」
「已經到寧靜鎮了，我已經找到了一些線索，」迪安透過後視鏡看著對方亮晶晶的明眸、濕潤的嘴唇，「我們先到東邊的墓園去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