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野獸留於末路
源氏大廈頂層，西裝革履的骨幹們井然有序放下手中武器交給門口守著的執行局幹部，走進會議室。
這次的會議隆重卻略有倉促，基本上將所有的中上層人物都請了過來，眾人心裡都稍有疑慮，但對於每天刀口舔血應對突發狀況的黑道們來說臨時會議只是家常便飯，大部分還是正常的依照流程做好。
人群中的一小部分手中繫著紅繩，他們沉靜內斂和平日一樣笑著和身邊的人點頭，但目光閃爍，狀似無意的在不經意間彼此對視交換眼神。
會議室燈光昏暗，窗簾幕布被全部放下，橘政宗坐在最上方，等待所有人落座，輕輕伸手向下一按，會議室鴉雀無聲，在這樣的氛圍中，他目光嚴肅的開始演講。
「今天召集大家來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宣布。」
「距離我接管大家長的位置已經有幾十年，這些年我做的並不出色，全權仰仗各位不留餘力的配合……」
鮮明的用詞、高效的手勢，以及配合簡短有力的肢體動作，橘政宗一反常態，聲情並茂的進行演講。
在眾人目光都被他的表演吸引時，手中握著短刀和脅差的「忍者」悄無聲息湧入燈光昏暗的會議室，他們出自下五家之一風魔家，擅長潛伏、暗殺和下毒。
忍者們沒有發出任何響動，他們踮著腳尖如同幽靈般靠近手中帶著紅繩的人身後，混血種的敏銳感官察覺到什麼，正欲回頭之時，橘政宗猛的一拍桌子，發出巨大的響聲，隨後說出震動整個蛇岐八家的消息。
「事實上，這次會議里我打算將大家長之位傳給源氏家主源稚生，不知諸位是否有意見！」
當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震撼之時，忍者們抓緊時機暴起，敏捷的繞到手中繫著紅繩的間諜身後，寒光凜凜的短刀割向脖頸。
噗嗤——
大動脈被割開，鮮紅的血液狂涌而出噴灑在會議室的桌子上，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數十道血花接連綻放，幾乎在同一時間完成，濃重的血腥味一瞬間瀰漫在整個會議室。
「啊！！！」
「有刺客！保護大家長！」
「是猛鬼眾！！？」
不明所以的骨幹又驚又怒猛起身戒備，想不到刺殺居然會發生蛇岐八家的本部，黃金瞳成群點亮，甚至已經有人開始使用言靈。
但很快他們就停下，因為刺客們完成後主動扔掉了匕首摘下面具，他們愕然發現刺客居然是本家的自己人，疑惑的目光匯聚到橘政宗身上。
橘政宗緩緩起身，拉開窗簾，陽光湧進被鮮血染紅的會議室，間諜們的臉上還殘留著驚愕、疑惑和憤怒，他們中的大多數尚未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暴露，眼神中殘留著對生的眷戀和對死亡的恐懼。
他笑著解釋原委，「不必驚慌，那些都是猛鬼眾的間諜，解決他們正是這次會議的主要目的，輝夜姬，展示一下你現在查到的證據。」
與諾瑪類似，只是稍遜一籌，日本分部的超級電腦輝夜姬柔和的聲音響起。
「間諜名單已經確認，我來為大家展示目前調查出的證據。」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在信息化的時代，有輝夜姬幫助，只要有心查總能找到線索，間諜們總要用各種渠道傳遞信息的。
人群中，接連不斷有人忍不住發出感慨，那些熟悉的面孔出現在間諜名單上實在讓人心寒。
「那是關東支部的組長明智阿須矢，那幫刺頭什麼時候投靠了猛鬼眾？」
「還有執行部成員、岩流研究所的博士、很多基層的幹部……猛鬼眾居然滲透蛇岐八家到這個地步了嗎？」
他們心裡一陣後怕，想不到猛鬼眾如此棘手，已經滲透到蛇岐八家的方方面面。
橘政宗語氣堅定，目光飄向遠處，「不用擔心，猛鬼眾將在今天成為歷史，戰爭已經開始，而且很快就會結束！」
聽到大家長如此擲地有聲的發言，他們這才發現蛇岐八家的家主們似乎都不在。
……
新宿區，歌舞伎町。
亞洲最大的紅燈區一如既往的籠罩著夢幻的霓虹燈光，菸酒和脂粉的香氣撲面而來，但突然爆發的槍響讓人群爆發出驚恐的叫聲，四散逃開。
黑色的廂式貨車依次駛出，蛇岐八家的高層幹部傾巢出動，犬山賀率先走出來，他身後是一大批蛇岐八家的打手和角頭。
他們動作迅速，毫不猶豫的沖入一棟棟隱秘的建築，裡邊就傳來猛鬼眾們的哀嚎，聲音悽厲如同地獄中受盡酷刑的惡鬼。
同樣的情況出現在東京的各個角落，以皇居劃分的東南西北、四十七個行政區，整個東京所有猛鬼眾藏匿的據點在同一時間遭到了襲擊，八家的家主們從不同方向帶隊開始了猛攻。
戰爭已經悄然打響，作為黑道至尊的蛇岐八家帶著填裝好汞彈的槍械對猛鬼眾進行碾壓，一路以平推的姿態將「鬼」們就地正法，鮮紅的血水不斷流淌。
輝夜姬將猛鬼眾的犯罪證據發送給警視廳，各家報刊上相關的新聞已經被編寫完畢，威脅人民安全的黑惡勢力將死於火併，包庇猛鬼眾的官員同時收到死亡威脅、收受賄賂的證據和情人的照片，從上至下，蛇岐八家將猛鬼眾牢牢包圍。
手握太刀的犬山賀臉上不帶一絲情感主持全場，語氣也有幾分動容，「雖說蛇岐八家的權勢很大，但如此大規模的火併還是頭一次。」
日本黑道合法並不意味著可以為所欲為，就算再骯髒這裡終究是一個國家的首都，明面上的政治還是需要一點臉面的。
楚子航語氣漠然，「看上去，你們似乎不需要我們的幫助？」
「猛鬼眾的硬實力本就遠不如蛇岐八家，擁有情報支援後自然會是現狀。」
犬山賀笑了笑，「不過你們的存在也很有意義，無論實力如何懸殊，傷亡總是不可避免，有你們作為強援，我們可以減少正面交戰的情況。」
說到這裡他略微停頓一下，「另外，我們這一組的進攻路線是比較危險的，猛鬼眾的大部隊集中在這片，還有他們用於斂財的『奈落間』。」
「奈落間？」
凱撒聽上去略感興趣，他知道「奈落」指的是無間地獄，「那是什麼？」
「猛鬼眾的三號人物『龍馬』主持的賭場，所有的賭徒都是墮落的惡鬼，終有一天會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直到墮入無邊地獄，很符合猛鬼眾調性的地方。」
犬山賀低聲笑笑，「我們毀滅了『彼岸庭』，『黃泉居』就出現了，毀滅了『黃泉居』，『奈落間』就出現了，可以想像如果將來他們活著，未來還會出現類似的地方，猛鬼眾總能在短時間建立起賭場，我們搗毀一個他們就重新蓋一個，那群天生的惡鬼就像人類心裡的欲望一樣殺不死滅不盡。」
那些墮落的同族就像蛇岐八家背後的陰影，犬山賀的神情恍惚了一瞬，很快又變得堅定。
「但今天總算有個了結了。」
大樓里傳來「轟」的爆炸聲，刺目的閃光彈、煙霧彈和催淚彈依次爆發，幹部們的身體扣押著大量失去抵抗力或者已經被汞彈射殺的「鬼」。
「要來了。」
凱撒眯著眼睛開口，自從被陸克不知道用什麼儀式激活他體內沉寂的血脈後，他的言靈強悍了太多，「鐮鼬」已經可以探查到很遠地方的地方。
前方傳來密集的腳步聲，一大波走投無路的的「鬼」們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遠遠停下，染上紅色的黃金瞳帶著被逼到末路的絕望眼神。
他們手中都握著一管裝著色澤金黃液體的藥劑——莫洛托夫雞尾酒，王將為部下準備的進化藥，喝到一定劑量就會墮落為死侍，每個鬼都帶著想拉上世界陪葬的兇狠。
為首的一個小頭目冷冷看著犬山賀和他身後的幹部，接著對身後的眾鬼放聲大笑。
「猛鬼眾的末日要來了，但今天我們會比平日更無拘無束！」
「這一杯，敬自由！」
每個鬼都露出笑容，他們同時飲下藥劑，癲狂著大笑。
「敬自由！」
進化藥下肚，他們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兇悍的藥性讓他們的身體發生劇烈變化，龍鱗一點點長出，四肢慢慢扭曲變形，黃金瞳越發璀璨。
楚子航看著出現龍化現象的死侍緩緩抽出村雨，凱撒的手則伸向腰間的沙漠之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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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可能……」
此刻的源稚生注意力已然從陸克和繪梨衣身上轉移到風間琉璃身上，他看著風間琉璃，就像看著一個易碎的夢。
「哥哥。」
風間琉璃聲音變得很輕，露出一個小孩子般純潔無邪的笑容，但下一刻他就露出森羅惡鬼般的笑容。
「是你殺了我。」
他的話剛一出口，身影就已然消失在原地，櫻紅色的長刀劃破空氣，以一種駭人的速度斬向自己的血親。
叮——
童子切擋住了櫻紅色的長刀，來之前已經做好戰鬥準備的源稚生在死而復生弟弟衝過來時就已然清醒，持刀擋住他的攻勢。
被他親手殺死的弟弟重新回來找他復仇了嗎？
優秀的鍊金刀具上傳來沉重的力道，大到讓源稚生手中一麻，瞬間使他從難以描述的情緒中抽離。
面前的弟弟並不是小時候那個只能跟在自己身後用依戀目光看著自己的小孩，他的力量和速度讓他也感到驚詫。
源稚生屏氣凝神，看著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蛋肆意狂笑形同惡鬼，心裡千頭萬緒難以明晰，愧疚、掙扎、難過、糾結……諸多情感在須臾間收束為漆黑的決然。
泛著寒光的蜘蛛切斬向胞弟，帶著赫赫風聲！
「真是讓人懷念的鋒芒，哥哥，來殺死我第二次吧！」
風間琉璃狂笑著揮動手中的長刀，童子切和蜘蛛切兩把聲名赫赫的名刀抵在一起才勉強擋住他的攻勢。
「皇」和「鬼」刀光劍影已然開始碰撞。
周圍的人仿佛無視了這一片區域，所有人在在很遠的地方就偏折路線，這裡成了一處被世界遺忘的戰場。
兩人的初始血統等同，源稚生發育的更優秀且接受過專門訓練，實際上在技巧上更勝一籌，但源稚女從小到大服用過無數的進化藥。
白王之血讓風間琉璃維持住理智，雖然絕大多數藥物還潛伏在身體中沒有爆發，但平時的血統也已經超過源稚生，而且隨著戰鬥，血液循環加快開始催化藥劑，戰場逐漸傾斜。
「哥哥，你不是一直都是最強的嗎？為什麼這麼狼狽！」
狂暴的刀光劍影中，風間琉璃癲狂的笑著。
他的招式大開大合，帶著種搏命的架勢，雖然粗劣，但在可怕的力量、速度加持下強如鬼神，尤其是不要命的架勢更讓源稚生難以抵抗。
「你可是天照命，太陽般君臨人間的男人，怎麼可以對我們這些不能見光的鬼低頭。」
源稚生始終一言不發，集中全身的注意捕捉對手的鋒芒，他幾乎沒辦法還擊，過去的歲月里幾乎沒出現能讓他如何認真的敵人，但短短几天時間他這個「皇」先後經歷數次挫折。
旁邊的繪梨衣已經分辨出兩人的區別，沉靜的那個是哥哥，瘋癲的那個不是，察覺到哥哥隱約落入下風后她緩緩抬起手。
對繪梨衣而言而言，模樣並不是判斷一個人的標準，就算另一個人有著和哥哥一樣的模樣也不是她的親人。
黃金瞳點亮，繪梨衣從乖巧溫馴的小貓咪進化為威嚴滿滿的女王，她用食指指向風間琉璃，眼神冷漠準備發出「審判」，宣告那人的死亡。
正在享受戰鬥，將源稚生一步步逼到絕境的風間琉璃悚然一驚，全身汗毛根根直立，仿佛被什麼恐怖至極的東西盯上，生物本能讓他停下攻擊後退幾步。
陸克握住繪梨衣抬起的手緩緩放下，摸摸她的腦袋，風間琉璃也是繪梨衣的親哥哥，可不能讓她背負弒兄的罪過。
源稚生抽身退步，喘息著退到陸克和繪梨衣跟前，低聲開口。
「你帶著繪梨衣先走，我來對付他。」
陸克稍顯驚訝，「大舅哥你居然對我這麼放心？」
「大舅哥」三個字又讓源稚生瞪了陸克一眼，牙齒咬得咯吱響，不是他放心，是現在情況危險，只能把繪梨衣託付給陸克。
他並不知道繪梨衣的問題已經被解決，只想著繪梨衣雖然言靈強大，但身體不好，被近身就很危險。
「你們昨晚有沒有……」
陸克老臉一紅，乾咳兩聲後怪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源稚生臉色黑如鍋底，咬著牙重新沖向風間琉璃。
他怕自己再離陸克近點會忍不住砍死這個流氓、土匪、無恥敗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