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苑中,花娘子將幾人帶到一間包廂之中。
這一處包廂中四處放滿了海棠花,一陣異香撲鼻而來。
其中四處的器具俱是用千年梨花木製作而成,兩側的牆壁上則懸著寶劍,另外一側則是一副書畫。
這是一間上好的屋子。
但何清觀其痕跡,這間屋子卻是已經久沒有人來了。
花娘子望向付華榮,輕笑了一聲,扭動著身姿。
今日的她要比往常打扮的還要華麗,身姿更是輕浮,無時無刻不在展現著自己的美。
「付先生,這可是當初你常來的屋子。」花娘子嬌笑著。
付華榮看了一眼花娘子,眼中並無其餘意味,帶著一絲歉意。
「這間屋子自從你當初走後,我可就再沒動過了。」
「只是想不到,當初那個風華絕代的劍客,怎麼就淪落到了這個地步。」
花娘子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一絲惋惜。
「抱歉,花娘。」
「這又有什麼,沒什麼可道歉的,這些年過去,往事在時日中也進階化作塵埃了。」
花娘子坦然對何清說著。
「當初尚且年幼的我見了付先生這般風華絕代的劍客,一個少女碰上了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又怎麼沒有動心呢?」
「只是可惜,當初的付先生也看不上我,唉。」
花娘子這般姿態,輕鬆自如,卻是當真放下了曾經。
「付先生,這間屋子往後可就不為你而留了。」
「應當的。」付華榮說著。
聽著花娘子的話,付華榮似乎也回憶起了當初的事情,心中卻未免感到一絲悵然若失。
「今日卻並非是談這些,我也是起一個話頭,兩位還是好好聊一聊吧,我為二位斟茶倒酒。」
說罷,花娘子就搖曳著身姿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就提了一壺茶,一壺酒,順帶讓一個侍女送了一些菜品進來。
付華榮拋開腦海中莫名其妙的想法,隨後望向何清。
「真君出手,果然非凡反響,只這兩下,便驚詫了多少人,嚇出了多少人的冷汗。」
「讓他們也明白,這天下並非是他們的天下,也有人能制住他們。」
付華榮先說了幾句漂亮話。
何清擺了擺手,他對這些漂亮話並不在乎。
他只在乎此人究竟與趙無極有什麼仇,什麼怨。
何清抿了一口靈酒,花娘子就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也不插話,仿佛侍女似的在一側插花,或是時而斟茶。
付華榮說完後沉默了片刻。
隨後才說著。
「我與那趙無極的仇怨說來已久,已有十年之久,曾經,我與一個女子誕下了一個女兒。」
「而我的女兒,則在我一次外出遊歷之時,被青龍幫的人擄走了,青龍幫背後的人就是趙無極。」
「等我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
說到這裡,付華榮攥緊了拳頭,臉上青筋鼓起,面色漲紅。
他長舒了幾口氣,方才平復下來。
何清看了一眼花娘子。
花娘子點了點頭。
「付先生說得沒錯,他曾經報仇過,嘗試了數次,但都無功而返,反倒自己被打傷了,狼狽得四處逃竄。」
何清瞭然。
他請花娘子過來,也正是因為花娘子消息靈通,能夠分辨一些事情。
「既然如此,你可願親手宰了那趙無極。」
付華榮聞言,眼眸頓時變得無比銳利。
「我養劍十年,正是為了這一日,有何不敢。」
「那就好。」
除了付華榮之外,還有一些人主動聯絡,但都不重要。
在這個等級的戰鬥中,只有付華榮這一位法相級別的劍修能夠擔當大任。
做好這些準備之後,但也還不夠。
殺趙無極只是小事,最為關鍵的還是趙無極背後的人。
用趙無極來引出他背後之人材是最為關鍵的事情。
幾人說完話後,剛走出包廂。
何清就感受到一股極為熾熱的視線。
他靈覺極為敏銳,頓時望了過去。
卻發現那一道視線很快就消失了。
何清卻仍舊找到了那個視線的主人。
一個面色無比蒼白,被侍衛環衛其中的一個少年。
少年身上帶著一股大病初癒的感覺。
何清卻敏銳的發覺了,這是被廢功的徵兆。
何清眯起了眼眸。
他最近得罪的人似乎確實有些多。
雖然這些人本就應該被懲罰,而且懲罰他們的也並非是自己。
那麼結果就很簡單了。
懲戒他們的丹霞派,一品後朱鴻真勢力都太大,他們得罪不起。
於是就轉移目光,放到了自己身上。
「原來如此,居然是這樣。」
何清並不在乎。
他們要是覺得自己弱,那就來吧。
何清出了門,並未回家。
上次他拜訪了寒月仙子,雖然並未達成目標,但也算走通了一層門路。
這一次,他打算去拜訪一下本地最大的兩個神靈。
這兩個神靈自然不是所謂的城隍。
而是宣威雷神與赤炎神君。
這兩個神靈的修為深不可測。
何清自然是要拜訪一下這兩位頂級大佬了。
何清帶著胡月兒一路往赤炎神君廟宇而去。
這廟宇位於城中信潮江旁邊,人聲鼎沸。
來到赤炎神君廟宇之時,何清發現有一個車隊正停靠在外面。
其中為首的馬車中下來一個衣衫華貴的貴婦人,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威嚴極盛,身上人道氣運喧囂,化作一隻玉麒麟虛影。
這一道玉麒麟身上的氣運宛如清輝一般揮灑天際。
一時間居然壓的四周所有的靈氣一掃而空,所有的修行者都感到自己無法調動任何的法力。
何清眯起了雙眸。
他也見過其餘郡的官員,但哪裡有這般恐怖的氣運。
裴衍當時授虎威大將軍時的氣運都未曾有這般鼎盛。
甚至於楊震岳身上的氣運同樣沒有這般風采。
只因為江南郡郡守這個名頭太大了,位置太重要了。
江南郡乃是天下望郡,匯聚天下氣運,虹吸四周光景。
作為江南郡的郡守,身上同樣承載人望,匯聚氣運,這可並非神將能比。
甚至於何清站在這裡,都隱隱察覺到一股壓抑之感。
不過這對於其餘修行者而言,自然是無法調用任何力量。
但對於何清來說,卻用處不大。
他一身的詭異之力可並非是人道氣運能夠壓制的。
何清眯起了雙眸,心中倒是慎重了起來。
這些朝廷官員也不能小看啊。
何清這一次得罪的可並非是趙無極,還有一大批的朝廷官員。
這些人能夠調動的力量也絕非等閒。
有好處就有壞處,這是理所應當的。
但這些事情卻是必須要做的。
何清必須先剪除這些聖日教有可能的幫手。
否則若是當真打起來,那可就太吃虧了。
趁著打起來之前,先把這些人弄下台。
等一品後朱鴻真上位,到時候可就攻守異形了
何清與江南郡郡守對視了一眼。
對方顯然也認出了何清,卻並未看出任何仇怨,反倒是對著何清笑了一下。
「夫君,怎麼了。」
趙謹言回過頭來,隨口說了一句。
「沒事,遇見一個熟悉的人而已。」
「那要不請對方過來詳談?」
「不必了,萍水相逢之人而已,算不上熟悉。」
說著,幾人就走進了神廟之中。
何清看著幾人走了進去,自己也就帶著胡月兒一同走入神廟之中。
赤炎神君的神廟極大,有諸多院子,其中信徒眾多。
何清帶著胡月兒來到一處偏殿,為赤炎神君上了柱香。
這香剛插上,何清便心有所感了。
只見捧著一道燭火的神君像頓時亮了起來,其上神光縈繞。
顯然是神君下凡了。
「爾是哪位神靈?」
何清元神化出。
只見威嚴至今的元神上同樣神光縈繞,並隱約有大日凌空,群星環繞,神光溢彩,無比神聖。
「在下無極真君,見過神君。」
話音剛落,只見一道靈光浮現,接引之力傳來。
何清與胡月兒便落入到一片陌生的空間之中。
這是一處火山地帶,熾熱的高溫升起。
只見每一處火山口都繚繞著不同的火焰。
這些火焰居然都是俗世中流傳的靈火,神火。
甚至於,何清還在其中看見了三昧真火,太陽真火。
只是這兩道火焰顯然是不得真意,徒有其表,但無法浮現出其中真正的威能。
想要借得一絲真正的太陽真火與三昧真火,那也要極高的修為才能達成。
這一片世界居然全部充斥著火焰。
只有在一處火山口下,才有一處簡單的院落,其中一個帶著斗笠的人正坐在其中。
赤炎神君的面容很樸素,仿佛是路邊隨意拉出來的一個人似的。
但沒有人敢小瞧他。
何清走入院落之中,帶著胡月兒拱了拱手。
赤炎神君倒是饒有興致的看著何清。
「就是你,剛到江南郡沒多久,就搞出了這麼多的事情?」
何清略有些尷尬的承認了。
「就連純陽道宮也為你而甦醒,要我說,你要是有什麼事情,就去找純陽道宮,找丹霞派,他們會答應你的,找我這個愛玩火的老頭子做什麼。」
赤炎神君在成為神靈前也是當世頂尖的修行者。
以至於讓何清與他聊天時完全沒有一絲神靈般威嚴的感覺,反倒是在與同道說話一般。
「不關神君的事情,卻關黎明百姓,關天下人的事情。」
想要成為神靈獲得與天同壽的力量,要付出的代價並不低。
那就是自由。
就算是赤炎神君,在成就神靈之時,也必須有香火供奉。
倘若沒有了香火供奉,他也難以在青玄界存活如此之久。
在某些層面之上,他甚至是青玄界天道的代理。
在當今人道昌盛之時,天道中關乎人的比例也自然增大。
赤炎神君則是在觀察著何清。
何清這樣一個人物自然讓他感到好奇。
他作為神靈,信徒眾多,可謂遍布天下,自然信息靈通,知曉在廣源府的事情。
而何清身上非但神光如海,更有一種隱藏的可怖力量,在他的神威前仿佛春風拂面似的,這讓他不得不慎重起來。
赤炎神君的地位極高,在某些層面上,他並不比純陽修士來得差。
在神道中的地位,他也只比四位帝君,佛道妖鬼魔中的一些祖宗級別的人物弱。
「說說看。」
何清將先前的言語重新說了一遍。
赤炎神君頓時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的眉眼極為嚴峻,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赤炎神君來歷久遠,遠比寒月仙子更要久遠。
甚至於,他接觸過太陽神末期的一些時日。
「有沒有確切的證據?」
何清手一招,一道至陽的太陽真火就從手中亮起。
「這就是證據。」
何清的這一道太陽神火中充斥著太多的太陽規則變化,神聖無比。
赤炎神君眼眸亮起。
「另外,你做的那件事情不錯,剛才趙謹言來過了,要求符,哼,當本神君是什麼人了,還有臉到我面前求符。」
赤炎神君面色嘲弄著。
「好了,之後有事情呼喚我就是,我自會現身。」
赤炎神君開始趕人了。
他似乎並不喜歡與人交談。
甚至於神境之中除了他之外連一個生靈也沒有。
真是一個實打實的愛玩火的宅男。
得到承諾後,何清也就離開了。
回到現實之中,望著赤炎神君神像的威嚴氣度,何清忍不住笑了起來。
畢竟這實在是太反差了。
倘若這些信徒知曉赤炎神君真正的模樣,又會是怎樣的一種表現。
回去的路上,天空忽然又飄起了一些小雨。
與此同時,一股陰霾使得天空變得極為陰沉起來。
「這些時日,你就待在火靈兒的道宮靈境之中吧。」
「啊?」胡月兒張著嘴巴,可憐兮兮的望著何清。
「那裡面太枯燥了。」
何清沒有回話。
看著天空中的陰霾,何清的心中仿佛也染上了一層陰霾。
以他現在的靈覺,這一種感覺不可能出錯。
所以很明顯,有一種冥冥之間的預感湧上心頭了。
這些天,必然會有事情發生。
何清自己倒是無妨,怕就怕在拿他身邊的人開刀。
胡月兒就是一個很明顯的弱點。
「聽話,去吧。」
回到家之後,何清又聯繫了一品候朱鴻真。
他可是何清如今最緊密的利益聯合體。(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