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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我在皇宮看大門(二十八)

2024-08-10 15:24:36 作者: 叫你敢答應嗎
  鄭七姐剛剛吃完早飯,準備在院裡散散步,聽人講這是六太太找來的助產法子。至於三不牙行,既然四當到手,她也就不用每日辛苦露面了。如今四當所有的的股本都在各家手裡,就算每股漲到一百兩,也不會有人賣的。至於別家的股本,不過都是些寡淡無味的臭魚爛蝦,根本讓她提不起興趣。

  鄭七姐正在籌劃一筆新的買賣。不同於其他勛貴夫人從小循規蹈矩,因為鄭寬的關係,她從小就接觸貨殖。因此當張氏等人還盯著四當那點銀子沾沾自喜時,鄭七姐則盯上了四當的經營模式,打算複製這種模式,推而廣之。奈何直隸勛貴間犬牙交錯,不易施展,至於外省?定國公家沉寂了將近百年,直隸地界尚且勉力為之,一旦出了直隸,誰怕?看來還是需要一位合適的勛貴之家來做這筆買賣,思來想去,還是那個自以為是的成國公夫人最合適。

  不過有鑑於這一次的教訓,她需要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再提出來。否則,辛苦半晌,全都為旁人做了嫁衣裳。鄭七姐早就忘記了三不牙行最初是鄭佰的主意,成國公等府家後邊也是盡力幫襯,以至於對於費心費力跑前跑後的她才分到一成半,憤憤不平。

  這次寧可自己不做買賣了,也不能便宜了旁人。

  正想著,徐光祚走了進來「夫人,俺這又弄到了一萬兩的孔方兄弟會會票,你看……」

  「給徐管家,讓他派人拿著我的對牌,直接掛帳。」鄭七姐說著從身旁奶媽手裡接過對牌遞給了徐光祚「國公何必摳摳索索,到底還有多少,一併拿出來。如今我才曉得,京師可是藏龍臥虎,巨富無數。」

  徐光祚笑笑「這東西也不好找,不過俺下次多攢一些再拿出來。」接過對牌,轉身就走,只是臉色則由喜悅變成了厭惡。到底是商賈出身的,這尋常的牙行都能被玩出花。可是這蠢婦有這般的好買賣咋不曉得悶聲發大財?

  勛貴之家不同於不同官宦之家,他們早就養成了對事不對人;錢財面前只看眼前不看長遠;權力面前只看長遠不看眼前的規矩。之所以如此,很簡單。哪怕勛貴之中最為尊貴的英國公和成國公,如今也漸漸淪為了皇家的門面而已。朝廷在乎的是二府延續,至於誰當這個國公,只要兩家願意,拉一隻狗去當也沒問題。所以哪怕勛貴之間私交再好,遇到了兩個家族間的利益衝突,也必須拳腳相向,這也是朝廷願意看到的。可是一旦涉及到了權力,則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不能冒進,否則就是忠國公石亨,石彪叔侄的下場。

  最初鄭直,錢寧,鍾毅三人合作時,帳冊和分紅都是彼此公開的。可是自從鄭直退出,郭勛和焦恂替補之後,規矩也改了。鍾毅和錢寧以老規矩為由,不給郭勛和焦恂看帳。因此郭勛和焦恂這兩年除了各自靠他們發展的那點可憐人頭收益外,最大的進項就是年底孔方兄弟會的分紅。靠著這,郭勛前年收到了十萬兩,去年三十萬兩。可是因為看不到帳,哪怕分紅一年比一年多,郭勛和焦恂也依舊認為吃了虧。因此,才有了焦恂魚死網破,引狼入室,也才有了郭勛見機不對,退還鄭直股份。

  不同於鄭直想的郭勛是吃太多,預感到了不妥,才罷手。對方之所以給鄭直送股份,完全是打算一舉兩得。一來,張延齡已經盯上了錢寧,很可能慾壑難填,盯上他。二來,郭家又到了復爵的關鍵時候。本月三十,朝廷將就武定侯復爵一事再次召開朝議。用即將被搶走的一張牌,禍水東移動,同時換取鄭寬在復爵時候更加賣力的支持,似乎很划算。

  奈何天不遂人願,鄭直始終不願收回。偏偏此時,徐光祚找到了郭勛,以能夠說動太子支持郭家復爵為條件,想要從對方手裡瓜分一部分孔方兄弟會股份。郭勛自然立懷疑是鄭直出爾反爾,畢竟徐光祚是對方的姐夫。不過徐光祚和太子關係甚好,他是曉得的。於是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徐光祚以黃金兩萬兩外加承諾幫助郭家復爵,成功獲得了郭勛掌握的孔方兄弟會兩成股份。並且約定,十二月初一,與其他股東相見。

  徐光祚原本以為砸鍋賣鐵湊得兩萬兩黃金換來的是金母雞,奈何付了帳才曉得每年不過幾十萬兩銀子的分紅外加幾千兩銀子的人頭費,頓時大失所望。當然衝著郭勛保證明年的分紅至少有五十萬兩銀子,徐光祚總算認下了郭家的這份人情。

  可如今才是弘治十七年十一月,距離明年年底分紅還有一年。為了湊這二萬兩金子,徐光祚可是將通州最賺銀子的十多家鋪子的股份全都拋了出去,才換來的。於是,這一次鄭直又和徐光祚想到一起了,偽造。

  天下能工巧匠數不勝數,雕版雖然精巧,可是並不是無法仿製。此刻勛貴家的底蘊就顯露出來了,徐光祚從武功中衛找來了一位能人,用了半個月的工夫仿製了一塊會票雕版,至於紙張則真的到如今都沒有大成。這一次就是用目下變造最接近的紙張印刷的,他要試試水。


  只是徐光祚剛從郭勛手裡接過孔方兄弟會的股份,連內里的股東誰是誰都沒有見過,哪敢將偽造的會票拿出來太多。一旦這批偽造的會票今日脫手,他明個兒開始就會大批的往外賣。至於孔方兄弟會的會票會不會受到波及?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孔方兄弟會已經賣了將近三年了,如今京師誰家沒有幾張會票。積沙成塔,加起來那得多少,他徐光祚才能偽造多少。再者,這日後就是他的買賣了,打定主意,最多五十萬兩,五十萬兩就不賣了。

  剛剛走到前院,就看到了管家徐七郎急匆匆走了過來「怎麼了?」

  「三不牙行那傳來消息,請夫人去一趟。」徐七郎不敢隱瞞。

  「出什麼事了?」徐光祚一聽趕忙追問,畢竟牽扯到了他的銀子。

  「沒講。」徐七郎不敢隱瞞「不過看起來挺急。」

  「那就去瞅瞅啊。」徐光祚拿出對牌還有懷裡的一卷會票「今個兒掛出去。」

  徐七郎接過來,待徐光祚走了,這才來到二門門前向守門婆子傳話。鄭七姐得到消息,雖然很重視,卻並沒有多想,當即讓奶媽給徐管家傳消息,安排馬車。按理講,她如今都八個月了,不宜再奔波。奈何牽扯到了銀子,鄭七姐如何坐得住。

  「不能休市,照常營業。」焦蘭看著眾人「若不然,就不僅僅是牙行,還有四當都會完。」

  「夫人未免危言聳聽了吧?」武安侯夫人見識少,她只曉得今個兒要賠出來二十七萬兩銀子給人家「那麼多銀子,我們去哪找?」

  銀庫攏共損失了多少,因為連帳冊都一併丟了,還沒有一個詳細數目。可是冬至前人家長蘆鹽商的三萬兩黃金是確鑿無疑的。這還沒有算之前存放在銀庫內的所有手續費,還有一筆會票預付款一萬兩黃金一萬兩白銀。雜七雜八算下來,至少二十萬兩。

  「總會有辦法的。」已經在外邊聽了一會,大概了解情況的鄭七姐獨自走了進來「建昌侯夫人講的對,若是不開市,不但鋪子,我們手裡的四當股本也會變成廢紙。做買賣最講究誠信,名聲壞了,這買賣再大,也得黃。」

  「夫人倒是爽利。」衍聖公夫人立刻道「三萬兩黃金就是二十七萬兩銀子。就算按照比例,我們每個人也要拿出來兩萬四千三百兩銀子。我們去哪弄這筆款子?」

  「把四當的股份拋出去。」成國公夫人張氏立刻提議。如此雖然空歡喜一場,可是各家都不會損失。

  「……」焦蘭沉默不語,她不善貨殖,可是本能感到了不妥。

  「天還沒塌呢,慌什麼?」危難之際往往才能展現出一個人的潛質,鄭七姐直接道「你們信不信我?」

  眾人互相看看,都不吭聲,顯然信不過。

  「王皇親,周皇親,錢皇親那裡早就想著分一杯羹了。」鄭七姐也不生氣「告訴那些鹽商,過節頭一日,上午要盤帳,下午來支款子。」

  「對啊。」武安侯夫人反應過來「三家皇親手上也有當鋪,還不少呢。」之前因為三不牙行沒有當鋪,每日結算之後,銀子都會送去三位皇親家的當鋪存放,這種情況在四當易手之後才改變。至於為何不存在十家勛貴名下的當鋪?呵呵。

  「多也好,少也好,便宜他們了。」衍聖公夫人李氏來了一句。

  眾人誰也沒接話。畢竟三家都是外戚,而如今在座諸位,就有一位外戚。她們可比不得李氏,人家的父親是當朝閣老。哪怕如今帝後間隙愈演愈烈,也不敢對焦蘭有任何懈怠。

  達成一致意見後,眾人紛紛離開。這畢竟關係到大夥的前程,誰也別想跑,每個人都有責任。焦蘭就負責找到江侃,向對方討主意。張家瞞的很周全,以至於到如今大夥都以為之前折騰四當的,其實是袁愷操刀。

  「俺家娘子今個兒剛剛回芝麻巷鄭家了。」祝家門子恭敬的回覆「至於姑爺,一早也出去了,俺們做下人的不敢問。」

  事情辦成了,江侃還等著看好戲,哪裡肯摻和。早晨他就哄走了鄭直和祝英台這對野鴛鴦,然後搬去了為葉家母女準備的院子。

  焦蘭聽了丫頭的回稟,略微沉吟就懂了。正所謂『好言難勸該死鬼』,她也聽張延齡前兩日講了江侃的那些不中聽的話。對不對,放在一邊,如今人家是真的不想再招惹是非「芝麻巷。」

  說起來,自從沈敬言去真定,她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哪怕對方回來,也再沒有登過張家門。是因為鄭寬?可是聽聞她們夫妻不和。焦蘭也不在意,畢竟從來都是旁人捧著她。之所以今日要去芝麻巷,很簡單,聽到門子提起祝英台,焦蘭記起了另外一位不為人知的貨殖行家。畢竟,當初孔方兄弟會就是此人一刀一槍拼出來的。


  可是所有人都忽略了帳房內被毀的帳冊,在包括鄭七姐和焦蘭在內的一眾夫人看來,那些不過就是記載各家分紅用的。如今銀子都要吐出來,誰還會在乎這些東西。可有句老話『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如今三不牙行內每日進出的金銀銅錢近百萬兩,豈能以普通的行號等閒視之。

  明時坊貢院不遠處的羊尾巴胡同第五戶內,噼里啪啦的算盤聲中,鄭直坐在圈椅上,一邊抽著雪茄,一邊盯著院子裡的銀杏樹發愣。這裡是邊璋在京師的住處,二進的院落,卻只住著邊璋,兩個書童和一對門子夫婦。鄭直原本讓梅璉給對方準備了兩個嬌俏可人的尤物照顧,奈何被退了回去。

  他之所以來這裡,就是為了避開江侃。鄭直自問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江侃救了他兩次,鄭直也已經幫了對方兩次。講扯平就太欺心了,可問心無愧,還是可以的。因此,他決定擺江侃一道,不會要了對方的命,可是要把對方打回原形,成全她們夫妻。

  這聽起來都覺得荒唐,姦夫要促成名正言順的夫妻破鏡重圓,可鄭直就是這樣想的。祝英台對於他的這個提議很贊同,因此才將江侃的籌劃告訴了他。江侃還是大意了,以為用銀子就可以買來忠心,可是他忽略了最難算計是人心。祝家世代官宦之家,家生子雖然不多,可是也不少。比如如今成為江侃重要臂助的,參謀長。也因此,敞開心扉的祝英台不但把江侃逼著她作為內應監視鄭直的一舉一動講了出來,還把江侃瞬間扒了個乾乾淨淨。

  那個庶生子果然打算利用三不牙行搞他,同時搞錢。江侃今日會用名為『崇禎號貨棧,咸豐號貨棧,隆慶號貨棧,泰昌號貨棧』的名義在三不牙行掛牌。初始估價都是一兩,流通股本也都是一萬股。四家貨棧值不值這個價,如今根本沒有人在意,只要三不牙行讓四家鋪子掛牌,就會被有錢沒地方買的蠢貨們瘋搶。當然江侃也會動用從三不牙行搶來的金銀推高四家鋪子的股本價格。

  等股本價格被炒到每股二百兩以上時,再用搶來的空白股本票據脫手。因為三不牙行的規矩,掛牌的名號最多就是三個字,因此這四家都只會寫崇禎號,咸豐號,隆慶號,泰昌號。江侃這時會在外邊放出消息,讓所有人將這四家不曉得在哪的鋪子認作崇禎等四當。

  待三不牙行一旦被江侃玩壞,引發倒帳後,所有人都會把怒火引向崇禎當等四當。這時候,江侃就會把八當後邊是嘉靖會,嘉靖會後邊是鄭直的消息放出去。所有的問題,都是鄭直扛。哪怕到時候鄭直反應過來,江侃也不怕了。說不得,鄭直到時候還需要用自戕來換取對方照顧家人。

  鄭直毫不懷疑江侃有本事將一堆廢紙炒到二百兩甚至更恐怖的價格,他甚至還想到了更深的,三不牙行一旦倒帳,那麼乾隆當等四當多半也會被拋棄。如此靠著玩弄八當的股本還有造假股本炒賣其他鋪子股本大賺一筆的江侃,將會名正言順的將嘉靖會,乃至之前作為補償送給鄭直的運河沿線的商號收入囊中。如此,直隸,山東,江南這一條線的所有銀號,商號,都成了對方的囊中之物。

  當然這個籌劃也不是沒有破綻,比如如何確保鄭直看不見這幾個名字,畢竟一旦成為牙行的明燈,他 就一定會曉得。當然這並不是克服不了,比如趁著鄭直入皇城當值的時候。如此,想來對方會在近期想法子催促他入宮了。那麼……有了股本支撐,青龍就算跑了,孔方兄弟會的會票,若是鄭直不出手,還會崩塌嗎?

  終於算盤聲,消失了。馮鐸走了過來「東主,算出來了。」

  鄭直沒有動,等著對方繼續。

  「若是按照東家剛剛講的法子,這一次,俺們嘉靖會怕是要虧空一千萬兩銀子。」馮鐸的臉色難看。

  「老馮,你信了?」鄭直笑笑「怕啥。既然已經曉得了這個法子,那麼就趕緊想個法子玩死他們。」

  馮鐸苦笑「法子不是沒有,就是快不了,也不一定能夠置對方於死地。要快,要對方死,唯有不賺這銀子。」

  鄭直和一直沒吭聲的邊璋對視一眼「等俺消息。」他懂對方的意思了,既要又要,做不到,尤其涉及到這麼大的一筆款子。要想置對方於死地,必須在對的時間做對的事,那樣也許收效甚微。這個決心,必須鄭直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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